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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明终于回想起来，他为什么会躺在这儿的了。
昨天晚上……不对，萧母刚才说，他已不省人事好几天了，那就是几天前的那晚，在跟大彪子他们比撒尿连赢三把后，鬼使神差似的非要去乱石坑下面瞧一瞧。
别人都不敢去，就他敢去，真是鬼使神差的。
然后他就去了，然后他就失足掼下二百米的深渊，命大没被掼死，看见了一个哭着的白色人影，呆乎乎的跟着去了一个山洞，看见了一口棺材，看到棺材里那个女木乃伊居然在流泪，还很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看过那张脸了。
再然后，他就发现墓室内，陡然多了个点上眼珠子的纸扎的人，模样也有些面熟，他在惊恐之余一把火把纸扎的人烧了后，没得办法计算的黑色群蛇，浪潮一般的涌来，将他淹没。
他空怀一身看上去好像很牛皮的本事，却束手无策，只有把头埋在怀里，绝望的等着自己变成一具骇骨时，陡然听到有人在嘶声喊叫他的名字。
现在他想起是哪个在喊他了，是大师兄。
廿四年前，大师兄收容抚养了他这个弃婴，廿四年后，再一回给予了他新的生命。
不管大师兄发狠时有多么想嫩死姜文明，可他刚才跑里来时的那副疲倦样子，却让姜文明重又享受到了什么才是父爱。
作为一个寄住在姚远庄的外人，被留下来已是大师兄到处求人的努力了，现在他又私自破坏村规，擅闯乱石坑，天晓得大师兄又要费多大的劲，才能让他留下来。
姜文明不会因此感谢大师兄……真正的爱，是从来都不用语言，文字形式说外来的，他重又神气活现后，依然会像以前一样对待大师兄。
相信大师兄，也很享受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
任何人，被数不清的群蛇咬噬，还是乱石坑下有毒的蛇，被咬个体无完肤后，就昏迷几天还能醒来，这已是奇迹了。
至于醒来后浑身没得一点点劲，这也再正常不过，姜文明所受的蛇毒，还没彻底清除。
看来，他得彻彻底底的休养几天了。
为了能够让姜文明的身体各部位，复原如初，不会因蛇毒而变成僵尸肉，就要不断的给他推拿全身，特别是他的第三条腿，这可是重中之重。
要是姜文明各部位都复原，却只有第三条腿完全失去尿尿之外的最大功能，那他活着……嫂娘，会哭死的，因为她还要姜文明给她生几个小侄子，来老有所乐。
所以在他昏迷这几天，三个女人，都在不住地给他推拿。
推拿是隐晦的说法，直接点就是推拿……能推拿直了，最好了。
姜文明当然不想变成没得用的鸟，在务必这样做，他又没得办法动弹时，他情愿付出所有能付出的代价，来雇人给他做这事。
嫂娘能做这事，老屠婆娘也能做，因为她们都是亲眼看着姜文明一点点长大的，给他推拿直了后，也只会批评他小牛犊子还敢妙想天开，就会拿出剪刀喀嚓剪了去，绝没得任何的害羞。
萧母呢，她可是丈母娘啊？
女婿关键的零件负伤了，丈母娘却在这儿……这算什么情况？
按照姜文明的智商，不难看出在他醒来后，嫂娘为什么着急去开皇谷还愿，夏荷花为什么找藉口走人了，她们这是在有意创造，让丈母娘单独给女婿推拿的机会。
萧母肯定也明白，否则她不会三个不来就脸红。
感到不好意思，您可以离开啊，换其他人来给我推拿，干嘛还要在这儿呢，难不成你不晓得咱们之间，有着一条没得办法跨越的鸿沟？
当然了，绝逼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因为身份！
姜文明沉默很长时间，才很艰难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萧母低着头，也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吐出一口气，好像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一样，抬起头，眼神清澈透明，冷傲地说道：“你认为，除了我们三个人外，还有哪个肯给你做这种事？”
“大彪子他们。”
姜文明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大彪子。
姚远庄拢共一百来人，二十几户人家，像姜文明这个相仿岁数的，也只有大彪子几个了，所以他们打小就是很要好的朋友，而其他人，不是岁数太大了，就是太小了。
萧母笑了下，说：“大彪子，三邋遢，栓柱，在把你从乱石坑下救上来，还没有回家，就让村长他们，拿板子差一点点把腿夯断，几天过去了，现在屁股还血流肉烂的趴在床板上惨嚎。”
姜文明呆乎乎的问：“为什么要扁他们？”
不待萧母回答，他自己晓得了。
大彪子等人被扁，那是因为他们在姜文明说出要到乱石坑下面的意思时，没及时拦住，这才造成他擅闯禁地，差一点点命没得了。
他们本来以为，他们都离开后，姜文明一个人绝逼不敢去那鬼地方的，实在没想到这厮鬼使神差的真去了。
相信这几个家伙，等伤一好，就会跑过来跟他算账。
看出姜文明自己省悟后，萧母没有再解释，又问：“难不成，你要让傻姑来？还是让大耳朵家（小寡妇）？实话跟你说，大耳朵家反而很希望，可你嫂娘不肯。”
姚远庄的传统，非常封建，就像她的落后，跟湛蓝的天一样。
女人为姜文明做了这件事后，他就得娶人家当老婆。
要是让傻姑来，大彪子会拄着双拐来找姜文明拼命，让大耳朵家来，萧母不可能让她的文明，娶一个寡妇。
而其他人……哪家有男人的婆娘，没嫁出门的小姑娘，包括大师兄在内的所有男人，稀罕给姜文明做这么令人反胃的事？
所以选来选去，只有嫂娘三个人。
脸蛋没有让蛇咬伤的姜文明，嘴角抽了抽，说：“也，也可以去外面找啊。”
他说的外面，也就是姚远庄二百里之外的县城内，那些临街卖笑的姑娘们，她们笃定是喜闻乐见的，只要给钱就行了。
“你真让蛇咬糊涂了。”
萧母陡然冷呲了一声：“忘了哪个去过乱石坑，哪个就会死的规矩了。在你被救后，村长就已经对你大师兄，嫂娘咆哮万丈，要撵你外去了。是你嫂娘跪在大伙面前，苦苦哭求，磕了不少于一百个响头……你没看到，你嫂娘的脑门，还有瘀青吗？”
姜文明没留意，但相信萧母绝不会骗他，也没讲话，泪水却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不想在除嫂娘外的任何人面前淌眼泪，要是在平常，他笃定能忍得住，但现在他浑身的神经系统，都因蛇毒而丧失，而分泌泪液的器官，是受情感掌控的。
实际上，他也没在意，让萧母看见他为嫂娘淌眼泪，那是因为他可以想象得到，嫂娘为了他求众人跪下磕头时的凄楚样子，是多么的让他心疼。
他曾已下决心，不让嫂娘再哭，哪个惹嫂娘哭，他杀哪个！
嫂娘却在为他哭泣，他能杀了自己吗？
要是可以，姜文明现在真想把自己弄死，作死才会到那鬼地方，自己差一点点没得命不说，还让嫂娘操碎了心。
“你嫂娘的求情，还不能够让村长重又留下你。”
萧母又说话了：“在救你上来后，他就要撵你离开姚远庄，可你当时的状况，连一小时都撑不下来了。就在你嫂娘给你把头都磕掉得了，你大师兄拿刀比在自己脖子上，哑声说情愿拿自己的命换你的命，只要村长能给他解救你蛇毒的药时，你屠叔叔回来了。”
老屠那晚正好回来，看见这种状况后，立马就对村长小声说了几句话。
村长脸色捉摸不定的过了很长时间，就在姜文明全身器官就要衰败时，才总算点头答应了。
“你屠叔叔这一次回来，只跟你屠阿姨抱了下，就带走你那把灭灵小刀，连夜出去了。”
萧母抿了下嘴，小声问：“你现在晓得，为了能把你救活过来，他们都牺牲了什么样的代价了吧？”
屠之悲跟村长说的那几句话，肯定是在谈交易。
他帮姚远庄做某件事，村长负责救活姜文明。
要是小事，村长不会动用屠之悲。
要是小事，屠之悲在临走前，也不会带走已经送给姜文明的灭灵小刀！
按照在十几年前，就已是天下近身格斗四大好手之一，多年都不曾碰过兵器的屠之悲来说，需要做多么危险的事，才能拿走灭灵小刀？
姜文明没得办法想象，只认为自己委实该死。
萧母不想他死，还不想让女儿成为一个望门寡……继续冷呲：“呵呵，大家为了救你，都牺牲了能牺牲的代价。你反而好，反而会因我来服伺你，就感到难为情。文明，现在我不得不承认，若水以前说过的那些话了。”
萧若水不止一回的对妈妈说，姜文明配不上她。
别看萧若水沉沦了，他依然配不上她。
理由很简单，他惹下了滔天大的祸，大家为了他牺牲那么大代价，他还在想着颜面……这是男人该要面子的时候吗？
他只有尽快康复起来，才能对得起给他把脑门磕破的嫂娘，把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要以命换名的大师兄，携带灭灵小刀连夜返回山外大开杀戒的屠之悲。
姜文明的泪水不再流了，因为他认为，他没得资格哭。
萧母垂下了眼帘，慢慢地伸出手，做起了夏荷花离开时的动作，有些苍白的脸庞上，徐徐有红润浮上，声音轻的，就像外面烈阳下的风：“你晓得，你嫂娘，你屠阿姨，为什么要留我自己来服伺你么？”
姜文明恍惚晓得，却说不晓得。
“因为，我在给你做这种事时，我会脸红。”
萧母手上的动作力量稍大，速度也快了点：“你嫂娘，你夏阿姨不会，你是她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在给你做这种事时，最对会、会饱含慈爱，会感到好玩，甚至低级趣味，没得任何想法。”
“我会有。”
萧母睁开眼，看着姜文明的眸子里，好像有水在流动：“我脸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