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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淮来到翰林院,以为会有同僚来跟自己打趣几句,毕竟大家都有参加他的喜宴。
这次婚礼,柳家办得十分卖力。
府里不够地方,酒宴直接摆到府外那条街上去。
可谓是十分热闹。
第二次喝柳子淮喜酒的苏明韬都说,这场婚礼轰动半边西城。
柳家一时风光无限。
众同僚自然给面子恭维了一番,只有韦彦之不大出声。
其实他并不想参加柳子淮的第二次婚宴,觉得柳家不该如此。
与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子成婚,柳子淮敷衍待之,与富贵女成婚,却大肆张扬。
如此行事,他难以苟同。
也觉得自己与柳子淮不是一路人,日后在官场上怕是难以续交。
但碍于同窗们拉扯,只得去了,他的沉默寡言却给柳子淮带来了愉悦。
他终是追上来并越过了他。
现在婚假结束,柳子淮满脸新郎喜气的踏入翰林院,迎接他的却是众同僚的避而远之。
以及冷眼跟白眼。
“这是何故?”柳子淮拉着以前经常讨好自己的小吏询问。
小吏满脸嫌弃的甩开柳子淮的手回他:“柳大人,不对,你应该很快就不是什么柳大人了,你别拉我,放开手。”
被人如此嫌弃的柳子淮,脸色顿时涨红起来。
长这么大,他从未被人如此嫌弃鄙视过。
他可是庶吉士,有功名的大雍才子,还是文昌伯府的女婿。
一个小吏竟敢如此口出无状,简直是......
等等,这小吏刚才说什么?
什么他很快就不是柳大人?
他只是请了几日假,上司批准了的,又没犯什么错,何故如此说话。
感觉到不对劲,柳子淮心头不安起来,连忙去找韦彦之。
别人都对他冷眼相拒,潜意识里他知道韦彦之不会。
韦彦之果然没有不理他,只是看着他很可惜的摇头。
因果终有报。
可惜那些曾经携手求学的时光,终究是相交非人。
“韦兄,到底出了何事?为何同僚们如此疏远于我?”
心怀惴惴的柳子淮急问, 那张颇为俊俏的脸,因为沉溺几日情事显得有些虚浮。
韦彦之叹了口气问他:“你就没收到一点风声?”
“什么风声?”韦彦之的话让柳子淮悬起了心,有种一无所知的恐慌。
成亲这几日,他成日待在新房里,外头发生什么事他哪里晓得。
韦彦之看柳子淮这样子,更加摇头了。
他们这些人,有些昨夜就收到了风声,昨夜不知道的今早也知道了。
虽然圣旨还没到,但他们就在皇城根儿的地方,朝堂有点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传到他们耳里。
何况如此大之事,就连翰林院的小吏都知道了。
柳子淮居然还一脸懵。
当初那个读书颇为聪慧才学过人的柳才子,竟然对朝局变迁如此迟钝,韦彦之只剩无语了。
“昨夜陛下已经传位给先太子之子太孙,等会圣旨就该传达到这儿来了。”
韦彦之刚说了一句,柳子淮就大惊失色:“太孙?先太子哪有子嗣?”
他可从未听说先太子有后,怎么就突然冒出来继位了?
不应该是安王上位吗?
柳子淮的震惊韦彦之能理解,毕竟他们这些人刚听到时也同样震惊得很。
但还有更震惊的事在等着柳子淮呢!
这就受不了,那等会就更受不了了。
韦彦之有些不忍开口了,刚好传旨意的公公来了。
第一道圣旨宣布了新帝继位为何人,以及其功绩。
与众人跪在地上的柳子淮,脑子还在被新帝是太孙的冲击中混乱着。
新帝名讳没怎么注意,倒是听到了长在民间却在北境立下赫赫战功之语。
脑里突然有丝一闪而过的触及,却没来得及去细想就被第二道圣旨惊在了原地。
先太子之女慕玄月!
镇国公主!.......
混乱的脑子被惊天之雷劈出了一片空白。
劈出了今日同僚冷眼之真相。
柳子淮呆呆的看着念圣旨的公公,希望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不是真的。
他只是在睡梦,这一切都是梦里之境。
他没有忘恩负义。
没有娶了尊贵公主却嫌弃她出身不高容貌有疵。
没有为了攀附权势富贵去勾引伯府贵女。
也没有与大雍最尊贵之皇女和离,更没有惹到了皇帝小舅子。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跪在地上的柳子淮却听到了众人高呼陛下万岁万万岁,高呼公主千岁千千岁。
他惶恐转眸去看跪在旁边的韦彦之。
对方对自己露出的怜悯表情,如同一道凌迟的利剑,刺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脸色瞬间发白的柳子淮,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五脏六腑都悔得揪成了团,收缩得他浑身莫名的疼痛。
冷汗淋淋如水滴。
大雍驸马可掌刑狱,可入内阁,只要才学跟能力跟上,权利地位都不低。
他曾经触碰到过一条最近的捷径,成为皇家之婿,一步登天。
他却有眼无珠的弃在一边。
悔得肠子发青的柳子淮很快接到了专门给他的圣旨。
无德之人不堪任用,欺辱皇族不可饶恕,柳家所有人去职革功名并三代不得入仕。
柳家,全完了!
从天堂跌到地狱不过一早上,柳子淮瘫软着接旨都接不稳了。
柳家也收到新帝已立的消息。
是出门早的奴仆听到了些外头的传言,就急匆匆的跑回来要禀告当家主母柳大太太。
新帝竟然不是新大奶奶的表哥安王,这可是关系到柳家的大事儿!
这些天过得很是称心如意的柳大太太,看到潘嬷嬷小跑进来很是不喜。
“告诉你们多少次了,如今柳家已经不是以前的柳家,得把规矩提起来。走路都没点规矩样,我看还真要让大奶奶的人来教教你们才行。”
小跑进来的潘嬷嬷被斥了一顿,脸色有点挂不住。
她都是在主院伺候多年的老人了,还学什么规矩。
大奶奶出身伯府,又不是柳家是伯府,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心里嘀咕,嘴上却不敢说半句。
“说吧,什么事要跑着进来这么慌张不得体。”
自从跟文昌伯府家结了亲,柳大太太也学得些派头了。
说话神态都带上了富贵太太的矜贵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