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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雨失去所有的感知力,她深陷一种虚无的恐惧感之中。无法移动、无法睁眼,也不能说话,自己也无法呼吸,可是她的脑子仍可以思考,她没有死亡。
这里还是现实吗?刚才的岑恃玄不见了踪影,她与他的时空错开了。
说不好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见不到他,也碰不到他,心里……倒不是很伤心,只是有些空落落的,可是,岑恃玄不是她的敌人吗?最近是怎么了?
几百个小时的寂静,她真的有些难以忍受。这时候只祈求有人说话,谁都好,哪怕是一个动物也好,她只想听听声音,她希望身边有一个活物。她怕孤独。
听觉、嗅觉、视觉、味觉、触觉皆失,她无法知道自己的所在,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对于东华雨来说尚可忍受)。与先前悬浮的感觉还不同,又重又轻,既有向上浮起的感受,亦有向下坠落的感觉,整个人处于多种状态的混合中,她觉得她的身体受到了两种力量的拉扯。
她回想起自己大放厥词与反派猜先的情景,看来自己要输了。
她心里不是滋味。如果输了会怎样?主角被杀,配角枉死,剧情崩坏,世界崩溃,[旁白]也会消失,那么反派呢?他如何拥有逃脱之法?他不受剧情影响,或许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与她一样由异世界穿越而来?那么她又要该如何才可以打败他?
东华雨一阵思索,头脑放空,思绪乱飘,她的脑洞越扩越大,自己都被吓到了。这还怎么比?拥有[书]和[笔]已经是开高挂了,如果他也是穿越而来的话,肯定会有什么金手指吧,她哪能打败他啊……
那么他这个大反派会不会也需要走剧情呢……
又过去很多个小时,在经历短暂的窒息感后,她又活着了,她感受到有人救了她。刚才又看了一遍自己的过去,她明明是叫他杀了自己的,怎么又救活了。
【为什么救我啊……折磨的还不够吗?】她想扯起嘴角笑一笑,不过现在感觉不到自己的脸。
又回到之前的状态,那又过了不知道几小时了。她可以伸出手寻找自己的脸了,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确认自己的眼睛到底是失明了还是缺失了。她怀疑自己仍躺在解剖台上没有离开,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临终幻想罢了。那样的话也太悲伤了……
摸了很久,她的指头终于按在眼球上,是熟悉的微微外凸的眼球,她在心里暗自鼓劲,然后用力戳破自己的眼睛。那一刻传来的不是剧痛,而是眼球表面障碍物碎裂后的清明感,她重新看到周围了。这里果然是现实,她站在街道上,看着人群一次次从斑马线走过,自己也加入人群中,走向另一条路。
这一段的路她很熟悉,闭着眼睛都能走对,毕竟这可是她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啊!
她看着这熟悉的小街道,连卖水果、蛋糕的店铺都和以前一模一样,她很高兴的顺着那条路继续走下去。
一直走,一直走,在第三个路口左转,再直走,在次左转,再直走,再次左转,她终于到家了。
熟悉的样子。两个小房间,一个父母的,一个她的。父母的房间只有一张大床,她的房间里有一张折叠桌子,还有一些书籍摆放在地上。
她的床简单朴素,铺着洗到褪色的蓝白条纹的床单,一床大厚棉被盖在床上,除此外再无其他。
东华雨的父母还没回家,她也激动坏了,用力扑到床上,家的味道令人安心,她想她一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刚才那些都是做梦吧,怪不得她觉得那么扯呢。好险好险,自己清醒过来了,否则定会失去理智的。她可不想变成那样。
她高兴地欢笑一阵,仰躺在床上呆看天花板。她竟然有些期待那些人、那些事是真的,那样就可以跟着主角一起冒险了。可她也怕是真的,那么一个恐怖的世界,她肯定活不到结局,与其被赶走,不如早些投降!
她呆傻地躺到傍晚,妈妈回来了,她高兴地去迎接,想给妈妈一个热烈的拥抱。她看过日记了,她没有离开太久,只是头脑断片一段时间。
这么想着就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自己的灵魂困在某处,现在终于回来了!她迫不及待和妈妈相拥,也许妈妈会被她逗笑,妈妈会说“上学也没几个小时,怎么这么粘人啊~”
她呼啦一下拉开门,却见到错误剧本中拐走并虐待她的“母亲”出现了。看到东华雨,她的眉毛上挑,东华雨注意到她的眉毛画的很细,脸上的妆容很浓,看上去凶神恶煞。
“你这死孩子,出来干嘛?滚回去!”
“啊?”
东华雨回头,发现另一个房间不见踪迹,只有一个围挡起来的不比厕所大的小房间。她曾在某个故事里蜗居的“避难所”。
她……这里是她的现实吗?
她好像走错了?她想说一声,又怕女人更加生气,因为记忆里这个女人的脾气一直很不好,她有种深在内心的恐惧。
好在女人很忙,没空搭理东华雨,她这才逃过一劫,赶快趁着女人不注意就跑出去。
街道也变得陌生,她全然没有这里的印象,怎么突然变了呢。
她边苦思冥想边快步奔走,很快到了她唯一不会迷路的地方——秦世暄的墓地。
“秦世暄……我又来了……哈哈哈,不论在哪里,都有你,都有你!你为什么阴魂不散?!我害了你啊,都怪我……”
东华雨跌坐在地,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心里只剩下对友人的思念。
“东华雨……别放弃……你不是真的胆小……”很微小的声音传来,她怀疑自己幻听了,也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如果现实这么悲惨,那还是死在小说里好了。
东华雨再次摸到自己的眼睛,这一次是左手,她用力抠除眼球上粘黏的东西,下一刻世界清明了,她成功脱离幻觉,看到自己所处的空间。
在对弈之前就是这么一片水面,她悬浮在水面上方,用力扭头看见身下的水。那水黑的无边无际,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