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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乐平是个敢作敢当的人,现在祝观良完全按照她当时想的做了,再难受她也没资格说什么,于是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嗯”了声。
祝观良本来就没抱什么太大期望她会说什么挽留的话,但听见她“嗯”一声就再没了下文,心里还是狠狠一揪。
“明天大哥会想办法把我送出去的,其实你不该来。”
他赌气似的点点头,“你没有我似乎过得更好,我也觉得我不该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翻个身,“累了,要睡就上来。”
周乐平无端端觉得拘束,蹑手蹑脚爬上床,她平躺着,祝观良背对着她,谁都没有再说话。
听动静他好像是真的累了,沾枕头就着,但是她却睡意全无,手放在胸口上,深深吸气,总觉得里面心里头有个人抡着大锤在狠狠的凿她的心。
就这么一夜辗转反侧到了天亮,她起来想着对策,回头见祝观良还在睡,想他一路紧追男赶的应该是累坏了,也就没叫他。
她绞尽脑汁想的正出身,忽听见有人敲门,一下警惕起来,没急着开门,问了句是谁,门口一道脆生生的小丫头声音回道,“不是虎姑婆,是我,送早饭的。”
周乐平打开门,一个小小人影立马提着食盒钻进来,进来后在屋里打量一遍,看到床上还躺着,疑惑的回过头看着周乐平,“怎么是两个?”
“小宛?”她微愕,待反应过来又掐了掐小宛的脸,“怎么是你过来?来的时候有人跟着你不曾?”
小宛卷起袖子道,“周叔说我是孩子他们不会注意我,所以就让我来给你送早饭,周叔还让我告诉你,下午会派人出去采买,让你混在下人里出去,可是......”
她头疼的看向床上多出来的那个人,“还有一个可怎么办?”
周乐平知道祝观良这会儿肯定已经醒了,只不过可能不愿意搭理她,所以装作没醒的样子,正准备跟小宛解释,小宛已经走到床边认人去了。
“啊,是祝大夫!”她惊喜的回头看了眼周乐平,爬上床推着祝观良晃了晃,“祝大夫!祝大夫你醒醒啊,你怎么也来了?”
祝观良缓缓睁开眼,抬手揉揉小宛的脑袋,“许久不见,长高了。”
“不止长高了。”小宛卷起袖子给他看自己的手臂,“我现在每天都有练功,比以前还壮了呢!”
周乐平听见练功俩字儿,上去就把小宛拽下来了,“你练功?练什么功?谁教你的?”
小宛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周叔找的师傅,我说想学,周叔就让我学了,我将来也想像你一样做个将军!”
周乐平趟过这条路,现在是什么下场有目共睹,女人做将军比男人要难的多,付出的也多,这条路太苦,她答应过她爹要好好照顾她,绝不能让她跟自己一样。
“做什么将军,你是女孩子,一辈子只要安安稳稳的就好了,将军你想都别想!”
她态度坚决,发起脾气来也让人害怕,小宛第一次见她这样,怯怯的往后退两步,“为什么?你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我也想像你一样。”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她语气没有半点能够商量的余地,“你想做什么都行,但做将军就别想了,将来有要入朝为官的念头也趁早给我打消了。”
小宛委屈的扭头看祝观良,她指望着祝观良能帮她说说话,但他看起来好像并没有要插手帮她的意思。
“我知道我现在欠你的,我长大了之后都会还给你的!”
小宛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想法,以为周乐平在乎的是花在她身上的银子,她以为她这么保证了周乐平就会同意,但周乐平的脸看起来好像更黑了。
祝观良对小宛招招手让她过去。
在小宛心里,祝观良远比周乐平要和煦温柔的多,自然也更想要靠近他,便慢吞吞走过去。
祝观良捏捏她脸蛋儿,“除了将军还有没有别的想做的?”
“没有,我只是想像姑姑和我爹一样,我不怕苦,师傅罚我我从来都不哭,我能做将军的。”
“怕死吗?”
“不怕。”
祝观良又问了一遍,“真的不怕?”
小宛重重点头,“不怕!”
不怕两个字刚说完,祝观良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匕首忽然抵住小宛的脖子。
小宛吓傻了,周乐平也吓了一跳,“祝观良你干什么?”
祝观良刺破她一小块儿皮,针鼻子大小的血珠冒出来,他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又问,“现在怕了吗?”
小宛已经红了眼睛,动都不敢动。
“将军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做,刀枪剑戟,每天都有人拿刀往你身上最要命的地方砍,你知道刀剑刺破皮肉划出长长的一道伤口有多疼吗?”
周乐平怕他一不小心真的伤了小宛,让他先把匕首放下。
祝观良像是听不进去她的话似的,又问小宛,“还觉得做将军威风想做将军吗?”
小宛被吓得哆哆嗦嗦,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想!”
气息不是很足,但是想法一点未曾改变。
祝观良收起匕首,拇指蹭去她脖子上一点血迹,“只要你不后悔,没人能阻挡得了你。”
周乐平气的七窍生烟,“她不能做将军,我宁愿她这一生都碌碌无为,但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就算将来恨我怨我,我也不愿意她走跟我一样的路。”
祝观良道,“她是她,你是你,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比你走的更远更好?”
“那也不行!”
祝观良摇摇头,“你总是这样,固执的自以为是,还很想当然,你觉得自己是对的?”
小宛听的稀里糊涂,觉得他们是因为自己吵架,又觉得不是因为自己。
她拉拉周乐平的袖子,“姑姑......”
周乐平转身走到桌前坐下,“她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祝观良嗤了声,“是不是我的孩子对我来说都一样,你我都没有权利支配她应该怎么做做什么,你自己就不是个听话的人凭什么要求她对你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