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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观良被人抬上步撵送到太医署，单甯在周乐平肩上轻拍两下，“走吧，你也去看看吧。”
这话怎么听都有种“去见他最后一面”的感觉。
妤夫人从赛场一直哭到了太医署，祝观良忍着疼还得笑着安慰妤夫人，“儿子没事，不用担心。”
周乐平站在人群外，听见里面的喧闹和哭嚎，眼前三千两银子像是长了翅膀一个个从她面前飞走了。
妤夫人抹着眼泪出来，见到周乐平，有点别扭，还有点不知所措，最后干巴巴的道了句，“今日多亏你。”
她潇洒的摆摆手，“没什么。”
“本宫可不是谢你，你在我儿子府上白吃白喝白住，他之前为了救你可费了不少功夫，算你还有些良心，没有恩将仇报。”
这话听着没问题，但就是莫名刺耳，不过她大度，并不打算计较，微微颔首，继续望着天空看自己长了翅膀飞走的银子。
“你刚刚为什么那么做？”
周乐平看着妤夫人，表情诧异，“什么为什么？”
妤夫人打量着她，“你不喜欢我儿子，刚刚为什么要帮他？你对我们祁国人不都恨之入骨吗？”
她道，“一码归一码，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就当我还他了，还一点我这心里就舒服一点。”
跟他之间的那团乱线也就能清楚一点。
妤夫人盯着她看，半晌后挪开眼，回去给祝观良熬补汤了。
屋里的人太多，祝观良被踢了一脚，应该没什么大事，大男人没那么娇气，不过到底是金枝玉叶，多点人关心也正常，就是她看了容易触景伤情想起自己受伤那会儿，身边簇拥的都是最亲近的人，眼下却见不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屋里的人都被赶出来，单甯再来拍拍她的肩，“老五要见你，进去吧。”
银子已经飞完了，她拍拍身上的灰，逆着人群往屋里去。
祝观良躺在床上，身旁一个太医在给他包扎，不过她能很明显的看出来那个太医其实很紧张，因为他自己就是大夫，医术精湛不输太医选的任何一位，太医也生怕他有什么不满意，所以战战兢兢的，帮他包扎的时候手都在抖。
“伤筋动骨一百天。”周乐平感慨，“这下可有你消停的了。”
太医包扎完了，袖手站在一旁，祝观良看了眼自己的伤腿，摆摆手叫太医都下去。
该注意什么，该吃什么药，他心里都清楚，实际上若不是因为刚刚腿疼的厉害自己包扎不方便，他可能都用不上太医。
“怪我，连累你也出了前三甲，不过那三千两银子我不会食言的。”
周乐平看见自己的三千两又扑腾着翅膀飞了回来，顿时眉开眼笑，“这可是你说的，若不是为了帮你，我肯定还是第一，这三千两不管有没有这档子事，反正你都得输给我。”
“我还是挺意外的，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回来帮我。”
她勉为其难道，“谁让
我人美心善呢，你怎么说也是我师傅，我要是眼睁睁看着不管你，那不跟欺师灭祖一样了吗？”
“不管怎么样，你能回来我很高兴，至少说明，我一片真心没有白费。”
周乐平牙齿发酸，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那是不想欠你的，这辈子最讨厌欠人人情。”
“是吗。”他唇角的笑凝固住，“就一点也不担心我？”
“没有。”她眼睛看来看去，始终无法定格在一处，“说......说好了，三千两银子，不能赖账。”
人说谎的时候，装的再好，眼神还是会泄露秘密，她说不担心的时候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四处飘荡，说话也有些结巴，很明显是在说谎。
她性子好强，祝观良猜她应该从未对谁明确表达过自己的感情，在赵国出征要离开的时候，她分明有很多话想跟周乐麒说，但到了也没说出口，一声保重道出千万种心绪，再多她也说不出口。
更何况是对自己说担心的话。
周乐平拧巴别扭，“我担心你”四个字，想听她亲口说出来，至少眼下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也知足了。
“为师如今腿脚不便，还望徒儿能做一回拐杖，借我半边肩膀靠一靠，从这太医署里走出去。”
周乐平看着他，轻轻抿唇，“哎呀，您老人家伤的这么重，干脆就留在宫里休养吧，来回折腾的，对伤口也不好。”
“我这个人择床，换了地方容易睡不着，皇府虽不大，但是我那张床榻睡起来香软无比，离了它，我怕不能好眠。”
以前怎么就没听说他有这个毛病呢，还香软无比......周乐平猛然反应过来，再看他一脸莫可言说的表情，当即就明白过来了。
那张床上发生过什么他们都知道，如今他又提起分明是故意的！
“皇宫也是你的家，自己家还择床？依我看，这毛病都是惯出来的，睡上两天不喜欢也习惯了。”
祝观良拉住她的手，借力坐起半个身子，“你说最不喜欢欠人人情，想想你当时受伤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每天亲自服侍你泡药浴，喂你喝药，给你涂药，闲了还带你出去晒太阳，如今不过让你做我一回拐杖，扶我走一段路你就这种态度，这便是你还人情该有的态度？”
周乐平防不胜防，哪能想到自己那一句话反而成了给他拿捏的把柄，还人情还人情，他当日照顾自己如此......细致，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自己当然也不能太差。
没办法，她只能充当拐杖，把祝观良扶起来，架起他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半个身子都用来给他借力，一只手从身后搂住他的腰，扶着他慢慢往外走。
门口的太监宫女见状露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忙上前道，“殿下，您怎么起来了？您的腿还没好，怎么能下床呢？”
“无妨。”他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可告诉夫人，回头等夫人问起来就说我自己走的。”
宫女为难的看着他，“可是殿下......您的腿......夫人走的时候吩咐过，让您在宫里修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