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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婴宁想的很简单,先假装跟周乐平做姐妹,给祝观良一种两人关系很好的错觉,然后再挑个祝观良不在的时候把周乐平带出去,用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把她送出城去,自己在假装被她袭击,这样一来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周乐平送走了。
她前后仔细想了好几天,确定这个计划没有漏洞了才来找的周乐平。
至于后果,她从小到大做事从来不计后果,反正凡事都有人给她撑腰,帮周乐平离开这件事更是从没往叛国上想过。
就这么个看似完美的计划其实漏洞百出,周乐平都不好意思去指出来,怕伤她自尊。
章婴宁沉默了,沉默过后又是深深的不甘,“那你就一直待在这儿不走了?”
“我还能走哪儿去?在这儿孤独终老挺好的。”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她伸个懒腰走到床上躺下,翘起二郎腿,好不享受,“我也想过享福的日子,累了,也想停下来歇歇。”
那就是想赖着不走了,章婴宁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还敢说你不是叛国贼,赵国攻定州的时候死了多少人,现在赵国腹背受敌,能撑多久还未可知,你的将士们在拼命,可你却在这儿享福,你对得起他们吗?”
她眸光一闪,脸上神情微动,不过眨眼,又是满不在乎无所谓的神情,“我除了眼睁睁看着能有什么办法?武功尽废,手连剑都拿不起来,去送死?”
然后看着章婴宁道,“你先是讨好我让我答应你,现在又使激将法来激我,话里话外的意思摆明了就是窜捣我逃跑,可你又明知道我逃不出去,哦......我明白了,你想用这种方法来害我对不对?”
“不知好歹,我想帮你你却以为我要害你,随你怎么想,爱走不走,反正要灭的不是我的国家,反正我也不是赵国人,我又不用担心无家可归。”
周乐平满不客气道,“那你大小姐还待在这儿做什么?请回吧,别耽误我睡觉。”
章婴宁气鼓鼓的离开,门摔的哐当响,饭桌上也差点分裂成为两个人,一半温温柔柔娇娇弱弱是对祝观良的样子,一半怒火滔滔暴跳如雷是对周乐平的样子。
饭后祝观良也没来问她跟章婴宁都说了什么,不过就算他不问,周乐平也十分肯定她们之间的对话祝观良一定都一字不差的知道了。
她也不想太现,他问她就说,不问就不说,沉得住气才能拿住主动权。
因为盯着祝观良关门弟子的头衔,她现在也能沾光跟祝观良出入织造院了,祝观良也开始教授她机关术,他在这方面是个很严厉的师傅,因为画图这事儿,周乐平已经挨了他不少板子了。
周乐平从小不喜欢读书,但对画画却很热衷,画画还算能拿的出手,但是风景人物跟他那些用长尺比着量着的一天天线终究不一样,她最头疼这些线,总是画不准确。
“错了,用尺子量着都能画错,手伸出来。”
她认命的伸出手,祝观良戒尺敲在他手心,虽然没下狠手,但还是很疼。
拿了一上午的笔,她手再次不受控制的抖起来,祝观良轻声叹气,“罢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
“别啊。”她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帮忙稳住右手,徒弟倒显得比师傅还认真,“我还能画,不管干什么都没有半途而废的意思,你这师傅做的也忒不称职了。”
“做什么都不是一蹴而就一下就能学会的,手抖成这样,画也画不好,与其画了作废,还不如来日再说。”
他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他说出口的事基本上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周乐平被强制放下笔,赶出了书房,外头阴雨天,她捶捶隐隐作痛的两条腿,叹出口气。
不知不觉已经七月底快八月了。
“我叫人准备了药浴,这种天气,还是泡泡比较好。”
有的伤能治好,治好之后跟没受伤一样,可不代表治好了之后病根也能全消,如有的老人靠腿疼来预知阴雨天,她也有这个本事,阴雨天潮湿,每到这时,她的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她扶着墙,一步一步走的艰难异常。
祝观良从她身后绕过来,把她抱起,大步穿过回廊到她房间。
外面雨落屋檐啪嗒啪嗒的声音越来越大,她也随着雨势渐重变得脸色苍白,浑身冰凉。
祝观良把她放下后为她把脉,再探她额头,拧紧了眉毛,“下雨这两天哪儿都别去了,好好在床上躺着吧。”
外头婢女进来帮她更衣,带她沐浴,祝观良就在一扇屏风外站着,忽听见婢女慌慌张张的声音,忙闯进去。
“殿下,你看......周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出这么多汗?”
不止出汗,她唇色发白,但面色红润,脉相时急时缓,出汗不像是出汗,更像是有人接了水从她脸上往下倒。
“去取我的药箱来。”
婢女匆匆忙忙跑出去,祝观良把她从浴桶里捞出来。
“别动我......”周乐平强撑着仅剩的一点意识推开他,“出去,我自己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
“出去!”她态度坚决,缩在浴桶里,在深褐色水下浮动的身体颤抖着。
“也不是没见过,都这样了就别矫情了,回头你淹死了可就太丢人了。”
他不由分说把她抱起来,衣服胡乱往她身上一套,把人放到床上用被子裹好,婢女取来药箱,他在她身上几处穴位一扎,又喂她吃了两粒药,待她渐渐的恢复过来了,一颗心才算落下。
“以后药浴还是要天天泡,否则每次旧疾复发都是生不如死。”
周乐平现在就跟死过一次没什么两样,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睁眼闭眼的力气都像是借的,喘气儿都费劲。
“我睡会儿......”她缓缓闭上眼,“你先出去吧。”
“睡吧。”祝观良隔着被子拍她两下。
身体是最难调理的,尤其她对自己身体是好是坏还不是十分在乎,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恐怕也没几年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