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醉酒

辛夷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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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晞尧凝望这胤禛,愈发楚楚道:“可当真?王爷当真并未厌烦妾身?”

    胤禛勉强笑道:“从未有过厌烦。”

    晞尧这才破涕为笑,娇嗔一声举杯道:“承蒙王爷不弃,妾身敬王爷一杯。”

    饮了这酒,胤禛清了清嗓道:“今儿个欢喜,各自饮多了酒,早些散了回去歇着吧。”

    众人依言起身拜倒,胤禛再未多说什么,拂袖去了。

    殿内一片寂静,酒肉香气夹杂着新燃炮竹的火药味呛得人闷闷的。

    各房下人搀着主子回了住处,招呼着杂役收拾殿内残席后,鱼儿才忽然发觉,好似自散席后便不见了毓泰。

    从椒正殿而出一路寻着,问了好些人皆说未曾见过,回他房中人也不在,鬼使神差的又寻回了正殿,远远见一偏僻处,毓泰正搀扶着胤禛站在一口井旁。

    她远远儿叫了毓泰一声,虽隔着距离,却也能明显感觉到毓泰被这声音吓得不轻。

    毓泰脸上的神色隐没在夜色中瞧不真切,只听他回了鱼儿一句:“王爷酒大了,方才险些坠入井里。”

    鱼儿快两步上前,见胤禛果然如同一滩烂泥般倚在毓泰身上,唤了几声不见他有反应,像睡去了般。

    她探手一摸胤禛额头,纳闷道:“离殿时人还好好儿的,怎地一瞬就成了这模样?”

    毓泰道:“夜风大,迎面受寒激了酒意出来是寻常事。”说着笑看鱼儿打趣道:“可是忘了你从前酒后失态的模样?饮了那老些还嚷着要去湖边吹风,一个猛子扎进湖中,险些呛水要了命。”

    鱼儿凭空啐了一口,不依道:“哪有这事儿,再乱说仔细我打你!”

    胤禛酩酊大醉,回正殿一人居总叫人放心不下,毓泰同鱼儿商量着不若将他送去主子福晋房中也好添个人照顾,鱼儿无奈道:“席间各个枕麴藉糟似醉似梦那模样,指望着何人照顾他?也就娴格格与青格格尚清醒几分,可惜娴格格有着身孕自顾不暇。”

    “那送去青格格房中?”

    “傻的吗?”鱼儿在毓泰后背上拍了一下,冷笑道:“今儿年氏醋意大成了陈年老坛,明儿个晨起要是让她见了王爷从青格格房里出来,还不与她没完没了?”

    毓泰将胤禛身子向上抬了抬,道:“左不是右不是,那当如何?”

    鱼儿想了想道:“仍是抬回正殿,咱们辛苦照顾着,熬过这一夜再说罢。”

    眼下也无比这更好的法子,毓泰只得依鱼儿所言,二人合力将胤禛抬回了正殿歇着。

    鱼儿昨夜一夜未眠,守在胤禛榻前哈欠连连,毓泰便道让她在一旁趴着歇一歇,自己看顾着胤禛即可。

    稍待片刻,毓泰唤鱼儿两声见无人应,想来是睡沉了去,这才熄了小几上的红烛,独座胤禛榻前。

    他眸底尽是淬人的寒意,目不转睛盯着胤禛。

    是夜胤禛所饮最后一盏酒乃为毓泰亲手所添,彼时正逢晞尧闹腾起来,胤禛心烦意闷之际,正是毓泰神不知鬼不觉往酒中添了迷药的好时机。

    是夜年节,王府奴仆除却随侍椒正殿夜宴之人,余下得令可离府往市集观燃炮竹沾一沾喜气。

    胤禛离殿时,庭院四下空无一人。毓泰便一路尾随,待他药劲发作上前搀扶,欲将失了神志的胤禛推入井中作失足落水状,一了百了。

    奈何这事儿又巧被鱼儿撞见,只得另想他发。

    本想着劝鱼儿将胤禛送去旁人房中,自己倒还有机会可以下手。可鱼儿又偏要自己看顾胤禛安危,还拉着自己一并留于正殿内。

    如今弑亲仇敌就在自己身边,毫无反击之力犹如任人宰割的羔羊。

    毓泰只需捂住他的口鼻,不过须臾,他便回天乏术。

    可他不能如此做。

    若胤禛此时死了,自己被疑无所谓,可鱼儿该当如何?

    谋害皇子,朝廷震怒,一朝被擒乃是五马分尸的死罪。

    毓泰终究是不忍鱼儿涉险的。

    他蹙眉看着胤禛安详睡姿,心底有遏制不住的怒意喷涌而出。

    他双手攥拳,用力砸在胤禛榻沿梁柱上,破了皮,流了血。

    他对胤禛的恨意从未有过比此时更加强烈的时候,尤其是在听了毓萧所言她这些年所受屈辱后,更令毓泰感到锥心之痛。

    昔日若不是胤禛一道旨意,他林家也不会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这些年,在寻找与自己逃难中失散的妹妹的同时,毓泰无一刻放弃过报仇的念头。

    他一直在等待着一个契机,却不想好容易盼来的血刃仇敌之刻,竟无端将鱼儿攀扯其内。

    这世上,毓萧与鱼儿是毓泰仅存的精神支柱。

    他一时陷入两难,进退不得。

    清凉的风从菱窗微启的缝隙吹入殿内,吹起鱼儿鬓边散乱的发。

    毓泰看她一眼,走进身旁脱下自己外衣披在鱼儿身上,与她对面相坐,情不自禁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是怪我。我有勇气早些同你表明心迹,便可带你一路去寻妹妹。我能护你周全,待我和妹妹报了仇,就带你走,带你远离京城去过好日子。”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他抬头看一眼冷幽的月,苦笑道:“跟着我,又能过什么好日子呢?我终究是不配与你说这样的话的。”

    毓泰仔细替鱼儿盖好衣衫,回头深深忘了胤禛一眼,悻悻而去。

    鱼儿也不知睡了多久,披在身上的衣裳随她动作滑落,这才惊醒了她。

    她揉一揉眼,趴在桌案上睡得腰酸背痛,便起身舒了个懒腰。

    窗外,天色仍暗着。环顾四下见不着毓泰的身影,只见他落在地上的外衣。鱼儿弯腰将其捡起扑了扑灰,骂骂咧咧道:“好个毓泰,说好一同守着,自己却躲回去睡大觉了。”

    话落,又听榻上的胤禛迷糊呢喃着什么。

    凑上前去,才听他梦呓道:“娴儿,你再记不得我们从前的事了吗......你别气我,我并不想迎她过门,不想......”

    鱼儿手托腮于榻前静静看着胤禛,她觉得纳闷,何以每每迷糊之际,胤禛所唤皆是若娴,却在面对真人时,待她也总是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