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年节二

辛夷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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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过三巡之际,歌舞表演也行了一半,瞅着时辰差不多了,鱼儿便悄悄由婧敏身后退下,冲殿门外候着的毓泰使了个眼色,毓泰会意,吩咐家丁燃放炮竹。

    阵阵噼啪声震出淡紫色的烟气来,仿佛要将去岁的晦气尽数消尽。

    从前在渔村时鱼儿也瞧见过人燃放炮竹,甚至还有富裕门户可燃花炮,但像今日王府这般阵仗,她还是头次见到。

    待这‘炸夕’一事毕,小厨房也上了最后几道压轴菜肴,鱼儿收了心,重新回到上首位伺候起来。

    再回来时,见婧敏的杯盏中已经空了,于是赶忙添酒。

    举起酒壶一晃察觉已然见底,又见婧敏面色熏红,想来今夜她必是喝大了酒。

    婧敏的贴身婢女春桑见鱼儿犯了难,凑到她耳畔嘀咕了一句:“主子福晋酒量便到这儿了,再饮下去可要成醉。你机灵点,下去换一盏清水上来应付着。”

    鱼儿颔首便要去办,奈何殿内那般吵闹的丝竹管弦之声仍是未隐住春桑的几声嘀咕。

    婧敏显然将她的话听在了耳中,端正容色瞥她一眼,低声训斥:“除夕夜都是自家人,弄虚作假的像什么话?”

    如此,鱼儿只得新取了一壶酒来供婧敏饮着。

    婧敏向来是有分寸之人,平日里端庄贤惠,深得王府上下尊敬。

    今日许是欢喜过头也乱了主意,新上的酒便连着敬了胤禛三巡。

    胤禛瞧她面色绯红若朱砂,唔了一声,道:“今日饮多了,仔细晨起头疼。”

    “无妨,妾身心里欢喜。”婧敏笑着回了胤禛的话,而后又满添一盏,起身举杯向众人:“去岁王府上下喜忧之事参半,却终究是喜多于忧。共举杯,唯盼来年更添喜事。”

    众人起身举杯而敬,异口同声应了婧敏的话。

    婧敏摇晃着身子将酒杯放在桌案上,带几分醉意又道:“今儿和府同庆,有一喜事也该是时候与姐妹们说上一说。”她深深看了一眼胤禛,可胤禛却并未看她,只自顾用着面前的炙兔肉。

    鱼儿站在婧敏侧面,清楚的看见她眼角眉梢向下一瞥,稍一沉脸,很快强换了一副笑颜,和颜悦色道:“府上要添新人了。皇上与德妃娘娘指婚乌雅氏储兰入王府,号格格,定一月初八入王府。往后,王府里便更加热闹了。”

    语落,四下皆惊。

    虽奏乐声仍在,可连鱼儿都能感觉道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仿佛人人都被灌了铅定在了椅上,半分动作也不见。

    静默良久,还是晞尧扬手止了乐师奏乐声,盯着婧敏怔怔出神:“怎有这事?何以这般仓促?昔日我入王府那也是筹备了整半年的功夫,怎地她说嫁入王府便嫁进来了?”

    婧敏身子微微向后一晃,鱼儿与春桑怕她摔倒,连忙搀扶着她坐好。

    待坐定,她一摆手令二人退下,浅笑着看向晞尧道:“你是王爷明媒正娶的侧福晋,礼仪规制都是赶着嫡福晋的例子去的,怎能拿她和你相比?她原不过是侍妾格格的位份,是不需要那些繁琐流程的。”

    说着看一眼婉贞,继续道:“晞尧房中已有了子青同文姜,你房中独若娴一人,待来日储兰入了王府,便归你房中罢。如此也算得四角齐全。”

    婉贞也不知是饮多了酒还是被婧敏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惊得愣住,她手中紧握着酒盏,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婧敏见她失态便又唤了她一声,她这才缓过神来,手腕一抖将酒水洒了一案,仓促回了婧敏的话:“妾身......妾身但听主子福晋安排。”

    若娴离婉贞近些,帮着芊碧与浮萍一并擦去桌上酒水,轻轻在婉贞肩膀上拍了拍,冲她使了个眼色。

    鱼儿瞧得出若娴也是不豫的,只不过她性子沉稳些,并未表现的过于失态。

    文姜听了这事后本就铁青的脸都快憋胀成了紫色,她一杯接一杯饮着酒,子青劝她一句,她才低声道:“还以为来了个年氏苦日子已经到头了,如今又挤进来个乌雅氏,王府赶着都快比皇帝后宫热闹了。”

    她声音极克制,唯有子青可听见,可仍是吓得子青冲她‘嘘’了一声,急道:“姐姐酒大说了浑话,仔细祸从口出。”

    众人间的尴尬胤禛视而不见,冲乐师摆了摆手令道:“继续。”

    见他这模样,鱼儿倒也不觉得奇怪。

    反正他也从未将这些女人放在过心上,可鱼儿也纳闷,他一波一波的往王府里纳妾,又一波一波的冷落下来,那要这些女人在王府里作甚?

    难不成天天看着她们争风吃醋,犹如斗蛐蛐一样寻乐子吗?

    婧敏再度举杯,邀众妾向胤禛敬酒:“恭贺王爷纳新之喜。”

    胤禛举杯回酒,淡薄一笑对之。

    宴席临近尾声之际,忽有一细微啜泣之声传来,不等鱼儿细看是谁,便见婧敏略皱眉道:“双喜临门的日子,何人犯了忌讳?”

    那哭声极低,本不易察觉,可她这一嗓子却引得众人循声望去。

    见却是晞尧以袖掩面,眸中楚楚泪光不绝,悲戚之态我见犹怜。

    婧敏面上不悦之色更重,低声斥道:“好好儿的你哭什么?”

    晞尧忙起身福一礼,拭泪委屈道:“妾身是觉得自己无能。王爷娶亲从未有过时日如此相近的时候,定然是妾身不得王爷欢心,也得了德妃娘娘与皇上厌弃,才会这般仓促下旨,急着许配乌雅氏妹妹入王府伺候。妾身为人妇,却不能恪守妇道相助夫君,为爱新觉罗氏添丁添福,还常惹夫君烦闷,妾身实在是......”

    她再说不下去,借着酒劲委屈的直掉泪。

    这话连鱼儿听着都觉着假,旁人又如何听不出她醉翁之意?

    婧敏深深地看了晞尧一眼,劝慰道:“多个人伺候王爷未尝不是好事,你这般自责一味将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要我如何自处?若说你未替王爷添丁,我这身子你是知道的,我岂不更成了罪人?”

    话说到这儿已然有些变味了,胤禛微露几分不悦之色,制止道:“嫡福晋与侧福晋极好,此事乃为皇阿玛同额娘商榷后定下之事,本王推却不得,惹得你二人这般伤心,倒是本王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