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性初本善二

辛夷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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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儿不知胤禵口中所提天南星为何物,听他话里的意思似是剧毒之物,她细看一眼红烛并无异样,只以为胤禵实在诓自己,不以为然道:“十四爷莫与奴婢玩笑,送去雍亲王府的红烛那店家怎敢乱来,是不要命了?”

    胤禵定平了脸生硬道:“你是什么身份,我有那兴致与你玩笑?”

    从他神色上,鱼儿当真瞧不出半分不妥。细想想方才店家与她说的话,胤禵府上的人前脚才走自己便来了,莫不是......这红烛当真为胤禵动了手脚?

    可他既然下了毒,又为何要拦着自己?

    “十四爷府上下人与我前后脚入了铺子,红烛若有毒,岂不是您动了手脚?您既得逞,又何苦要告诉我。”

    胤禵跨步上前进了鱼儿的身,一把将那筐子从鱼儿手中夺了过来:“胤禛下令屠杀那些兵卫,他们大都是有妻有家之人。合家男子为天,他随意一声令不知有多少家户受天崩地裂之苦,想算计他之人,哪里只有我一人?”

    他静默须臾,目光凝在红烛之上,苦笑道:“我是恨他。可我不想要了他的命,更不想祸连无辜。”

    胤禵这番话自有他的道理,这红烛有毒,当真在王府里燃了,下毒之人怎能保证最先闻了毒物的会是何人?

    王府中,到底还有胤禵看重之人,他不会拿她的命去冒险。

    鱼儿屈膝向胤禵福了一礼,沉声道:“无论如何,多谢十四爷肯出面制止,才未酿成大祸。今日事奴婢回府只会报自己粗心遗失了喜物,不会攀扯十四爷半分。”

    胤禵无谓笑笑:“你说与不说的,我并不在乎。”

    鱼儿再福一礼,捡了胤禵抛在地上的银两匆匆告退,未走出两步又被胤禵唤住:“有一事要问你,他待若娴可好?”

    鱼儿驻足回话:“十四爷以为何为好?”

    胤禵略显愁容,缓声道:“常伴身侧,琴瑟和谐,永以为好。”

    “那十四爷是盼着王爷待娴格格好,还是不好?您又想从奴婢口中听到什么答案?”

    “你如实答便是。”

    鱼儿指了指胤禵仍佩在腰间的那璧白玉:“这白玉是从前娴格格送给十四爷的,王爷也有一璧。”

    胤禵掂起白玉满目深情望了一眼,苦笑道:“我日日佩着,胤禛却早不知遗在何处了罢?人皆如此,越是拥有,越是不懂珍惜。”

    鱼儿摇头道:“王爷仍佩着,不过与十四爷常挂身外不同,他总是贴身收着。”

    “怎会?”胤禵目光中存了几分诧异,凝眉摇头:“人他都不珍惜,怎会在乎那人所予的物什?”

    “王爷在乎与否,咱们如何能知?恕奴婢多嘴一句,无论王爷带娴格格如何,娴格格定是极在乎王爷的。她如今有着身孕,事已成定局,往事如何,还望十四爷记于心中,如此才不辜负您对娴格格的情分。”

    “记于心中?”胤禵怅然苦笑:“你知道若娴的身份,也知道我的身份。你说出这话,不怕惹恼了我性命不保?”

    鱼儿轻巧甩了甩手中提着的纸袋,浅笑道:“十四爷不会。奴婢一直记得初识您时的样子。奴婢比那些流言蜚语更先认识你,一个对有过下人尚能和颜相待之人,怎会黑白不分滥杀无辜?”

    胤禵沉默片刻,走近鱼儿两步,脸色也变得缓和些:“我心中一直有一疑问,还望鱼儿姑娘能坦诚告知。”

    鱼儿颔首应下,胤禵便道:“那日于雍亲王府,听得你以落叶奏一曲秋水词,那曲子普天之下唯有我与胤禛、若娴三人懂得吹奏,何以你会?”

    鱼儿无奈道:“那日与十四爷说得句句属实,奴婢不过随意吹奏一曲,并不知这背后还有这样的典故。”

    “是吗......”胤禵目光渐空洞,失望摇头叹道:“世间巧事,总如此多。这曲子乃是若娴少时教与我,可后来她却忘却了。不单忘了这阙曲,甚至都要忘了我这个人。”

    胤禵的字句情深在鱼儿看来却十分膈应。

    昔日情事无论再难忘,若娴终究已经成了他的嫂嫂。

    为了同兄长抢夺女子,不惜兄弟反目,这般果真值得吗?

    在鱼儿眼中,若娴并未对胤禵有过半分情爱之念,仅凭一厢情愿便要迫着三人一并难堪,实在是胤禵不懂事了些。

    瞧着天色渐晚,鱼儿道声王府事忙便匆匆去了。

    胤禵目送她远去没于夕阳中的背影,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觉得此情此景,自己相熟极了。

    数年前,他偷着带若娴溜出了钮祜禄府,也是在这样无人的巷道,和着赤色如焰的夕阳,听若娴奏一曲秋水词。

    他一直都记得,那一日,若娴牵起他的手,羞的脸都红了。

    他与若娴说,等她到了适婚的年纪,必亲向皇阿玛请旨,娶她为正妻。

    后来诸皇子长成,皇帝怕皇子与朝臣接触过密结成党羽生异心,便不许皇子私下与王公大臣接触。虽见不得面,可胤禵却一直记着与若娴之间的承诺。

    怎料,在他数年后向皇帝表明心意后,等来的却是一道圣旨。

    一道赐婚若娴嫁与胤禛的圣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胤禵无法接受,然而更令他绝望的,是若娴后来与他对面不识的态度。

    她似是全然忘了自己这个人,总刻意与他保持着疏远的距离。

    她与自己说,她心底爱慕之人,一直都是胤禛,从不是他。

    若当真如此,那昔日彼此在夕阳下许下的诺,又算是什么?

    赶回王府的路上,鱼儿重回红烛纸铺买了许多红烛喜纸,回了府趁毓泰房中无人,偷摸将那一箩筐的东西塞给毓泰,低声道:“我遗了铺子里拓了鉴的那些,只能另买了这些回来充数。”

    毓泰翻了翻箩筐里的红烛喜纸脸色都青了:“这东西摆上台面还不知要遭了主子福晋怎样的训斥,你在与我说笑吗?这一大箩筐东西,你也能遗了。”

    鱼儿拍了拍毓泰的后背,不耐烦道:“遗了就是遗了我骗你作甚!快想个法子呀!”

    毓泰长叹一声从桌案上的抽屉里抽出一枚雍亲王府的鉴,取一红烛在其上拓出印子来,冲鱼儿比一比道:“还能怎么办,自己受累印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