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闹鬼

辛夷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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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雍亲王府当真是大的出奇,鱼儿跟着家丁一路行的腿脚都酸了,才算是将这地界走了个遍。

    好在是头一日入府,那些粗重的活计还没安排下来,用了晚膳,鱼儿同佩儿早早回了下人房歇下。

    要说府邸嬷嬷安排她们所住的下人房也实在古怪,分明是一字排开的大通铺,可光溜溜的床榻上不见一床被褥,甚至于落了灰也无人清理。

    想到方才于府邸熟悉环境时,分明见另一下人房乌泱泱挤满了人,怎这里却如此冷清?

    她一璧铺着自己的床铺,一璧向同住的佩儿问道:“唉,你说这么大的屋子就咱两人住着,那嬷嬷也算是优待咱们了。你瞧着隔壁房,一样的大小活生生挤了十余人。如今正值盛夏,当了一日的差闷出一身汗,入夜人聚在一处还不知要窘成什么味儿。”

    佩儿是极内敛害羞的性子,一日里也说不上几句话,鱼儿问着,她只顾嗯嗯啊啊应和着她,半分没有想与她闲话的意思。

    待床铺收拾好洗漱完,佩儿早早入榻而眠。

    倒是鱼儿换了环境,辗转反侧如何也难以成眠。

    她蓦地从榻上坐起,冲对铺的佩儿唤了一声:“你睡了吗?”

    侯了半晌,才听佩儿轻声答了一句嗯。

    鱼儿扬眉一笑,挪了个矮凳在佩儿榻前坐下,手肘撑着床榻,手掌托腮凝着她:“与你商量个事儿。”

    佩儿看她一眼,身子略微向里头挪了些,点一点头。

    “今儿个在府邸转悠的时候瞧着北面屋舍要比南面多些,且草木也多,极难洒扫。我看你身子骨弱成了扬风拂柳,那北面往后便由我洒扫,你只负责南面轻松活计即可。往后你我有些时日要相伴于此,彼此有个照应也是应该的。”

    佩儿点一点头道声多谢,拉一拉被衾背过身去不再理会鱼儿。

    鱼儿又在她榻前嘀咕了一会儿,见佩儿不再理她,自觉无趣回了自己榻上。

    其实她哪里又愿意去做那脏累苦差?不过是日间听着嬷嬷提及年晞尧居南殿,如今既一时半刻离不得这鬼地方,总也得避着她,否则岂非羊入虎口吃不了兜着走?

    佩儿应下了此事她才略宽心些,四仰八叉平躺在榻上,目光凝在菱窗外漫天繁星之上,数着数着,生了困意。

    头一日入陌生环境而居,鱼儿总是睡不踏实。

    睡不了半刻便要醒来须臾,翻一翻身,挠一挠腮,浑像个山野里的猴。

    这般折腾了大半宿,好容易沉沉睡去,却又听见似乎有人在唤她。

    这才不情愿睁开了困倦的眸子,揉一揉眼,口中嗫喏道:“谁啊?”

    “鱼儿,鱼儿你醒醒!”

    那声音是从佩儿所睡的方向传来,鱼儿撑起身子望去,见佩儿扯着被子蜷缩在角落里,面色煞白,身子瑟瑟发抖。

    她眸底尽是惊恐之色,指着门背后立着的粗木屏风声音颤抖道:“那儿!那儿方才有人!”

    鱼儿赶忙下榻护在佩儿身旁,抹去她额间细密的汗:“哪来的人呐?你别是梦魇了。”

    佩儿用力咬着嘴唇死命摇头:“我瞧见了!穿一身红衣,就坐在我榻边儿,我惊醒与她对视了一眼吓得嗓尖儿都发不出声音来。她咧嘴冲我笑着,快两步跑到了那屏风后头!”

    她说话时言语带了几分紧张,瞧着倒不像是在与自己玩笑。

    加之虽与她相熟不久,可她那性子也断不是会随意诌谎之人。

    鱼儿听着她这般荒诞离奇的描述也有些怕了,可仍是壮着胆子打趣笑道:“我去瞧瞧。”

    她起身欲行,佩儿死死拉着她的手冲她摇头。鱼儿含笑冲她使了个眼色以作安抚,蹑手蹑脚行到那屏风前。

    忽而,双手向前用力一推将屏风推倒。

    屏风后,不出所料空无一物。

    鱼儿长舒一口气,回首冲佩儿笑道:“你瞧,哪儿来的人?定是你换了榻睡不踏实,生了梦魇罢。”

    佩儿眸底的惊恐仍未平复,摇头喃喃自语:“奇怪,我明明见着了,我明明见着了呀......”

    鱼儿安慰了她一会儿,困意袭来迫得她睁不开眼,这才打了个哈回自己榻上继续睡了起来。

    可刚闭上眼,便觉胳膊一沉,好似被何人抓住了一般。

    她只以为是佩儿,于是也不睁眼,口中迷糊道:“时候不早了,快歇着吧。你若还是怕,便将被衾挪来,睡在我身边儿。”

    一语落,无人应,反倒抓着她手臂更紧。

    带着睡气,鱼儿有些不耐烦道:“好啦,大不了明日一早我偷偷入府邸佛堂帮你供两炷香,求个心安如何?”

    “鱼儿......你在同谁说话?”

    佩儿的声音仍是由着她所睡榻位传来,离自己是有些距离的。

    那......究竟是谁在抓着自己?

    鱼儿吓得一个激灵,登时睡意全无,双眸眯成一条缝缓缓向身边望去。

    无人,半个人影也不见。

    那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也霎时松开,没了束缚。

    鱼儿环顾四周,除了不远处佩儿一直盯着自己的那双秋水眸子散出的光外,再无其它。

    可自己分明感觉到了那触感,又是为何?

    私心里劝着自己不过是错觉罢了,可当她再次躺下身去时,眼角不经意的一瞥,却吓得她魂都要飞了去。

    她本空无一物的榻前,凭空多处了一缎红色的绸缎。

    是殷红色,像凝固了的血,皓白月光洒在上头,宛若镀了一层银,闪烁着森然的光。

    她尖叫一声,将那绸缎拨弄到地上。

    佩儿道:“你也见到她了,她又来了是不是?”她指着鱼儿的榻沿声音打颤道:“她方才就坐在你榻前,我听见了说话起身去瞧,她正握着你的手臂!和我见着她时一样,一晃眼的功夫,人便不见了......”

    鱼儿被她这两句话吓得汗毛直立,哪里还顾得上脸面?

    她将被衾披在头上,赤脚跑到佩儿榻上蒙头睡下。

    被这么一吓,更坚定了她要从这雍亲王府逃出去的绝心。

    这一夜,她与佩儿同寝而眠,却再未合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