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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喃,这不怪你,别用暴徒的罪恶惩戒自己好不好?”
章艾心疼的抚摸着男人的脸颊,窝进男人怀里浅浅啜泣:“爸妈不会希望看见你如此自责伤心?”
聿梵喃手臂紧了几分,掌心摩挲着女人肩头,自嘲道:“哈哈,真没想到,我才是那个凶手。”
“不是的。”
章艾将男人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小声说道:“我很庆幸告知了爸妈,我有了宝宝。”
男人身体一僵,沉默了几秒钟,瞳孔重新爬上光彩:“什么?艾艾你说什么?”
女人低头苦笑:“爸妈一定希望,孙儿的到来可以抚慰你的伤痛。毕竟,爸妈都很喜欢宝宝。”
男人坐直身体,猛的将章艾搂在怀里,贴着女人温热的脖颈,迟迟不愿动作。
章艾抬手抹了抹眼泪,柔声说道:“没有了爸妈,这也是聿家,不要让聿家倒下,我会一直陪着你。”
浅浅柔柔的话语,男人逐渐安宁了下来。
二楼主卧。
聿梵呢在睡梦中仿佛嗅到了浅淡的血腥味,脑子逐渐接受了失去至亲的事实,那种细碎的疼痛仍旧伤在四肢百骸。
女人睁开了眼。
是他,他在笑,他看着她在笑。
聿梵呢艰难的撑臂坐直身子,空气里游窜着绵密的血腥味。
“梵呢,我、我……”
女人温热的手指贴上男人苍白的脸,惺忪的睡眼聚了聚焦点,模糊的视线顺着男人的脖颈,胸膛一路下滑……
洁白的地砖上有一摊黑黑红红的液体,仿佛还能听见水滴落地的声音。
“阿耀……”
聿梵呢一把揭开被子,爬到床侧,两手轻轻摸上男人的腰腹,湿黏的触感终于敲醒了女人的神识。
女人赤脚踩在地上,慌乱的跑向门口,摁响了楼下佣人房的警铃。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章艾推开门,见到聿梵呢已经清醒,稍稍放下心来。
“何先生,我安排了几名外科医生,让他们为你检查一下伤处。”
聿梵呢看见几个中年男人,扬声喊道:“快点!还愣着做什么!”
几名医生将阿耀围在中间,接上了医用照明灯,一团又一团的染血纱布落在地上,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
男人的眼睛,一直紧紧锁着聿梵呢。
她看起来很焦急,很害怕。
她的眼睛鼻子红红的。
她今天流了太多眼泪。
果然,她又开始哭了。
阿耀倏地站起身来,推开几名医生,一把搂住聿梵呢。
“你快坐下!”
聿梵呢垂眼看见滴落在地面的血滴,眼睛一痛,声调倏地拔高了几个度:“何以耀!我要你坐下!听见没有!”
男人双臂像是巨大的铁钳,紧紧抓住女人的肩头。
听到女人的声音,他突然笑出了声。
原来,她回来了。
六月七日。
凌晨两点。
堤香湖墅。
August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男孩惊恐的大叫,一个劲的喊着爹爹。
直到July敲开了钟湛的房门。
男人拍醒了睡梦中的August,单手搂着男孩去了玩具房。
August坐在平衡车上,两只脚撑在地面,有些害怕的瑟缩着。
钟湛坐在地毯上,身后靠着一个巨大的恐龙玩偶。
“你为什么要开枪?”
August“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推开了平衡车,钻进男人怀里。
男人喉头哽了下,大掌摸了摸男孩的脑袋,低着头轻声说道:“明天妈咪就回来了,August愿意和妈咪坦白交代嘛?”
August脑袋转了转,稍稍抬头看了眼男人,然后点了点头。
不过几分钟,小男孩就窝在男人的怀里,睡熟了。
阿耀当真是为了保August?
不对。
如果这就是全部的真相,阿耀会直接揽下所有,不会杜撰莫须有的东西。
看来,屋子里面还有别人。
佤邦区域。
达拓穿着粗厚的麻布衣衫,混在一众建筑工人中。
这些天的苦力活做下来,腰酸背痛,果敢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敏卡纳果然没有来捞他。
“嘿!装什么愣,想偷懒是吧。”
达拓下意识的双手抱住脑袋,这些天无尽的谩骂和殴打,他都快要崩溃了。
“没有没有。”达拓挑着两桶水泥快速朝着室内走去。
男人这几天已经熟悉了建筑工人的日常作息,午间工地放饭的时候,也是武装军交替换班的时候,这会儿的巡逻武装军最少。
是他逃离这鬼地方的最好时机。
佤邦武装基地的北方是一处低空飞行训练区。
该处地形蜿蜒崎岖,训练科目惊险刺激。无论是缅甸武装军,佤邦联合军都会派出飞行员在此处考验低空飞行技巧。
三个不到十二周岁的男孩完成上午场低空飞行训练,刚从停机坪出来。
两个男孩上了辆军用装甲皮卡车,发动车辆,“奥利弗, 走不走?”
奥利弗眼神有些迷离,听见阿徒的声音娓娓回神,抬手摆了摆。
奥利弗在同批次童子军中,个人作战能力、团队协作能力综合排名第二。直到近期从莽林基地过来佤邦进行飞行训练,奥利弗仿佛第一次找到了契合自己灵魂的东西。
他很喜欢飞行的感觉,也喜欢各种飞行器。
“嗨,孩子,你从哪里出来的?”达拓气喘吁吁的喊道,两手撑在膝盖上,沉甸甸的肚子朝下耷拉着。
奥利弗转身看过去,一个一身脏污的男人走了过来,远处仿佛还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
男孩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肥胖又疲软,绝对不是武装军成员,军用吉普车的型号倒像是佤邦武装基地的运输车辆。
达拓慢慢直起身来,走近几步,颐指气使的唤道:“你这小孩听不见吗?这里哪里有出口,可以下山的?”
奥利弗皱眉并轻轻摇头,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线,警惕又直白的开口:“你是偷车贼?”
“哎,你这孩子……”达拓满脸不悦的抬起手,就在快要触及男孩耳朵的一瞬间,奥利弗漫不经心的抬脚踹在男人的左膝处。
男人痛呼一声,弯下腰去,慢慢坐到地上,两手捧着膝盖哀嚎阵阵。
远处黄沙漫漫,两辆军用吉普车高速追了过来。
“天呐!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达拓一瘸一拐的小跑着,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你到底从哪里出来的!”
奥利弗皱眉轻轻摇头:“你很慌张,你很害怕?”
“废话!被他们追到,不知道要遭遇什么折磨!”
男人眼珠转了转,干咳两声,软着声调哄慰道:“快点告诉我,你从哪儿出来的啊?帮帮我好不好?”
“好。”
达拓一听,眼里满是神采,看着眼前荒芜的野草,只想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
男人刚一弯腰,“噗嗤”一声,一根细长的树枝轻松贯穿了男人的两侧太阳穴。
达拓瞪着眼睛偏过身来,刚好看见男孩收回的左手,下一秒犹如一颗石子,被男孩一脚踹进半人高的荒草。
“死掉,总比折磨来的舒坦吧。”
奥利弗朝着低空飞行训练基地走去。
能和喜欢的东西形影不离,是多么痛快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