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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饭之前的闲聊,丁彻也好,还是舅舅、姨妈、表弟这些亲戚也罢,大家都有意地没有将话题放在丁彻舅公凌飞鸿身上,不是不想聊,而是丁彻父母还在厨房忙活,大家都有意等着。
一通家长里短的闲聊,没多久,菜开始上桌,大家就在圆桌围坐起来,开始过年前的团聚家宴。丁彻父亲领头,先是祝福了大家来年好运,然后依次便开始敬酒聊天吃菜。席间的谈话大多焦点放在了金娜娜身上,对于丁彻父母而言,亲戚关心的那些钱的事情远远没有可能是儿媳的金娜娜重要。所以,在丁彻父母有意的拖延下,这个话题直到家宴尾声才被提起。
“丁彻,我们都知道你现在拿着表叔给你的钱,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提起话题的是丁彻姨夫,张耀文的父亲,一个下岗职工,靠着和姨妈经营一个小卖部将儿子养大,然后读了大学,当了几年大学生村长,终于在前几年靠着政策倾向,从千军万马的国考里拿到了期待已久的公务员编制。
对于张父而言,丁彻从自己老婆的表叔那里得到了巨额财产,这件事自己是没什么插嘴的余地的,毕竟表叔还是个没见过的表叔,自己儿子也做了公务员,说起来吃穿是不愁的。之所以主动提起,就是想看看丁彻有什么想法。
“哦,姨夫不说这事,我也想和几个长辈还有弟弟谈谈。大家应该都知道给我财产的是外公的表弟,按习俗的叫法,我该叫舅公或者叔公的。这笔钱很多,多到我突然没了追求,多到即使我拿出来平分,也是很大很大的一个数字。”
丁彻喝掉碗里的汤,让胸膛感觉更暖和一些才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几家都是这么多年还关系如故的亲人,我也知道舅舅、姨妈你们为了几个弟弟,几乎是掏空了积蓄,这时候我得了这一大笔财产,理所应当应该帮助一下各位长辈和弟弟。所以,我有个想法。”
听到丁彻要说出他的想法了,满桌子的人都严肃了起来,包括丁彻的父母,因为在座的人除了赵雪燕,没人提前知道丁彻的打算究竟是怎么样。
“几个弟弟都有工作,几位长辈也都退休或者快要退休了。我自己呢,其实也是在刚刚尝试开始做点事情,能不能赚钱还没个定数,所以呢,我想先让大家少去后顾之忧。”
“第一、几个弟弟回去好好想想,今后想做什么,在哪里做。最好有个计划,我打算在你们决定定居的地方每个人买套房子,要是在首都、益都这类大城市呢,只要你能拿到购房资格,一套三居室我来找,肯定是环境和交通都很好的楼盘。如果是在家乡这样的小城市,那就是随便挑选,估计别墅都没有大城市的三居室贵。”
“第二呢,我准备给几个弟弟准备一份创业基金,这笔钱也不会直接给你们,而是需要你们做好计划,想好做什么了,到时候由赵雪燕来帮你们搭建创业的基础,初期投入的钱也由她来负责支付,每个人总计五百万,可以分成多次使用。”
“第三。。。”
“等等,丁彻!”打断丁彻说话的,是丁彻的舅舅,母亲唯一的一个弟弟,林岳。
“嗯,舅舅,你有什么问题?”
“问题不少,所以我必须得问清楚了。第一,买房子这事,我赞成,不过,你是每家买一套,还是每个弟弟买一套?”
“舅舅是什么意思?”
“每家一套呢,我是两个孩子,虽然你小表弟还小,但是也是你弟弟,不是么。”
“我知道,所以,小表弟的那套我会在益都买,到时候舅妈去我益都的公司挂个顾问,算是不做事的兼职,等后年退休了就可以用舅妈的名字在益都把房子买下来了。”
“好,房子的事先不说,创业基金又是怎么一回事?”
“舅舅你看看我们几兄弟,除了老二考上了公务员,还算不错,我们几个其实都没有做我们想做的事情,我们都是在为了生活而生活,现在有机会,我想让弟弟们闯一闯,不要怕失败,失败了还可以重来,五百万做大生意可能不够,创业起步却是够折腾几次了。我们几个其实也没有直接做大生意的能力。”
“怎么不可以,你们不行,我们老一辈不行么?”舅舅林岳有些不服气丁彻的看衰。
“呵呵,生意这东西真不是说说就行的,所以我才想让弟弟们多尝试,只要不怕输,失败不就是成功之母么?”丁彻感觉到了舅舅的一些不满,还是耐心地解释着自己的打算。
“说的轻巧,我们算算账,每个人一套房,一笔创业基金,加起来不到两千万吧,四个弟弟,总共不到一个亿,我看你网上晒余额可不止这个数字啊。我就不说按着传统来说,你丁彻,可是姓丁,不姓林,你凭什么拿掉大部分,留下点汤汤水水给其他人。”
“林岳!!!丁彻不姓林,我姓林!再说了,这是表叔的决定,丁彻的安排没说完,你就吵吵闹闹,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姐姐!”丁彻的母亲看到自己的弟弟逼宫儿子,再忍不住站了出来。
“是啊,你是我姐姐,他是你儿子,你当然为儿子说话。”林岳面对自己的姐姐,依然毫不客气。
“不是我为谁说话,对你们,表叔另有安排的,这些都是丁彻从表叔给他的那一份里面另外分出来给你们的,不信你问问赵助理,她是表叔的人,你信不过我们这些亲人,总该相信表叔的代表吧!”
“谁说的好呢,我怎么知道不是你们串通好了的。”
看到一直旁观的赵雪燕没有出声,林岳其实也知道多半那位没见过面的表叔确实没打算平分财产,但是自己这时候是万万不能泄了气的,依然不服气地辩驳。
“你爱信不信,不信一边呆着去。”身为大姐的丁母从小就负责照顾几个弟弟妹妹,教训他们的事情也没少做,没想到年纪大了还要教训他们。
“哼,随你们的便,我不会这么就放过的。”林岳看了眼抱着小儿子的老婆,站起身来放下话直接就向门口走去。丁彻的舅母抱着不到十岁的儿子看了眼神情各异的众人,没说一句话,跟上自己的丈夫,走出了丁彻的家门。
一场不欢而散的家宴就这么结束了,丁彻的舅舅走了,但是两个姨妈和他们的丈夫、儿子没走,还有一个没走的是丁彻舅舅的大儿子,林浩。林浩不是现在这个舅母的孩子,舅舅林岳之前有过另一段婚姻,离婚几年后和现在的舅母认识,并且结婚生了小儿子。
也许是因为对林浩生母的厌恶,舅舅林岳对于大儿子是爱恨交加的,而林浩也不算争气,十多岁时沉迷于游戏,和父亲因为学业和抚养费的事情闹了很多次,两父子的关系一度到了拳脚相见的地步,这几年林浩年纪渐长后,才有了些缓解。
林岳带着气离开了丁彻家,林浩却没有和父亲一样想要的那么多,见大家都有些尴尬的沉默,主动的开口劝慰丁彻。
“哥,别跟我爸生气,他现在眼里只有我弟一个人,心里想法多了些。别说你安排了这么多,考虑这么周全,就算是一分钱不给我们,那都是合法的啊,叔公选择的是你,那自然有叔公的道理,真要像我爸那样说的平分,到时候他又该说你们不是林家人,没资格分了。这是人心不足。”
吐槽起自己的亲生父亲来,林浩毫无心理压力,其实在林浩的世界里,父亲林岳就是这样一个人,家里那一代学历最高的人,八十年代的大学生确实有天之骄子的骄傲。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去粤东打拼过,去首都闯荡过,最后只能回到临近的市里找个三流野鸡大学当个所谓的大学教授。
小时候,记忆里的父亲就经常为了琐事和母亲吵架,两个人吵着吵着就会动手,最后离婚就不可避免。若不是因为从小把自己带大的奶奶和大姑坚持,也许父亲在孩子抚养的事情上肯定会将自己甩给烂赌的母亲。
年纪大些的时候,林浩沉迷了游戏,叛逆期的孩子不听话是再寻常不过的表现,可惜拿不到母亲应出的那一份抚养费的父亲林岳对林浩动辄打骂,将对前妻的不满宣泄在了儿子身上,这也为后来林浩和父亲林岳动手埋下了种子。
等到林浩的弟弟出生,林岳对月不成器的大儿子更是没了耐心,大学勉强毕业之后就对林浩的事情不再过问,当林浩带着女朋友见父亲的时候,林岳第一句话就是别想找他拿钱,要钱去找他妈去。也是那一次,林浩忍不住父亲对自己的冷嘲热讽,第一次和父亲吵了起来。
两父子的关系越来越差,见面就吵,终于在有一年的家宴上,林岳因为林浩顶嘴,给了一耳光,嘴里骂骂咧咧地说林浩是狗杂种。直性子的林浩没有去想父亲是骂自己,还是骂那个烂赌鬼母亲,被愤怒和积怨点燃的林浩抬腿想要踢身边的父亲,被张耀文和丁彻及时拦住了,不过,自此两父子的关系下降到冰点。
这些年下来,林浩认识到自己年轻时的荒唐带给父亲的失望,主动认过错。但是,对于如今父亲林岳一味对弟弟的偏袒和溺爱,其实林浩是不赞同的,可惜关系仅仅是好转一些的父子俩也没有聊这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