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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祝王城一行之后,虞朝熠和思榆第二天便回到了奚山之中。
这已经是第三天的时间了。
虞朝熠不知道,原来时间可以过得那么快的,两天时间仿佛转瞬即逝。
回到奚山之后,只见那白茫茫的一片,竟是别有一番韵味。
他们两个一大早回来之后看见,温少卿和老秃二人已经在里面了,他们两个已经备好吃食了,都是虞朝熠最喜欢吃的。
“你们两个可回来了,应该还没有吃早点吧?快些过来。”温少卿笑着看着走过来的虞朝熠和思榆二人。
思榆打趣的道:“不会又是老秃做的吧?”
温少卿摇摇头,“昨天老秃和韶颜学了一整天的,虽然不是真的杨枝甘露,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起码不会搞混一些酱料了,朝熠,来试试看。”
虞朝熠坐下之后,温少卿便将筷子递给了他。
“那好,我就来试试看。”虞朝熠接过筷子,并夹了一块饼,然后咬了一口。
“殿下,如何?”老秃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希望自己这一次没有失败才是。
虞朝熠笑道:“虽然不是很好吃,但是味道很好,没有咸,也没有很酸。”
“真的?那我可一定要尝一尝才是了。”温少卿也拿起筷子夹了起来吃了一口,嚼了几下就吞了,“不错啊!厨艺见长,早知道你直接去学习就好了,也不用自己在这里捣鼓了。”
思榆也过去吃了几口,“真的,味道适中。”
“那就好了,也不枉费我那么努力了。”老秃嘻嘻的笑道。
简单的吃完早点之后,老秃便和思榆一起收拾一下案上的碗筷,并拿出去洗一洗。
虞朝熠起身,走出了门外,此时,外头还是白雪皑皑,天空中落下点点白雪,倒是晶莹剔透,洁白的很。
虞朝熠走了出去,温少卿一见,他过去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红伞,出去追上了虞朝熠的脚步。
虞朝熠头顶突然出现了一道艳红,身旁则是温少卿的身影。
“朝熠,我都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和你一起并肩站在雪地中,为你撑伞了。”温少卿笑道。
他那一身雪白,如白雪一般纯净。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一次,总算是最后的了。”虞朝熠看向温少卿。
“是啊!”温少卿感叹道,“五百年前,就在你出征的时候,你还记得吗?我自知自己什么也不能够做,我能够为你做的事情不多,只能够为你把思榆从虞珩的身边抢回来了。可是我还是很弱,若是当时我没有受伤的话,我还是可以去帮助你的,这样的话也许你就不会死了的。”
虞朝熠道:“没事的,你已经尽力了,我不会怪你的,我最好的朋友。”
温少卿道:“当时我就想着,要是你能够回来的话,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会再为你撑一次伞的。”
虞朝熠昂着头看了头顶那一抹艳红一眼,“你做到了。”
“是,现在我做到了。”
“只是,这把伞还是还给你吧,我已经不再需要它了。”虞朝熠面对着他说道。
“不用,就让留在这里吧,留在这里吧,留在这里很好。”温少卿轻声道。
“朝熠,望你安好。”
此时,凉风习习,许是习惯奚山的温度,虞朝熠和思榆二人身上皆是披了裘毛,也不会觉得很冷的。
这里是寒荣泉,乃是奚山灵力最为充沛之地。
那清澈的泉水之中,正有两朵白色的莲花相互依偎着,水中还有一条红色的小鲤鱼在游玩。
虞朝熠和思榆都知道那是谁,那是玄溟玄澈和红缨啊!他们对于虞朝熠来说,也是最重要的人啊!
虞朝熠在寒荣泉旁坐下,他弯下身子来,一手伸出,轻柔的落在了那两朵莲花之上。
他脑后的青丝不自觉的飘落下来,有几根还落入泉水之中。
思榆就在身旁静静的看着他,只见眼前,仿佛是一张最美丽的风景图一样。
虞朝熠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它的花瓣,还记得,当初虞朝熠就是在寒荣泉之中发现他们两个的,他们就像是现在一样。
虞朝熠看着眼前的两朵莲花,不由得呆住了那里。
哗。
就在这时,水中那一条红色的小鲤鱼游向了虞朝熠,并在水中露出了一个头来,带着一丝打量的色彩看着虞朝熠。
虞朝熠的目光和注意力从那两朵莲花的身上移开,他的手轻轻的落下,融入水中,便见那条小鲤鱼提着自己的脑袋蹭了蹭自己的手。
五百年前,他们皆是为了自己,丧命于此。
如今没有了神智,怕是一直只能够是这个模样了。没有想到,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能够见到玄溟玄澈和红缨。
“对不起。”
虞朝熠的眸光黯然了几分,他轻念红唇,淡淡的说道。
“不要!”
温少卿和思榆二人的声音几乎瞬间响起,他们两个的声音高昂激烈,直接掩盖住了四周环境。
虞朝熠看着眼前虞珩的脸,看着枫焱剑,更是没有一丝惧怕之色。
“不要!”思榆的声音近乎沙哑。
枫焱剑瞬间落下,七彩琉璃火伴随。
枫焱划破周围风声的声音悄然落在了虞朝熠和虞珩的耳边。
这一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虞朝熠的眼眸瞬间瞪大,这一刻,他的心脏仿佛已然停止了。
一滩鲜红色的液体瞬间朝着虞朝熠迎面而来,直接喷涌了他整个胸膛和手上,他的半数脸颊上面,尽是那炙热的血液。
温少卿呆住了,他整个人几乎都泄气了一样,一言不发。
红缨不知道是何时冲了过来。
她一身红影直射而来,虞珩也呆住了。
红缨祭出灵丹在前,直接以自己的全身修为灭了眼前的七彩琉璃火。只是那枫焱剑依旧落下,直接将红缨整个人的身体划破。
就像是直接将她半身切开一般。
虞朝熠神色尽失。
温少卿大喝一声,他施展全身力气直接轰碎眼前的火罩。刚起步的时候,他不小心踉跄了几步,‘扑通’一声落在了地面上。
“红缨。”
温少卿脸上的神采尽失,他过来的时候,整个人一身落下,直接扑倒了血泊之中,他那一身白色衣衫,直接染上了一片红色,他过去的时候,只见红缨的灵丹已碎,整个身体足渐消散,竟是化为了一条红色的鲤鱼落下。
温少卿使劲全身力气,直接滚过去接住了红缨,将其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之中。
“红缨,你醒醒。”
只见温少卿掌中鲤鱼眼眸明亮,“红缨,你听见我说话吗?”
鲤鱼艰难的颔首。
“我喜欢你红缨,你记住了,别忘记。”温少卿朝着她说道。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温少卿这般狼狈的模样。
他的眼泪不断溢出,落在鲤鱼的身上,只见她已经闭上了双眸。
“鲤鱼仙、鲤鱼仙,你别吓我。”思榆更是神色大惊,双手不停的敲打这眼前的七彩琉璃火。
只见她的双手已然露出森然白骨,就连一身好看的衣裙都被烧了难堪。
“鲤鱼仙,不要……”思榆的声音很难听,她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
“不要,不要,不要……”
玄澈突感不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干什么?”
“殿下身中的霜语冰咒不一样,若是极度损耗灵力的状态下没有能够及时补充的话,那是会死的。现在......我们的身上根本就没有能够为殿下补充灵力的东西,而唯一有的......只有我们身上的灵丹了。”玄溟将自己的灵丹吐出,一颗白色的珠子落在了他的手心之中,“仔细一看我的灵丹还是挺好看的。殿下现在急需要灵力,我的百年灵丹,加上我全身化形的灵力,也不知道能够维持多长的时间......若是我从前好好修炼,不胡闹的话,就不会在关键时刻都帮助不了殿下了。”
虞朝熠眸光微微一动,泪珠溢出。
玄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颤抖的低泣声不断在玄溟的耳边响起,“要灵力的话也是要我的才对,你的灵力低微,没有用的。而且,战役还没有结束,殿下的身边需要你这位医者。”
玄溟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打架我并不擅长。所以往后留在殿下身边的人也不是我。玄澈,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我们只是奚山寒荣泉之中的一朵水型莲花,多得殿下的供养我们才能够化形的。当初,殿下教我们学习的时候,我屡次不认真听,总是不喜欢殿下天天在我的耳边说的那一些大道理,其实,当时的我还在心里想着,殿下实在是太讨厌了。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殿下对我们竟然是那么好的......”一回想到以前发生的事情,他们总是觉得,现在经历的事情有些不真实了。
“殿下对我们的好,我竟然那么晚才发现,而且我还曾经想要戏弄殿下......”他含着泪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一颗灵丹,“我好想回到曾经......那时候,你在一旁练剑,而殿下在一旁和我一起探讨医术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殿下.....真的是很温柔的......殿下看着我们的样子,对我们笑的样子,殿下不管做什么事情,不管是对我们还是老秃他们都是那么的温柔。我......最喜欢殿下了。”
眼泪鼻涕相继落下,可玄溟也不在意。
“还记得当时我顽皮,整天和老秃一起玩闹,总是要叫殿下担心......每一次殿下说的话我都左耳进右耳出的。却没有能够记住殿下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玄澈哭喊,“玄溟,以后回到奚山,我陪你一起......听殿下给我们讲大道理好不好?”
玄溟用力的点点头,“好......一言为定。”他看向虞朝熠,“这一次,我绝对好好听话,好好学习,以后......定然不让殿下为我担心......”
说罢,他便将自己的灵丹打入虞朝熠的体内。
失去了灵丹和化形能力之后,由脚开始,玄溟的身体在慢慢消失,而虞朝熠的面色却在渐渐恢复。
玄溟哭得更厉害了,“玄澈,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殿下......这是,为了那么爱我们的殿下啊!”
“好,我会护着殿下的,即使是拼尽全力......玄溟,回到奚山之后,我就教你练剑好不好?省得倒时候你和老秃下山的时候,竟是被打得满身伤......”
“好......那到时候,你也一定要为我准备好一柄好看一点的剑......”
“我答应你。”玄澈哭喊着。
玄溟看着自己已经消失了一半的身体,哭得更厉害了,“玄澈,我其实很害怕的......等我变回了一朵水莲花之后,你一定别让老秃欺负我啊!”
“好。”
“若是能够回到奚山的话,能够吃到红缨做的吃的就好了。平时思榆在的时候时不时就跟我抢。”
“我......帮你叫红缨做。”
“玄澈,我好想再看一次奚山的景色啊!那是......我们最喜欢的地方啊!”
“我带你回去。”
玄溟的眼睛渐渐变得灰暗,“帮我和老秃道歉吧,不能够和他一起下山游玩了。”
“好。”
“好兄弟,为了殿下,我没有怨言。为了对我们那么好的殿下,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不会的。”
“玄澈,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许反悔啊!”
“好,绝不。”
玄澈话语刚落,只见玄溟整个人已经化作一朵水莲花,落在了床边。
“玄溟......”
玄溟想要的,其实很简单。
他带着最后一口气,不断溢出的血液,身体的疼痛,都实打实的落在了他的身上,那是最真实的印记。
“殿下,对不起......我还是没有能力来保护你......你的承诺,我兑现不了了。就连玄溟......我也......殿下,若我还能够有以后,我希望,我能够和你一起回到奚山......希望那一天,你、思榆、少卿殿下、玄溟、老秃、红缨......你们都在......奚山的雪,奚山的景,奚山的一切,我都好像要再看一次......”
玄澈的眼角泪光溢出不断,连着泪水和血液,已经相融在了一起,“殿下,我不甘心......我还没有......陪你回到你想要回到的地方......”
“你已经......陪我回到了我想要回到的地方了。”虞朝熠倒在那里,他面色仓皇,眼泪不断溢出,如同他身上不断流出的血液一般,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殿下,回到奚山之后......我们一起教玄溟连剑吧,这样的话,他就不会胡闹了。”
“好、好,我们一起......回到奚山,回到那一个我们希望的地方......回到......回去之后,我们一起管着玄溟,这样的话、这样的话......玄溟就不会胡闹了。”
虞朝熠不断抽泣着,他的哭声不断传来,不断传来。
玄澈轻笑一声,或许他现在很难看。可此时,即使他再怎么难看也好,都没有关系......此时此刻,在虞朝熠的眼中,他是最好看的。
“玄澈......”
玄澈的意识渐渐变得虚幻了起来,仿佛这天、这地都都在他的暗中了,他眸中的清明之色渐渐的变得混沌了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了起来,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玄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的,他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听不见了虞朝熠的哭声的......
殿下,谢谢你那么爱我们......
“玄澈......”
虞朝熠的眼中溢出一丝泪光,“谢谢你们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谢谢你们给我的一切。”
水中的小鲤鱼似乎笑了一下,它虔诚的亲吻了他的手背。
“也谢谢你的给予,殿下。”
隐约间,他似乎听见了他们三人交杂在一起的声音。
这是他们,最想要回到的地方,所有的开始,也是最后的结束。
就连思榆,最开始也是在这里初见虞朝熠的。
午后,思榆感觉有些累了,虞朝熠便叫她回去先睡一睡。
可思榆却说不想睡着,想要再看看他,虞朝熠笑了笑,便说:我会一直让你看着的。
思榆默了一阵,还是去睡一觉先。
而虞朝熠没有打算休息的意思,给他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就只要那么一点点,他只是想要再看一看,奚山的一切,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也是曾经充满欢笑的地方,这里的所有,都是他最为珍爱的一切。
虞朝熠也不惧天空中落下的白雪,他轻轻的吹出一口热气,似乎是在叹气一般。
他这走过来的时候,刚好见到老秃正站在那里,他看着不远处的虞朝熠,面上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虞朝熠也笑了,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在白色的雪地之中留下一个个脚印。
“殿下。”老秃看着虞朝熠就这样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虞朝熠只见他摇身一转,竟是变成了一位青年男子。
“观潮,好久没有看见这样的你了。”虞朝熠露出了一丝最为动人的微笑。
“是的,从我决定跟随在殿下身边的那一瞬间,我就决定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了,希望能够忘记以前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观潮淡淡的说道。
虞朝熠道:“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你,那都是最真实的你,只要你自己喜欢,不管是老秃还是观潮,那都是你。”
观潮道:“殿下,谢谢。感谢我们曾经的相遇和一切,感觉我们所经历的一切。”
虞朝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似乎从观潮的眼中看见了弄弄的......悲伤之色,“观潮,这五百年来,辛苦你了,一个人......是不是很无聊?其实,要是你想出去的话......”
观潮摇摇头,笑着看着虞朝熠,“殿下,和大家一样,我也在等着你,我一直守在奚山,一直都在等着你回来,殿下放心,我不是一个人,我不会觉得无聊和孤独的,因为......玄溟、玄澈和红缨都在陪着我,我必须留在奚山,我不能够丢下他们,因为我知道殿下一定会回来的,五百年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长,殿下,就算你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也依旧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的,一直等着你回来的,殿下,您的知遇之恩,我会用一生来偿还的。”
“观潮,你......”虞朝熠看了他一眼,“只要是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
“殿下,我会一直在这里,永远都留在这里等着你的,这五百年间,我总是在想,殿下会以什么样子的方式回来呢?殿下,留在奚山很好,奚山是我的家,是我最喜欢的,也是大家最喜欢的地方。人的一生总是会到处流浪,直到有一天,才会找到一个能够安定一生的地方,奚山就是我想要安定一生的地方。”
他看向虞朝熠,面上的笑意更加的浓厚了,“殿下,欢迎你回家。”
虞朝熠愣了一下,“谢......谢谢,我回来了。”
“殿下,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等着玄溟玄澈,等着红缨,等着你们所有人回来,就算是还有下一个五百年,两个五百年,或者是三个五百年,我都会留在这里,不离不弃,一直守在奚山,守在我们的家里。”
“观潮,谢谢你守护着我们的家。”虞朝熠释然一笑道。
“希望殿下能够记住我现在的样子。”他突然说道。
“好,我记住了。”说着,他便认真的看了观潮一眼,看他的架势,像是真的要将观潮看好记住一样。
“殿下,你看。”观潮的目光突然一转,落在了远方。
虞朝熠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所在,他寻着观潮的目光转身一看,只见身后不远处,思榆正站在那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