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江湖路远,道阻且长

漆园花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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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知道你不缺钱,但这是我一份心意,也不多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塞到江道秋的手中,握着沉甸甸的袋子心中有些感触,脸上随即浮现出招牌的笑容。

    “彭掌柜,这要是外人看见,还以为我强迫你呢。”

    将钱袋放在柜台上,不等彭掌柜开口继续说道。

    “在您这里当伙计,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咱俩表面上是掌柜与伙计的关系,不过这些年,您对我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即便我蒙受不白之冤,您也还想方设法的护着我。”

    “道秋心中把您当成一个长辈,更确切一点是忘年之交,既然已经不妥,那就更甚些,索性把自己比喻成君子,常言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江道秋风趣横生的言谈驱散了离别的哀愁,彭掌柜心中的局促与隔阂也渐渐解开,亦是笑容满面的点点头。

    “好!君子之交淡如水!能与你认识,我彭某真是荣幸至极,谁能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不光对医术药草有着独到的见解,更是出口成章!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江道秋心中一阵暗笑,这彭掌柜眼神还真是毒辣,不过他的夸奖却跟自己一毛钱关系没有,只不过借自己之口说出来罢了。

    从怀中摸出一本薄薄的簿子递给彭掌柜。

    “这是我写的一些方子,相信掌柜或许有些用处。”

    这些方子大部分来自穿越之前看过的医学巨着,剩下的小部分是丹心笺。

    自己并未深入研究过医术,只是曾经将这些古籍粗略的翻过一遍,本以为早就忘掉了,没想到接触过丹心笺之后,这些记忆竟然复苏了。

    彭掌柜急迫的接到手中翻看,眼中的惊诧愈加明显,抬头疑惑的问道。

    “这些方子从未见过!你……你从哪得来的?”

    问完之后面容随即浮现如梦初醒的神态。

    “是掌柜唐突了,道秋早已今非昔比,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了。”

    江道秋呵呵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

    “掌柜何必非要知道其来历,能医病便好。”

    彭掌柜心服首肯,将簿子紧紧捏在手中,这份礼物对于他来说太珍贵了。

    翌日。

    念春堂门旁又贴出一张征聘。

    围拢的人群指指点点,不少身影挤入人群草草扫视一眼便快步离去,晌午之后,念春堂又是人满为患,不过这次人群中增添了许多十来岁之上的孩童。

    紧紧抓着爹娘的手,贴在其身旁,脸上带着特有的青涩与稚嫩,眼神懵懵懂懂,爹娘极力赞扬自家孩子,仿佛进入念春堂当伙计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

    少年们低着头偷偷看了看彭掌柜,又用眼角瞟了瞟江道秋,手一会儿放在前面不安的揉搓着衣角,一会儿又背在身后。

    挑选了三个年纪稍微大些,看着有几分伶俐的,未被选中孩童的爹娘依旧竭力推荐,气氛逐渐朝向不可控的地步发展着。

    彭掌柜大声安抚众人情绪,却被混乱的人群挤的东倒西歪,不少人甚至想要拉扯江道秋,大声质问其为何不选自己的孩子。

    轻轻转身避开所有人的推搡,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道。

    “已经定好是这三个孩童,各位请回吧。”

    众人只感觉脑袋像针扎似的一阵刺痛,一个个惊恐的看着江道秋,仿佛这时才想起他早已不是之前那个小伙计,如今是身份尊贵的仙长。

    全部仗马寒蝉退出念春堂,只是眼角瞟到那三个被选中的孩子一脸羡慕,不爽的拉着自家孩子快步离开。

    弹指间过了一月,在江道秋耐心的讲解下,新招收的三个小伙计基本上将药草认识全了,抓药、捣药、打包逐渐熟练。

    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江道秋心中盘算着。

    拜别朝夕相处将近三年的彭掌柜,心中也浮现几分落寞,不过这一步必然要踏出去,自己并不是一人,身负着必须要完成的事。

    彭掌柜纵使千言万语也只是道出一声珍重。

    江湖路远,道阻且长。

    ……

    张大户落寞的坐在堂中,神采中没有往日的精明,此时双眸空洞,表情木讷,心中有道不尽的凄凉与后悔。

    “老爷,您已经两日没合过眼了,别熬坏了身子。”

    管事端来一杯清茶轻轻说道。

    张大户接过后,只浅浅抿了一口便放在旁边,双眸无神的望向屋外阴暗角落。

    两日时间,张大户头顶大半的黑发泛白,加之面容之上的疲倦,身体由内而外透发出一股苍老。

    管事见此状况,微微一叹将要禀告之事又按回肚中。

    张家在梁屠镇以及附近几个镇子上的大小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生意往来。

    这两日那些家族打着吊唁的名义前来探听虚实,话里话外透露出终止合作的意思。

    “老张有何事便直说,不用藏着掖着!”

    张管事刚过转身,便听到张大户开口,虽是疲惫但也带有往日一两分威严。

    “是老爷,之前与咱张家有过一些生意往来的家族皆来吊唁,只不言辞中迂回曲折表达出要停止合作的意图。”

    张大户脸上并未有任何情绪波动,他当然理解这帮人的精明,钱财固然重要,但与性命相比又不值一提,谁也不愿惹火烧身。

    “不过老爷放心,他们对张家影响都是极小的,只是溪潺镇的木家也提出暂缓生意往来,这木家若要退出,恐怕对张家生意影响极大……”

    张管事言语中带着担忧。

    “罢了,随他们去吧。”

    张大户摆了摆手,不想再听这些琐事。

    张管事躬身退去,至门外余光瞟见不远处有几道身影匆匆而来,快走几步恭敬称呼一声夫人,对方却未正眼瞧看,只淡淡嗯了声。

    未至堂内,便响起一声哀嚎。

    “我可怜的良儿哎!怎么这么年轻就没了呢!老天爷真是不公啊!我可怜的良儿哎!”

    张家上下真正垂泪的只有两人,但这哭声尤为刺耳。

    张大户眉头紧了几分,呼出一口气起身沉声喝道。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良儿有今日之祸,全仰仗你平日宠溺娇惯!”

    “你这杀千刀的,不想着给良儿报仇,竟然将所有罪过推在我身上,我可怜的良儿啊,你走慢一些,娘来陪你了!”

    说罢,朝着堂内的柱子冲去,身边的丫鬟七手八脚拦下,张夫人手帕挡着脸哭天抢地,眼角却时不时偷瞄着张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