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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大人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众人这才发现他们的顶头上司正一脸严肃地站在背后。
见主官到来，众鬼差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这一声大人已到的喊声，似乎是给李家打了一针强心剂。
就在一瞬间，呼天抢地，哭声震天。
“大人啊，你终于来了。你给评评理啊。赵金福那个杀千刀的，现在混的人模狗样了，对我们一家子是不管不顾了。大人，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们没发活了……”
还真成了顺口溜了。没法活？你们原本就已经死了，还活什么活。我心里不禁嘀咕道。这种套路性的话语，在阳间确实常见，往往都是为了表达自己受尽了委屈，苦大仇深时必然出现的“经典话语”。
城隍大人一脸严肃，两道眉毛微微竖起，中间挤压出来的川子犹如刀刻一般。
城隍并没有沿着众人让开的道路哪怕往前迈一步，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脸的厌恶表情。
李家的众人大哭了一阵，眼神古溜溜地四处打量着，哭了半天，气氛到了，可也不见城隍大人来到面前。
忽然，李家众人直接从地上窜了起来，飞快地向外间跑来。呼啦一下，全部跪倒在城隍大人的脚跟前，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呼喊。
“大人啊，给我们做主啊。李金福对我们不管不顾啊。”
“大人啊，我们没法活了，求大人做主啊。”
“……”
“……”
若不是早先就知道了他们的做作，还真会被他们的哭喊声惊得心中生出怜悯之意。
大部分的人都是善良的，心软的，见不得别人如此悲伤。有妇女，有老人，一旦以这种要死要活的状态指责一个男人，第一次接触的人都会不禁联想到，那是一个怎样薄情寡义的男人。
没办法。在这种问题上，男人确实都是弱者。遇到这种情况，大家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早已断定这个男人有问题，还未了解事情的经过及真相，就对一方的当事人在心里作出了严厉地审判。
按照普通人的逻辑是，如果这个男人不是坏人，或者说从没干过一件理亏的事，这些老弱妇孺需要如此激动的情绪表达和宣泄吗？
可是，大家忘记了，就是有很多人善于演绎且脸皮甚厚。
当然，就我看来，在这样的家庭中，事已至此，赵金福确实也有错误的地方。原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怕其他人指指点点，只要赵金福自己心甘情愿地承受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说不定，这只是他们家惯常的相处方式呢？
我们局外人，总会拿自己的观感去判断别人做法的好坏，善恶，对错，可有时候别人的看法和观点却恰恰相反。我们也不应该用自己的价值观强加于人。
赵金福的错误就在于，既然不能忍受就应该抗争，而不是迁就。既然自己甘愿忍受就忍受到底。这种家里的矛盾，根本不应该去麻烦身边的人。
既然麻烦了身边的人，自己又不完全认可或者配合身边的人，那就里外不是人了。
在我看来，这样所谓的老实的人，根本不应该成为一名鬼差。老实是一个普通百姓或者是魂魄的优良品质，但绝不是一个鬼差的优良品质。
鬼差不是圣母，鬼差是要有办事能力的。
何况，像赵金福这样容易给同仁带来麻烦的人，如果处在一个团体当中，对于这个团体绝无好处。
城隍大人似乎是再也无法忍受这样聒噪喧闹的环境，声音略略提高，说道：“赵李氏，你这是要向我告状吗？”
李凤微微一怔，随即又带着哭腔磕头说道：“是的，大人。我就是想向你告状。我就是来告他对老婆和岳父母不管不顾，我要举报他的品德。”
“好！”城隍脱口而出。
这一声好，真把周围人吓了一大跳。
大家面面相觑，一脸震惊。
好？大人这是真的要处理赵金福？
虽说老赵在这件事情上给城隍大人增添了很多的麻烦，确实有点不地道，可老赵何错之有？难道真要凭这泼妇一家的片面之词，处理老赵吗？
老赵可是好人啊。
城隍大人可不能偏听偏信啊。
是不是该去把老赵叫出来，让他也来对峙啊？这可不能由他们李家一家说了算啊。
把老赵叫出来，他真的敢为自己辩解吗？
众人心中纷纷打起了鼓，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
众鬼差里，似乎早有机灵的，对着身边人连连使着眼色，似乎在说“速速去把老赵叫过来”。
在李家众人脸上出现一抹隐约喜色之时，城隍继续说道：“告状可以，但不是给我告状。阴曹司只处理阴曹地府的治安及两界的巡视。按照阴曹司的规矩，只要是入我阴曹司的衙门，不是为祸一方，就是私自越界，或是其他重大过错。进来就是一顿杀威棒，你们可想好了？”
“嗯？”李家人似乎突然发现，这城隍大人的义正辞严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坑，万万可跳不得。于是乎，又一波声浪的哭喊响起：“没天理啊。我们是受害者，我们是弱势群体。你这是摆明了不让我们举报告发啊。你们阴曹司可不能护短啊。欺负人啊……”
“安静！”城隍大人，脸有怒色，一声喝断了李家人的哭闹，说道：“阴司对于我阴曹司的职权就是这么一个规定。如果我违反规定，到时候怪罪下来，你们帮我顶吗？”说着，语气似乎稍稍缓和了点，继续说道，“再说了。既然阴司没有给我阴曹司这个职权，即便我替你们做主，这个决定也绝对不会被阴司认可。我是想帮也力有不逮啊。”
我忽然发现，城隍大人也很会演戏，十足一个戏精。刚刚他还满脸怒容，好像要手撕了他们。一转眼，他居然摆出一副知心大姐的样貌，和蔼可亲地耸耸肩膀，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还轻微地发出一声“恰如其分”的哀叹。
这一幕很有说服力。
李家只是坏，不是傻。如果真闹大了，一起承担越权的后果，他们可担当不起。他们只不过想过点好日子，搏一点小资本，可不是想把身家性命都全部押宝了。另外，即便城隍大人做主，这主做下来，不被认可，还是百无一用。
原本只是想让赵金福给自己弟弟谋个差事才来闹一闹的。谁曾想，这次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自始至终，赵金福那个天杀的，竟然人都没有出现。没办法，既然已经闹上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所谓的控告，也只不过是胡闹顺其自然发展下去的借口罢了。他们不傻，总不能直接说要给自己弟弟谋个差事吧？这种事，他们也知道，只能暗中操作，可不能逢人便说。
可以，如果城隍真的不能帮忙，那怎么办？这戏还演不演下去了？
难道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绝不可能。
至少也要有一个确定的说法。
李凤轻咬了一口嘴唇，暗暗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