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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什么事,只是有件事需要你爸帮忙。”我问他什么事。
他说那天送秋莎莎时,在路上谈到小孩上学时她提醒我,把瑛瑛弄到镇上去上学,一方面是对小孩学习有好处,另一方面可以照顾到她。我问她怎么才能转到镇上去呢。她说你爸在镇小学当校长,我记得你也说过,让你去牵个线这事还有什么问题吗。所以你得帮我跑一趟好吗。“杜大哥,我伤还没好,不会感染吧。”
“就你这点伤,在部队就算个轻伤不下火线。年轻人别那么骄气好不好。”
“跑一趟没问题,能不能帮上忙我是没把握的。”我知道我爸从来都是一个不徇私情的人。
“你只把我的情况介绍给他就行了,成不成与你无关。”
杜福成让我去跑一趟青泉镇,刚好顺路去和莎莎见一面。正好把我心中犯难的问题给解决了。我心中暗暗高兴。
今天星期五。杜福成早早的就来到学校接我去清泉。我感觉人有点轻飘飘的。脚下步子不是太稳。才知道这次受伤其实还是蛮重的。感觉伤到了元气。到了三青公社的公路上后。我们座下歇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说话了。我问他什么来了。他回答说汽车来了。我们在山弯弯处,又没听到响声,他怎么知道汽车来了呢?没有啊!你怕是错觉吧!我开玩笑地说。“别忘了,我是当过侦察兵的。如果连这点听力都没有的话。不早就交待了”。是一辆货车,他站在路边招了一下手。汽车嘎地一声停住了。他简单跟他说了几句,司机就让我们上车了。司机楼只能坐一个人,他让我去坐,自己爬到车厢板上面去了。从三青公社到清泉镇一共十里路,才坐十几分钟就感觉心里不投,心里一阵一阵的往上翻。我咬住牙强忍住不要在车上吐。一下车往路边水沟跑去,哇哇的呕吐。直吐得苦胆味出来后才慢慢地停下来。杜福成帮我捶背,他自己也差点吐出来了。他说:“看来你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回去我跟杨大队讲,给你弄一点补助费,营养营养脑瓜子。”
“算了吧,他们都穷得叮当响,到那去给我弄营养补助。不要为难他们了。”我对杜大哥的热心表示了谢意。
我把杜福成介绍给爸后。热情的和他握手,倒开水。他说在区公所听过你的英雄事迹,师生们都受到一次现实版的革命英雄主义教育。非常有意义。他问杜福成现在哪里高就。
“我受过伤,组织上为了照顾我,转业后安排在区粮站上班。”
“应该应该!月明,你怎么认识杜同志的呀?”
我把在山包山上坎坪代课的事告诉了他。杜大哥家就住在下坎坪。他女儿杜瑛瑛是一年级学生。他送学生到学校来,我一眼就认出来,他是曾经给我们作过报告的战斗英雄。不过后来把名字忘了,这次熟悉后才记起来,叫杜福成。我们都笑了。
“爸,杜大哥女儿太小,想放在身边来,是不是可以转到镇上来上学?”我把情况说完后心里咚咚直跳。要是爸不答应就尴尬啦。
他笑了笑说:“在镇上上班的人,只要家里有一人是吃商品粮的,学生都可以在镇小上学。何况你还是战斗英雄。转过来吧,没问题。”他干脆地回答道。
“那我谢谢汪校长了。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呀?”杜大哥问道。
我爸说:“这学期已经过去了一多半,从下学期开始吧。你看怎么样?”
杜大哥双手一合说:“好的好的,谢谢了!”伸手握了握我爸的手,就准备告辞。我爸留他吃饭,他说来时已经跟粮站炊事员打过招呼了,多做两个人的饭。我和汪老师过去了哈。他拉着我就往外走。“吃完饭月明到我这儿来一趟。”我知道马上又要过 一次关口了。
从镇到三青公社有十里路。坐汽车怕吐。而且到县城每天仅一班客车,路过的客车从来没个正点,就算正点没座位也是枉然。如果哪辆车象城市公共汽车那样超员拥挤,他这一辈子就莫想开车了。山区的路九曲十八拐,一旦拐下崖就车毁人亡。交通警察 发动人民战争。群众眼睛是雪亮。所以那时超载只发生在货车上。客车是不允许超载的。路上跑的货车倒是不少,可一般人都是望尘莫及。除非你是辫子粗又长的大姑娘,司机的亲戚朋友或者象杜大哥那样的名人。这些条件我一样不沾。丢掉幻想,踏踏实实的走自己的路是最佳选择。
刚才在爸爸办公室他一连问了我几个为什么。其他问题我很容易的回答。就是为什么对学医那么抵触,考虑了好长时间,才鼓足勇气把我真实思想讲出来。记得我们隔壁那个生产队有一个曾姓人家。他家是单传。儿子二十八岁时得一肚子疼的急病。请公社菜医生来给治疗。他说是胃病患了,给他吃止痛片,一痛就吃,结果把病情耽误了。抬去县医院的路上断气了。貌美年轻的老婆,抱着一岁的儿子哭得死去活来。老头一夜头发全白。母亲才五十多岁就气死了。其悲惨状况令所有人落泪。最后处理就是开除菜医生的行医资格。这件事给我印象太深刻了,我怕走菜医生的路。自己出丑卖乖是小事,给别人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我爸爸听了我的呈诉后说:“你知道何院长的师傅是谁吗?”我摇头说不知道。
“是县医院最有名望的黄学魁的关门弟子呀。县里领导,甚至地区领导有病都找他扳手腕(指把脉)。你说他的徒弟能差到哪里去。”
“既然院长出自名门之下。为什么还派到偏远的乡村卫生院呢?”我反问他。
“他上有老,下有小,离家九十里路。怎么能关照家庭呢。他自愿放弃在县医院工作的机会。回到家乡卫生院工作。现在也是经验丰富的老中医了。”
“我有个头痛病,背药书成了我的累赘。只要多记一会儿,头就开始痛,而且记忆力变差,背过的过几天又还给书本了。加上这次头部又受了伤。”还没完全好呢。
他突然睁大眼睛问我头怎么受伤了。漏嘴了,在路上还叮嘱杜大哥不要说我受伤了。结果自己把自己出卖了。我把受伤的经过跟他讲了一遍,他捧着我的头拨开头发看后说,都没好清楚乱跑什么呀!他生气的说。我又把肖老师马上要回来上课,我明天就得离开村小。杜大哥要我在走之前一定要带他来见你的事说了一下。
他说:“你完全可以告诉他直接来找我就行了嘛,万一不放心你可以写封信让他带来嘛。我这人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不合政策你来也没用,只要符合政策我绝不拉腔作势。该咋办就咋办。”
“我跟他说过,我去不一定管用。非要我牵个线。他对我很好,我也可以顺便还他一个人情而已。”
关于学医之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我拜访了心中偶像邱老师后才告别往回走。
马上过渡船了,我的心突突地跳,寻思是直接进学校还是像上次一样,托个小孩去把她叫出来。快到校门口了,我还没做出决定。正在犹豫不定时,听到一声熟悉,清脆,充满磁性的“月明哥,真的是你呀”声音。像触电一样抖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好奇的问她。
“今天一大早,黄桷树上的喜鹊叫个不停。老师们开玩笑说肯定有人有好事。”我想好事轮不到我。也没在意。不过心中说不出的忐忑。刚才我无意识往窗外一望,有个身影好像你。跑出来一看,果然是你,你说这笫六感觉还真灵啊。“
“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嘛!”我说。她红了一下脸说。快进屋去喝口水吧!
为了不给她找麻烦,我说还是出去自由些。她在我面前从来就是小鸟依人的样子。点点头说在这儿等着,马上就出来,跟飞一样闪进了校门。不大功夫,她提着一个天蓝色布包,上衣袖口和下摆都有荷叶边的粉红色衬衫,一袭白色的裤子。肉色袜子,方根青色布鞋。两条短辫随着脚步左右摆动。刘海梳理得整整齐齐的。我傻傻地看着她。像巜青春之歌》里林道静的样子。不,更像一尊刚才出炉的洋娃娃。恨不得用手去掐她一下粉嫩的俏脸。
“莎莎!你今天这身打扮好漂亮哟!”她红着脸问我。“有多漂亮呀!我怎么感觉跟平常一样的呀!”
“在我眼里,你美若仙女,在我心里,温柔甜蜜。飞起来象只白色的天鹅。说出的话象温顺的小猫咪!”
“马屁拍得有水平了。我喜欢听!”她笑容可掬地斜视着我。
通过近期频繁的交流。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一说话脸就红,低着头,两手不停地扯衣角的小Y头了。现在时不时跟我说两句俏皮话。我们之间见面少了那种羞涩,生分。多了随意和真诚。
“猜猜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论她的聪明是一眼可见底的。估计她早就心里有数了。
她用拇指掐住中指,装出一副八字先生老气横秋的算命样子。你是等不到星期天就想见我了。提前来看我的。对嘛!“她一副得意的样子盯着我。
“不是不是,是……。”她打断我的话说:“哼!居然承认不是来看我的。是不是那个商店西施对你不死心,你来通知我和她已结连理了。”她假装生气的望着我。我装作被冤枉的样子,两个人像做游戏一样斗着智力。
“其实你一出现我就估计是来告别的。是不是肖老师已经回来了?”
“回去估计就能看见他了。明天我就得打道回府了。下一步到什么地方还不知道呢。”说着说着我们来到了上次待过的山弯弯里。我立马跑去摘几片桐子树叶垫在石头上请她坐。她开玩笑地说,你想让我出丑呀!弄得我一头雾水。茫然地望着她。“白色裤子与青色树叶丶擦来擦去不染上色了吗?”
窗户纸一捅就明了。我赶紧将上衣脱下垫在另一块石头上。请她坐。
“你没听大人们常说,女人坐过的东西男人用了会倒霉的吗。你已经够倒霉的了,我不希望你再倒霉!”她边说边把衣服还给我。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内心好感动。我是不相信这种说法的。但她从一件小事上都能为我着想,我的内心是暖洋洋的。
“我才不相信这个鬼话,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别说坐过,就是用穿过我也不在乎?”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一丁点伤害。”
她 凝视了我一下,从提兜里取出几张报纸铺开。拿出一盒饼干,一个鱼罐头和一个橘子水果罐头。“本来是星期天去你那里带的东西。以后再也去不成了。就地消灭吧!”
她脸上表情好像有点不对了。我把话题引开道“莎莎,我爸对我放弃学医很不满意。他认为当代课老师始终是临时性工作。时间,地点都不稳定。收入又低。你觉得一辈子就这样行得通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问我。
“我爸说的道理是对的,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学医。但又没其它出路,你是聪明人,帮我想想该怎么办呀!”
“我还不如你呢,如果找不到临时工作,你还可以回去当农民,我连当农民的资格都没有。比你更惨哟!”她摇摇头说。
“三大差别之一就是城乡差别,你的工作安排是迟早的事。青泉镇几位同学有的到税务,有的进邮电,有的进农机,最多的是搞商业。可以说城市青年没几个是闲着没事干的。你是迟早会被安排的。”我宽慰她说。
“莎莎,你这一生最梦想的工作是什么?”她想了一下说道:“你是知道的呀!”
“当数学家!可是现在连学都上不了啦,怎么能实现你的愿望呢?”她的数学特别好。考初中时不但得满分,连加试题也是满分。成为数学课代表。数学课老师说她逻辑思维缜密。数学天赋比一般小孩要高一些。将来肯定在数学上有所成就。
“你的梦想是什么?”她问我。我正准备回答时,她摆摆手不让我说。
“靠机械技术吃饭,暗中积累知识,实现你的文学家之梦也!”她像鲁迅三昧书屋中说的那位老先生念书那样。双手背在后面,低着头,弓着背。拖着缓慢的声腔一字一顿地说出‘之梦也‘三个字。我正笑着看她表演,一个趔趄没站稳,倒向了地下。我一把抓住她的双膀才幸免受伤。她借势一倒,抱住了我。她头发的香味,氤氲的体味让我差点把持不住,特别是她那成熟的胸脯,顶住我的胸脯让我喷鼻血。她开始轻轻地抽泣。后来就放声痛哭起来。我也啪啪的掉眼泪。俩人都明白,以后再见面的机会相当难了。就像从一中分别后快三年才见到面一样难,那种两厢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对方,而得不到见面一叙的煎熬可能又要重演了。我们虽然一周只见一次。可这是多么美好,多么幸福,多么值得怀念的时刻啊!可惜马上就要结束了。我的心在颤抖,在撕扯,发出阵阵刺痛。可能她的内心比我更加痛苦!
离分别时间越来越近,渐行渐远的时刻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