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几个赌注

盗鱼姐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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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清风一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兰溪看了姑娘一眼,道:“表面上看,姑娘是中了林中瘴气之毒,但症状却要重得多,里面有极少的凤南木汁的成份。倘若再多上一点点,怕是姑娘命不保矣。”

    凤南木,这是近几日以来柳清风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所以我借着要领姑娘解毒的名由,想去探深情况。果真,在净石潭附近的古林中,有虚虚飘渺的瘴雾笼罩,不知者还会以为是晨雾未散,且后潭之处瘴雾更浓。我心中更觉不对,解了姑娘的毒,送回了她,便匆匆赶回后潭,遇见了守石人之子。”

    柳清风略有关切地问:“那孩子怎样?”

    路兰溪再次看着姑娘,道:“那少年,早已昏迷不醒,身边尽是呕出的秽物,症状与姑娘极为相似,却要重得多。”

    “所以……”

    “所以,有人用凤南木制出瘴气,侵入净石潭。”

    姑娘听了,也是一惊。

    路兰溪又补充道:“这瘴气不知是针对守石人之子,还是针对潭中的冬墨石,但看走向,是为了要那少年的命更多一些。若无人发现,待雾气散尽,这人也就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姑娘问。

    路兰溪缓缓答道:“若无冬墨石护体,怕是会化做瘴气,弥散空中,无影无形,从此消失。”

    柳清风缓了缓脸色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你们进到净石潭,想必禁术司也能知道了,我自会去跟秋尽说明。接下来的事,我会和世主派人去查,你们就不要介入了。”

    姑娘和路兰溪心起身应允。

    柳清风起身离开。紫炫走到姑娘身边,对姑娘耳语道:“姑娘,世妃之位未稳,你切记近日小心。”说罢,紧走了几步追随柳清风而去。

    当下,院中只剩下了路兰溪和姑娘二人。

    姑娘起身,深深向路兰溪施了一礼,道:“多谢兰溪公子及时赶到解围,不然,这后面就难收场了。”

    路兰溪忙怀礼,道:“嫂嫂这盘棋下得好险,再晚些怕是只能在监察司见到你了。”

    姑娘笑笑,道:“真个是好险,我还琢磨着,兰溪公子是没有领会我的意思,还是不肯出手相助?最后看来,是我多虑了,兰溪公子确实是可以信任之人。”

    路兰溪也笑笑,道:“只是那五个核桃之意,我着实费了些功夫去猜,倘若再早些揣摩出来,便能让姑娘早些脱困了。”

    说罢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突然,姑娘又止住笑声,问道:“对了,公子是见到席殊了,他现在人怎么样?果真会如你所说,能变做瘴气,散到中空?”

    路兰溪点头:“虽说今天我是夸张了些,不过若没有冬墨石护体,就算不会烟消云散,只怕也会化成尘埃。”

    姑娘睁大了眼睛,道:“这瘴气居然如此厉害。”

    路兰溪却转过话锋,道:“姑娘,你懂我的意思。”

    姑娘不言,心中却已明白,路兰溪必是知道石头身上有冬墨石,而且这石头还为他复过元神。

    “有些话姑娘若不说清,兰溪便也不好再去插手了。”

    姑娘思忖了半刻道:“兰溪公子,此次你能出手相助,已是帮我大忙,有时,知道得越多,反而会惹祸上身。非是我不说,只是还未到能相告的时候,若是到了该说的时候,不必公子问,我自然会全数相告。”

    路兰溪听了,也不再追问,道:“那好,我便等着。只是,还有两件事,不知嫂嫂现在可否告之?”

    “公子请讲。”

    “其一,嫂嫂是怎知那席殊身重剧毒的?”

    “……”

    “还是不方便说?”

    “今天席殊对你所言的症状,都是我亲眼所见的。我跌落的地方,便是他所住的瀑布之前。所以……”

    “所以,今日你说起来,才会是头头是道,说得如此真实,连那荨草晨露解毒你都知道。”路兰溪不禁苦笑了出来,当时还以为这姑娘真是神女下世,连编造的话都这么传神。

    姑娘咯咯笑起来道:“晨露这段,是受了服用阴草丹时需“每日就着晨露三滴”的启发,突然想到的,没想到还真的着了正道。”

    路兰溪看着姑娘,心中不由得佩服起来,眼前这姑娘,眼中满是盈盈灵气,正映出了那心思的伶俐聪明。

    “其二,那你又如何知道家父的事呢?”路兰溪问道。

    路兰溪之父便是二十年前离奇离世的冬墨华君。

    姑娘怎么可能会知道有关华君的事?

    日已渐沉。

    路兰溪从隐香庭走出,向着门口送出的姑娘和小包子拱拱手,转身离开。

    姑娘先进了门,小包子一直看着那如兰的背景消失门前的小径尽头,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庭内。

    路兰溪一走,小包子便再也忍不住,拉着姑娘回到屋里,好生地求着姑娘:“姑娘,今天我是过得糊里糊涂的,这么多事情,哪个也没看懂,快给我讲讲。”

    这今卫掌那么高冷的人物,怎么会答应带着姑娘去见席殊?兰溪公子怎么就去了禁地净石潭,还愿意帮姑娘解围?

    姑娘见小包子那好奇的模样,扑哧一笑,叫她端上了一壶好茶,便对小包子细细讲起。

    说起这些,我是与老天下了几个赌注。

    先来讲讲高冷的今卫掌。

    在那林中小院时,我便发现今把路无径交给她的放东放在了腰间一个藏青的锦袋里。今一身素黑,完全男儿的扮相,半点女儿家的妆饰也没有,唯有腰间的这个锦袋,虽图纹简单,着色质纯,但很明显是女子的配物,今的装扮风格很不搭配。

    应该是是比较重要的人赠与的,不然怎么会带在身上。

    而这藏青虽有些许色差,却让我想起了石头身上的那身藏青色土布粗衣。

    难道是同一布料?

    回去的路上,我故意喊着腿酸路远,还摔倒了几次,借着今过来扶我,还要赖在地上磨磨蹭蹭不肯起来,就为了细瞧了几眼。这一瞧可不打紧,我竟发现,那锦袋的针法线色,竟与石头衣服的一样。

    本姑娘自诩针线的功夫还是可以,但在给石头补衣时,也自叹手法低人一等。石头衣上的针角用的不是平时常用的平、回、倒、锁等针法,而是我未见过了一种针路,十分密实。我姑娘翻了几次也没弄明白,也就只好按着自己会的补了上去。

    而今的这个锦袋,却是用着同样的针路,连线的颜色都是一样,若不是我给石头补了衣服,也不会发现。

    同样的布料,同样的线色,同样的针法。难道出于同一人一手?

    于是我下了第一个赌注。便是今卫掌与石头一家认识,而且不是一般的关系,可能是至亲之人,也可能是生死之交,过命之友。

    于是昨日晚间,我将她叫过来试探了一番,尽管她嘴上没有承认,也装作毫不在意,不过她眼神游动,手指不经意地放在锦袋上,在手中攥着揉着,我就觉得此事有戏。

    果真,她应了我,一同前去。

    其实就算是她与我同行,我还是放心不下,怕她是顺着水好拿住我更多的把柄。

    在瀑布那里,我眼她看着石头的眼神,关切多于戒备,但又不敢让我发现她的这份关心。我便觉得,这场赌注,我是赢了。

    “姑娘,既然是赌赢了,为何她还要出卖了你,说出了你的去处,害得你差点就去了监察司里受罪。”小包子不解。

    姑娘笑笑,道:“这是我让她这么说的。”

    今卫掌与我本就没什么交情,若不是为了去看石头,她定不会答应我前去,还要被怀疑去净石潭有何不法的企图。所以我也不指望她能替我遮掩些什么,就叫她直接说出净石潭好了。

    “若有人盘问,你照实说出我去了净石潭,至于后面的事儿,就由我来答。就算是有人过后细究,也算不上你说了假话。”这便是姑娘在回来路上,对今的交待。

    小包子仍就不解,“可是姑娘为什么要交待出净石潭,这不是把自己往坑里推么?”

    姑娘眼中狡黠一闪,道:“那路小可不就是一直想让我去偷石么,那就如了她的愿。”

    交待出净石潭,是为了石头啊。

    尽管知道了他的名字是席殊,但哪有“石头”来得亲切。

    那日在潭边发现了他,便觉着不对劲,深度昏迷,秽物满身,面色如雪,唇色青紫。这一切似乎都在告诉我,这少年是中毒了。

    当时心中便起了疑,这深山密林中人迹罕至,他是怎么中的毒?

    误食了有毒的山物?

    被仇人下毒后,又扔到这里?

    虽误打误撞地把他救醒,但这石头真是盐淡不进,难以沟通,又加上我自身染上了极重的风寒,没有心思再去想他中毒之事。

    直到我听说他父母的死因,感到蹊跷,才又联想起他来。

    如果那天不是我碰巧遇到他,他是不是也跟他父母一样,被人毒害了?

    兴许是同一人所为。

    如果是仇家,为何不在他父母毒死时,一起把他做掉?那时他还小,下手更容易些。

    所以更有可能,此人的最终目的,不仅是石头一家,还有那一潭的冬墨石。

    我既然要做冬墨的世妃,这样的事自然要管。但是又不能亲口将这事说出来,只有借别人之口了。

    “所以,姑娘你就找了兰溪公子,让他替你把这些告诉给柳主母。”

    姑娘呷了一口茶,道:“小包子,随了我,你的聪明也有长进了。”

    “可是兰溪公子又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姑娘慢条斯理,道:“说起兰溪公子,这便是我的第二个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