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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徐路率领大军向西秦朝廷举起反旗,已经过去了两周时日。
期间徐路为了尽量避免与秦文裕的王军正面交锋,采取了一种大胆冒险的行军方略——白天睡觉,晚上行军。
这种看似冒险的方式在徐路的周全布局下运作的很有效。——徐路将带出来的两千斥候军分为四批轮流值夜,这样每批斥候军只是比大军其他分部少睡一两个时辰,并不影响休息和赶路。而徐路之所以敢如此做也是赌中奉命率军前来与他交锋的白靖不敢贸然挺进。
双方也是多年的同僚,自秦安起事起就一直追随秦家,共事大小战役数十场,对彼此惯用的布局路数和招式了如指掌,也深知对方的软肋与不足。白靖十分清楚徐路的能力,所以他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为了防止徐路在山路或者隐蔽丛林中埋伏伏击,他的进军速度极缓,每到一处都要先遣斥候军去侦察地形,然后安排先锋队占据高点,确保大军追击的安全。
徐路知白靖用兵谨慎,从不冒险,这也是为什么白靖能从炽烻帝国动乱中活下来——而许多同样跟随秦安起事的将领有些因为莽撞和失误落入他国陷阱死在了战场。这是优点,但这个优点不适用于追击敌人。
秦文裕派白靖去清扫秦旭余孽,以为白靖于追击方面没有问题,却正正好算错了。——燕南城早已将秦旭余党处理的差不多了,白靖就是去收个尾,这个任务说白了就是白捡立功的活儿,根本没有难度。
不过徐路在心里感谢秦文裕,要不是他身边无将可用,白靖是最忠实可靠且带兵经验最丰富的老将,换了别人,这招说不定真不管用。
白靖以为徐路还似起兵时那般善于伏击,却没想到徐路如今算是在逃亡,哪还有功夫和本事在西秦境内伏击他?
白靖落后于徐路,但并不代表徐路就占了上风。
自南渊出来,和白靖军打了三场,然后因为昼伏夜出加略施小计成功甩开了白靖。不过秦文裕的诏令下达了西秦全境,靠近边关几座城池的将领封闭了城门,发布了宵禁,进入了战时状态,将整个西秦与大晟交汇边境处围的密不透风。
御修冥率领军队抄了另一条路极速赶往边境,企图与白靖军形成合围收缴徐路。徐路心下焦急,因为手底下将士对西秦还有留恋情绪,要他们为武定王报仇他们是义不容辞,可要是让他们投靠赤狼……那些人是绝对不愿。
秦文裕杀燕南城和彧卿寇是一步错棋,但他终究没有一错到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引来了怎样的后患,秦文裕这次学聪明,只是派人去抓跟随徐路造反的将士的家属,将他们统一带到雍京监视起来,每日还是好吃好喝从无亏待。
这样一方面可以使那些将士心中有所忌惮,另一方面又不至于将他们逼急。
夜风凄寒,徐路一双深邃的眼眸久久凝视着夜空,眼中流露出一丝阴狠的杀气。
他不动声色思虑许久,低声唤来心腹宁骋,“宁骋,有件事我要交给你去做。”
“大人不说,属下也明白。”宁骋眼眸一闪而过一丝红光,冷笑一声,乖张的低下头听命。
徐路却只是摇摇头,“不,你不明白。他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嫡系将领,太狠的事我是做不出的。”
“那大人的意思……”
“你过来。”徐路冲他使了个眼色。
宁骋附耳过来听徐路说,待他说完,宁骋会意地点点头,“大人这招妙,只不过要费些事,没有那种来的干脆。”
“如果不是我的嫡系,只是边防军,那么一场大火烧尽雍京禁宫,将那些圈禁的人解决了事自是好。只是为将当知区别对待……”徐路看了他一眼,悠悠道,“让天殷把握好,那些将领的亲眷一个都不能有事。”
“是,宁骋明白。”宁骋点头,又补充一句,“大人放心,不会泄露半分。”
徐路示意他快去,又将目光转向凄寒夜空。今日的风吹的冷,夜黑漆漆的,不过漆黑一片的夜竟隐约嵌着几颗星,星辰亮着的地方,正是天穹山的方位。
他微微眯起眼睛,许久,嘴角放平,没有一丝弧度。
次日晚,雍京上方的夜空格外亮,不过那种亮是被地上的火熏的,所以带着一种妖艳的暗红,还夹杂着一点烟灰色。秦文裕圈禁徐路手下将领家眷的禁宫燃起了一场大火,等禁军赶到时火势已不可控,整个禁宫毁之一旦,待大火熄灭,禁宫里只剩一摊一摊的灰,分不清是建筑被烧毁的灰尘还是人的骨灰,总之里面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秦文裕大怒,暗中派天枢阁去调查此事,不过天枢阁还没来得及调查,禁宫失火一事已经传开了,并在两日内传遍西秦境内,也包括徐路军。
这下子可捅了大窟窿,徐路军中将士怒不可遏,群情激愤,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嚷嚷着要杀进雍京找秦文裕索命,徐路再趁机煽动将士们的情绪,大家为了复仇竟同意暂时投降赤狼。因为囚禁在禁宫里的人也有徐路自己的家眷,所以将士们并未怀疑徐路。
而秦文裕也不是傻子,他将天枢阁撤了回来,看着东北方冷笑连连,许久才吐出几个字。“徐路,你够狠,难怪能教出个水淹太原的燕辰泽。”
“呵呵呵呵,有意思,朕喜欢这种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对手,刚好合朕的胃口。”
旁边的天枢阁护卫听着秦文裕犹如梦呓一般的一席话纷纷摸不着头脑,忽听得秦文裕对他们吩咐,“徐路在雍京留了人,去给朕好好查查,尤其是天枢阁内和皇宫。”
“是!”
“竟能在朕眼皮子底下玩花样……”秦文裕缓缓将手中的杯盏捏了个粉碎,碎片扎入手中沁出了鲜血。他不在乎的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随意擦擦,然后狠狠将沾血的帕子扔到地上,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