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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日,贺长寿每日都要进宫陪着老太后说笑聊天,皇后娘娘也不闲着,已经找了好几次机会想带着科依族公主来跟贺长寿“邂逅”,若不是德妃娘娘技高一筹巧妙化解,可真有机会被她给得逞。
阿里静静待在安王府中,自那日见了贤妃娘娘起,便一直情绪低落着。这不正好到了羽山馆相约的日子,贺长寿便趁机带着阿里出去散心,不过还是得委屈她穿上小厮的衣服。所幸,常住京中的张田田和蓝叶,都不认识阿里。
羽山馆,坐落在上京城郊外的一处深林山谷之中。此间鸟语花香,景色怡人。四季鲜花盛开不败,其中也不乏奇花异草,珍贵植物,是个难得的奇景观光之地,多少才子佳人以来此地吟诗作画为荣。
羽山馆馆主是个年轻的贵族寡妇,常年孀居在此,不见外客,被称作花中仙子,连太后宫中的珍贵花卉也是她亲手培育的。馆主只负责安心照料满谷花草,是一位真正懂花爱花之人。馆中自有管家打理庶务,接待的也都是提前递了帖子的访客。
贺长寿便是在七日前就递了帖子。到底是姓贺的,如此,今日这馆中便只得他们这一行人。
馆中不可步行,游客皆是坐在一架特制的车驾上,由马儿带着在特定的路线上游走,取走马观花之意。这车架如先秦战车一般模样,加了靠坐和矮桌,四周敞亮,视野宽阔。马儿行得也慢,不仅可以好好欣赏沿途的花草树木,还有足够的时间给车架上的文人才子们吟诗作对呢。
一行人进了羽山馆,便在此处等着马车来接。
羽山馆的正门入口与一般显贵人家并无区别。红墙碧瓦,青石砖面。一排下房是为各府中的小厮下人们准备的。门内回廊之外一片宽敞地势用于停靠马车,再往里瞧,便没了青石,而是泥泞小道,往前再穿过一条溪河,就是羽山馆的花海所在了。
据说馆主是住在花海之后的竹林里,不过那处外人是不能去的。
间隔着流水石桥,那一头便是一派繁花似锦姹紫嫣红之象。偶有鸟雀飞舞半空,再停在某处叽叽喳喳的吵闹着,却并不让人觉得烦躁。空气中尽是甜香。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赵大宝挥舞折扇,眺望谷中流水环绕宛如仙境之色,又垂首望向一旁笑容满面的张田田,美景当前,佳人在侧,夫复何求啊,“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张田田与蓝叶站在一处,两个小女儿家许久没来此处,此刻也很是兴奋,再没有比冬日里盛放的鲜花更让人欣喜的了。
贺长寿左侧站的是洪不渝,他难得回京,倒是第一次来此等悠闲之地,心情也颇为舒畅。
他原以为是三个大男人出来赏玩,没想到贺长寿还约了张田田和蓝叶两位女子,加上赵大宝如孔雀开屏一般的模样,洪不渝只默默点头,倒是有趣。
再侧身一瞧,贺长寿右边的那个小厮,并没有跟着其他小厮退到下人房,而是被贺长寿带着紧跟在身边,仔细一看,是个女扮男装的。旁人可能没注意,但他自小研究律法提刑,一双眼睛可是贼精的。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洪不渝不禁在心中感叹,咱们世子殿下,可真是太靠谱了!想来今日也是个做陪衬的宿命,便好好欣赏欣赏这羽山馆中景色,算是不枉此行吧。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伴随着这道熟悉的声音,贺长寿眼前很快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红衣似火的贺家小十二赵王殿下抬步跨入羽山馆大门,却是径自朝着赵大宝走了过去,“彦兮与本王有缘,即爱这诗词歌赋,又爱这鸟语花香,今日本王凑巧出门来散心,没想到也能在此处碰上。”
巧你大爷的啊!贺长寿脑子都快抽搐了。“十二王叔!”
“拜见赵王殿下!”
众人行了礼,便都一脸好奇地望向赵王,他们当然不会料到赵王殿下会在这儿出现,贺长寿也不会相信他是碰巧来的。羽山馆有羽山馆的规矩,即是接下来贺长寿的帖子,便不会再接别人的了。只是这位皇室贵胄硬是要来,羽山馆也不能赶他出去不是...
“年节将至,十二叔却如此得闲,真是享福之人啊...”贺长寿当真是烦他了,这也顾不得其他人在场,直接就嘲讽起这位皇室里最清闲无用之人了。
赵王殿下眼睛还盯在赵大宝身上呢,却是低笑着对着贺长寿回道,“有福之人才能享福。不过说到享福,满天下,谁能跟你比。”说着,倒是回头瞥了一眼贺长寿,“你说是吧?”也不等贺长寿接话,赵王殿下便又转过头去接着对着赵大宝说道,“彦兮近来都做些什么啊?”
“晚生...”赵大宝瞧着赵王殿下如此关心他,也有些纳闷。他抬眼望向贺长寿,贺长寿已经在望天了,又转头看看一旁的张田田...诶!对了!小司说过,张田田极有可能会被选中成为赵王殿下的侧妃,莫不是因为他心悦田田之事表现得太过明显,赵王殿下便想找机会整治他?
赵大宝想到此处,便有些心虚,难怪贺长寿让他离赵王殿下远点,到底是为他着想。可这赵王殿下上赶着与他说话,他又能怎么办?
赵大宝只得对着赵王殿下躬身拱手又是一礼,这身形都快弯到地上了,才开口回道,“多谢殿下关心,晚生近日读了几首先贤佳作,倒是颇有获益。”
“哦?那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与彦兮共品诗词。”赵王殿下说着,却是直接伸手过去托起赵大宝的手,让他直起身来,又久久都不愿意撒开,“今日既然是出来游玩的,便无须多礼。彦兮只当本王是友人便是。”
赵大宝哪儿敢啊。
而此时,贺长寿连同一旁的洪不渝,都只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洪不渝虽然不知道那啥,但是这动作,这语气,洪不渝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这才略微往贺长寿身侧靠了靠小声说道:“这也太那啥了吧...”
贺长寿右侧的阿里歪着头看了半晌,终于是忍不住轻声对着贺长寿问道:“你叔...该不会......啊???”
贺长寿闻言,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左侧的一脸好奇的洪不渝,又转头看向右侧一脸惊骇的阿里,不禁低低一声叹息,埋下头来,此时...此时无声胜有声吧。洪不渝和阿里却是抬头对视,又是挑眉又是撇嘴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不敢再多言。
唯有与赵王殿下对面而站的张田田,从始至终都未曾开口,跟个木头人似的傻傻站着,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赵王,他那一身红衣如此鲜亮,他的一颦一笑如此绝美,他说话的声音如此动人,她已经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