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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怡将小食几搬了过来,又将备好的吃食端了上来,卫清见众人都看着她忙笑道“我没事,昨夜你们一定也没休息好,去歇会吧,这儿有白薇就行了。”
众人见状一个接一个出去了,只留白薇一人帮着卫清收拾。
卫清喝了点粥便没了胃口,白薇见卫清面色憔悴忙撤了小食几,扶着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
等白薇出去,卫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深夜,卫清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白薇在一旁小塌上睡着。
卫清没有惊醒白薇蹑手蹑脚地裹了一件外袍,拿起一旁的手杖,撑着下了塌。
卫清推开房门见有一人背对着她坐在院中石凳上饮茶,那人听到门响回头看了过来。
卫清出了房门挪了出来,月光慢慢上移,是李昭。
“你醒啦。”
“圣人?”卫清歪着头疑惑不已,又惊觉自己披头散发很是窘迫“臣失礼了。”
“我睡不着过来看看,你正好起来了。”李昭说着过来扶她。
卫清忙避了开“殿下可还好?”
“你把他照顾得很好。”
“是臣分内之事。”
李昭见她疏离之意自嘲般地笑笑“左右睡不着,要不要去看看那个驾士?”
“臣随圣人去。”
李昭挥了下手,文宝躬身上前身后跟着文生,文生手里拿着幕离,又有四人抬着步撵跟着。
李昭接过幕离帮卫清戴上,文宝上前欲将她扶到步撵上,卫清见只有一个步撵,推脱着不愿坐着。
“你看我这打扮是圣人吗?”李昭两手伸开,让卫清看清他的衣饰。李昭着一普通石青色的圆袍,通身上下半点显示身份的物件都没有。“我今天只是女侯身边的一个普通侍卫,帮着女侯去审问犯人。”
卫清任由文宝扶着上了步撵“柳郎将那边可有消息?”
几人出门往关押驾士的地方去,李昭走在卫清右侧让卫清一路上都不大自在。
“你杀的人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不如你再将事情经过说一遍,我怕他中间传话,有遗漏之处。”
卫清从景佑央求杨云华开始说起将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李昭听着卫清的叙述将事情梳理了一番“清娘,你的意思是他们的目的是景佑?”
卫清听李昭唤她清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昭半天得不到回应抬眼看向卫清,看着幕离突然大笑了起来“我刚刚突然以为是在你我回长安的路上,是我孟浪了。”
李昭忍了忍笑“时安呐,你是说他们的目的是景佑?”
卫清这时回过神来“是,臣觉得他们一开始是想让殿下出点意外,从马上掉下来,非死即残,臣误打误撞救下殿下,让他们动了杀心。”
“景佑若是残了,这皇位便不能给他,这么看来,有动机的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想让我无子可承皇位,挑起内乱。另一种……”李昭扬起一抹坏笑“时安觉得呢?”
卫清忽然被点名眨了眨眼斟酌着开口“圣人纯孝,坚持为先帝守孝三年,三年之期将过,明年春日里宫中想是要为圣人挑选采女,再有皇子出生最早也到了后年,殿下至少大了六岁,六年可做的事情太多……”卫清不好再说。
李昭讥笑“怎么不敢说了?不过是兄弟阋墙、煮豆燃萁,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
卫清不敢搭话,随行的人如同扯线木偶一般面无表情,盯着鞋尖躬身走着,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时安放心,这皇位以后是你外甥的。”
是外甥,不是侄子,李昭这是向英国公府许的诺。
卫清叹了口气没有搭话,李昭笑了笑“我知道你不爱掺和这些热闹,你放心,我不会让这样的热闹出现的。”
卫清转了话头“若是第一种,牵扯着各位藩王和燕周。若是第二种,便是朝中的世家可能性最大。”
“是,对了,北燕那边最近可有书信?”
“燕太子前几日的书信上说小十怀了身孕,只是月份较小还未报给圣人。先太子那一脉暂时被燕国国君压制着。燕国国君大病了一场,先前的豪情也消磨了,现下只想着颐养天年了。”
汤饼铺子的事卫清与李昭说过,两国是一定会在对方的地方安插暗探,既然安庆宜有意让这个暗探点成了两方合作的地方不如应了他,左右于己无害,也能看住。更何况,卫清深知安庆宜性子,若是大唐能让百姓安乐,让他举国归顺也是可能的。李昭便默许了这汤饼铺子的存在,但是也没少了监视。
“这么说来,去年两国定的十五年的停战之约是能守的了。你为何如此信他?”
“臣略通观人之术,虽看不透心思深沉之人,却看得破这赤子之心。”
“那时安觉得我是什么人?”李昭戏弄卫清“你可从未看透过我,我原是那心思深沉之人?”
“臣学艺不精,惹圣人笑话了。”卫清心中微惊,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李昭苦笑“时安可要好好再学学,看破赤子之心不算什么,看得透那深沉心思才是本事。”
“唯。”卫清怕多说多错不敢再答。
李昭也不再逗她“北燕那边没有动静,西周那边正忙着打仗,探子也没有异常。这么看来,这朝堂一时是是安稳不了了。手能伸到羽林卫去,又养了不少人,这人的势力小不了。”
二人正说着将要到了有人的地方便停了谈论。
到了门口四人放下步撵,李昭上前“女侯,我扶着女侯。”说着便扶着卫清下来,文生忙递了卫清的手杖过来。
李昭在卫清右侧,左手虚环着以防她摔倒。文宝等人皆在外面侯着。两人刚踏进去,卫清就打了个寒颤。
“冷吗?”
卫清摇了摇头,两人走了一会,李昭带卫清拐进一个房间。
刚入房门,血腥味、腐臭味、烧焦味还有铁锈的味道便混杂着朝二人袭来,卫清隔着幕离看见那两个驾士血肉模糊的挂在架子上。她将幕离的帘子撩开一个缝隙,只见那两人**着上身,坦露之处没有半点好皮,有黑红的血不断从伤口渗出,脚下已经积了一滩血水。饶是她自幼见惯生死也不由有一瞬间的胆战心惊。
那行刑逼问的侍卫是千牛卫的人,卫清曾在马球场上见过他。那人见卫清和李昭进来忙上前行礼但只是唤了卫清。
卫清皱着眉头“这就是你们审问的方法?”
那人愣了愣,隔着幕离看不清卫清的神态,揣摩不出她的意思,讪讪道“这两人嘴硬的很,不使点手段,他们是不会开口的。”
“那他们开口了吗?”
“这……还没有?”
“快了,等把人打得没了神智,直接在供词上画押就成了。”
那千牛卫似是被戳破什么,红着脸道“女侯说笑了。”
李昭打断二人“去把他们放下了,找人诊治。未将二人定罪为刺客,暂时按失职论处。”
千牛卫行礼将二人带到一间牢房,找人诊治又给二人备了酒菜。
另有千牛卫将景佑的马具和两个驾士的证词呈了上来“是马鞍的木刺,令太子殿下的马发了狂。”
两驾士证词一致,皆是来骊山前分配好马匹,昨日早起将一应东西备好,跟着随着大队人马,马匹一直没有离开视线。证词已经细到二人何时如厕,马匹如何托管。
“这证词也太过相似。”李昭突然道。
卫清应和着“是,像是商量好的。”
“这两人必定隐瞒了什么。”
李昭拿着景佑驾士的证词,卫清拿着阿宝驾士的证词,二人又分别细细看了一遍。
卫清和李昭又看了看景佑的马具,那木刺正在马腹处,不对,景佑年纪小,说是骑马其实就是坐在马上让驾士牵着走,这倒刺若是不夹马便不会伤着马,这不是马发疯的原因。
李昭叫人“把那驾士的随身物品拿过来。”
一旁有人行礼小跑了下去,将东西拿了过来,左不过是些荷包帕子,没什么特别之处。二人正看着忽然有人来报“不好了,太子殿下的驾士快不行了。”
卫清赶忙跟着去了,李昭怕她摔着,一直在身后护着。
里头的医者摇了摇头“他先前被马踢了胸口已是重伤,又经此严刑,怕是不好了。”
那人紧闭双眼面色灰白,旁边的驾士突然发疯“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杀了我吧……”
千牛卫怕伤着卫清和李昭忙进去几人将他压在地上,“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那人眼神直愣愣的,嘴里不住地念叨。
卫清将声音放的极为温和“你不知道什么?”
那人慢慢将目光转向卫清,犹如在黑暗中抓住了一丝光亮“你是谁?”
“我是来救你的人。”
“救我的人?”
“对,你乖乖听话,我就救你出来。”
“救我出来?”
“对,救你出来,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回答问题。”那人如同行尸走肉般机械地回应着卫清。
“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们从入宫便一直在一起。”
“太子殿下的马一直是他看管的吗?”
“是,从殿下得了马,就分配他去照看。”
“你们昨天一起收拾的马具?”
“是。”
“他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他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再想想,比如,他最近经常无缘无故发笑,比如,他最近有没有经常去看哪个女使?”
“女使……”驾士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有……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