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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玖玖操作不停，一边有些不满地说道：“怎么着？难道你还怕了那几个末流家族不成？反正我是不怕，爱咋咋地！”
面对这个任性的小魔头，童明吉也是颇为头疼。
“我拜托你啊姐姐，咱们往后还得继续太太平平地过日子呢，今天你把他们几个弄死了，那几家人或许明着不敢说些什么，谁知道暗地里会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颜玖玖不屑地嗤道：“戚，几个不入流的小家族罢了，大不了我就全给丫的灭了，看他们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
童明吉无奈扶额。
“小祖宗你可别忘了，今年是妖族三年一度的绩效考核，你搞出这种事情来，是嫌你这个位置坐得太久太稳当了，非得给自己找点儿刺激才行是不是？”
“嗯...”颜玖玖不开心了，撅起的小嘴上能挂个油壶。
可童明吉说得在理，天道对鬼、妖、魔等种族的审查机制一直非常严格，她费了几百年的功夫才坐上妖皇之位，虽然这个头衔没什么太大的价值，但就因为几只蝼蚁而草草丢掉头衔确实让颜玖玖不太能够接受。
于是下一秒，将四个孩子死死压制住的三条尾巴迅速收了回去，可怜此时的齐泓熙已经不省人事，看模样似乎都危在旦夕了。
沈凉倒是比他好点，可这会儿也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被妹妹半扶半拖着弄上了沙发，眼底的恐惧久久未能消散。
余下两人也拖着重伤的身体把齐泓熙扶到沙发上做好，墨景虞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虽然微弱但尚且有救。
高光捂着刚刚受到强力撞击的胸口，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后抬起头震惊地盯着颜玖玖。
“我可数清楚了，一二三四五...九条尾巴，九尾天狐！你居然是...”
余下的话在颜玖玖漠然的眼神中被他硬生生吞回了肚子。
其他几个孩子这会儿也总算反应过来了，刚才虽然情况危急没来得及细看，但狐妖作为与人类打交道最多，最知名的妖兽之一，作为其中王者级别的九尾妖狐他们还是从各种渠道听说过或者见识过的。
颜玖玖的尾巴数量暂且不提，九条毛色如雪，圣洁灵动的大尾巴，她居然还是九尾狐中法力最强，地位最高的白色天狐，先有鬼皇后有妖皇，这个童少爷的交友范围，的确有些超乎他们几个人的想象。
更重要的是，有这么多的强力助手帮忙，童明吉想要在玄术界称王称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收拾他们几个三脚猫般的小角色们呢？
看样子今天，他们几个是非得在从属契约上签字滴血后才有机会走出这个大门了吧？
就在几人陷入沉思和恐惧，已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童明吉突然探出身子，将桌上的那份文件拿了回去。
窝回沙发后的童明吉叹了口气。
“哎呀...怎么说呢？嗯，不得不说啊，你们几个的实力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好歹也是曾经大名鼎鼎的江南十家之后，怎么现在居然堕落到了如此地步，面对危险连一道有效的反击都打不出来，甚至还得用哭喊下跪才能换回一线生机呢？”
“丢人啊，尴尬呀，就这样的我居然还想着让你们给我当随从？呵呵，罢了罢了，是我眼盲心瞎，看错了人，你们走吧，那只叫秀娟的小鬼，回头我会安排把她送回去的。”
他越是这么说，几个孩子脸上的表情就越是难看。
本就是自尊心远强于同龄人的几个孩子，明知道童明吉的这番话是为了激将，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面对九尾天狐的突然袭击，他们当然可以用自己年龄尚小，修行不够之类的理由来为自己的尴尬表现辩驳。
可身为修士的荣誉感与强烈的信念，都不容许他们在这种事情上为自己找借口，留后路。
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只能说明他们的修行不够，能力太低，除了用更加刻苦的训练来提升自己以外，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可以说。
而通过刚才的短短一分半分钟，几个孩子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眼光有多么短浅，过去所看到的世界又有多么的渺小。
就凭现在他们的生长环境和受教模式，就是再给他们一百年时间或许都不够在颜玖玖的手底下过上一招的。
毕竟随着时间的流逝，世上的灵气短缺，许多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修炼方法也丢失或者损毁了。
年轻一辈们想要提升实力就只能按着最基本的法子不断地，不断地重复再重复。
如此训练收效甚微不说，还费时费力。
如果不尽快寻求变革，突破桎梏的话，那他们的人生或许也就这样，一眼就能看到头了。
屋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除了抱着手机的颜玖玖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傻笑以外，整个房间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良久，沈凉艰难且略显屈辱地抬起头来，一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一片灰暗。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在被颜玖玖不费吹灰之力拿捏了以后，沈凉就被这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给伤透了，扎穿了，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颓丧，听在别人耳中像是一头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的野兽，在濒死之际发出的绝望呼嚎一般，实在叫人心酸。
一个没忍住，沈袅的眼泪就又落了下来，紧紧抓着哥哥的手掌不敢放开，生怕自己这个一向自尊心极强的傻哥哥会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让自己，也让所有人都后悔终生的事情来。
童明吉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坐起身子，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对上了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路呢，我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要不要走上去，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当然了，人这一辈子很短也很长，所能做出的选择确实太多太多了。”
“只不过有一点希望你们能够记住，想要开辟一条新的道路，那就要做好前方是荆棘坎坷，甚至有可能会万劫不复的准备才行。”
“总而言之，我不会害你们，说实话也没有这个兴趣。小孩子踩死蚂蚁是因为觉得有趣，觉得这样能感受到将生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
“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很多东西，都已经不需要我们用实际行动去证明了，不是么？”
“成年人...童少爷，你...”
沈袅有些诧异地开口，然后便从童明吉玩味的目光中看到了问题的答案，随即便乖乖闭上嘴不再多言了。
好歹她也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有些事情呢，自己知道了也就行了，如果嘴上没个把门的到处宣扬的话，可能是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
童明吉的话让沈凉再度陷入了沉思，当然了，就算现在童明吉要赶他们出去，这几个可怜的娃还有没有力气走到门口都是个问题了，索性还是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恢复好了体力再考虑该如何回去吧。
良久，沉默了整整十多分钟的沈凉终于再度发声了。
看了一眼身边从未如此低落过的伙伴们，他像是做好了某种决定，使出全身力气缓缓抬起手，目光坚定地看向童明吉。
“把从属契约拿来吧，我，签字。”
“哥！”
“沈凉哥！”
几个孩子纷纷发出惊呼，签订从属契约不仅仅是屈辱，更是将身家性命都全数交托给了一个外人的意思，沈凉此举实在太过冒险，作为朋友，作为同道中人，不管是出于哪种角度考虑的，他们都不会眼睁睁看着沈凉自寻死路的。
可他们的声音已经无法打动沈凉备受蹉跎的内心了，正因为他是弟弟妹妹们最信任，最喜爱的好大哥，所以他必须肩负起自己的使命和义务，成长到有朝一日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将所有他在乎的，关心的人都护在羽翼之下的程度才行。
当然了，选择签下这份屈辱的契约并不是沈凉想要走捷径，图方便。
他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不管童明吉此举是想要羞辱他们还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沈凉都想要放手一搏。
就像童明吉刚才说的，开辟出一条新道路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与其靠着一身微薄之力踽踽前行，倒不如放下身段，抛开无畏的尊严与面子，诚如艾公所言，尊严只在剑锋之上，没有实力，还要那些虚无缥缈的劳什子又有什么用呢？
童明吉咧开嘴笑了，打从这五个孩子踏进事务所的大门时起，他们每一个人的心路历程就都已经在童明吉强大念力的掌控之下了。
对于沈凉能够在分析利弊后想通，选择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的行为，童明吉表示还是十分欣赏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个世界上，能一路全凭自己的实力搏出一片天地的人少之又少，与其倔强坚持不肯服输，倒不如大方承认自己的不足，这才是为了日后能有更好的发展所应该有的觉悟不是么？
单手在虚空中轻轻一划拉，一张半透明的纸张一样的东西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