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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家,堂屋。
那两个沾了泥巴,还被弄坏了的银丁香就放在炕桌上。
王老汉坐在炕上吧嗒吧嗒直抽烟袋锅子,面沉如水。
王菊花由宋氏陪坐在炕头里面,伤心的有一声没一声的抽泣直抹眼泪。
其他王家众人则一个个的站在地上,默不作声。
“说说吧,这事儿咋办?”
王老汉抽旱烟袋抽够了,就用烟袋杆子指了指桌子上的坏银丁香,又抬眼扫视了一眼王家众人。
“这,这——”
王有功就涎着脸拉着他们大房的人直往后躲,根本就不想承担责任。
废话嘞,一对银丁香三钱多银子嘞,能买多少东西?
他脑袋里面长包了,才会愿意承担责任!
“这事得问老二,他准有办法。”
后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珠子一转,王有功忙又把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王有喜往前推了推,意思是要让这个一向软弱好欺负,又爱息事宁人的弟弟,再次给他们大房背黑锅。
“哦,我——”
王有喜也傻傻的,脑袋木木的任由王有功把他往前推去,想顺着王有功的话音说着什么。
“爹,你可不能犯糊涂!”
却是,王有喜刚往前木然的走了两步,就被乐儿一把拉了回来。
王有喜傻啊?
吃一百个豆子,还不知道豆腥气!
次次上大房的当,还想给他们擦屁股嘞?
“他爹!”
安氏也赶紧拉住王有喜的胳膊,对他使劲摇着头,不让他乱承诺什么。
“哦,哦,对!这事儿是狗蛋和栓子干的,跟我们二房没关系。我也没有办法。”
在老婆孩子的大力提醒下,王有喜这回总算是脑袋开了窍,就恍然大悟的,忙摆手跟自己家撇清关系。
他心里这回也明白,如果他再胡乱承担责任,只怕,自己家的债务,又要增加了!
一想到上次他嘴巴一松,身上就背上了二两银子的巨额债务,至今还不起的事情,他心里就像是压上块大石头,没有片刻安宁。
乐儿说的没错,这回,他可不能再犯糊涂了!
“你,老二你没良心!这点小事儿都不帮忙,就知道听老婆孩子的,还是个男人吗?”
王有喜居然不上当了!
诧异之下,王有功觉得自己别提多挫败。就指着王有喜的鼻子,口水直喷的咆哮大骂上了。
就好像,王有喜不帮他承担债务,就是对不起他,是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似的。
“哟,大伯,难道说无论你们家欠了什么债,做了什么坏事,都要我们家给你兜着,就是有良心了?你们是不是,除了想把这次狗蛋的债务栽给我们,然后再想办法把那一两银子债务也宰给我们啊?那以后你们家有人杀人放火,造反谋逆,是不是也要我们帮你偿命啊?”
乐儿就冷笑一声,叽叽喳喳的反唇相讥。
王有功是欺负他们二房欺负惯了,觉得什么坏事都推他们身上,是理所当然?
她才不让他得逞呢!
“对,对,吓!你,老二你看你咋教的孩子,说话咋这么难听,咋跟长辈说话的?”
开始的时候,王有功还以为乐儿想让她爹娘帮他承担责任。还挺惊喜的。
可是越听,却越发觉不对劲,乐儿这臭丫头哪里是想帮他啊?
根本是在说怪话,讽刺他呢!
就气的,立刻涨红了脸皮,恼羞成怒的指着乐儿想骂什么,可是又发现乐儿说的都是他心里所想,真就是一语中的,不知道该咋反驳。
干脆,柿子专挑软的捏的,就指着木讷的王有喜骂上了。
就想着让王有喜再像以前一样,傻乎乎的去打乐儿,好全了他这个做大哥的面子。
“他大伯,乐儿说的没错。这都啥时候了,还护着你们家好孩子呢。再不管教,以后只怕真有那一天。”
安氏却不带王有喜表态,忙沉着脸站出来说话。
只要当家的王有喜不护着大房一家,她才不惯着他们呢。
“对,再想欺负我们,门都没有!”
大花小花也都仰着头,握着个小拳头站出来说话。
王有喜口拙,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好,但从刚才乐儿和王有功的对话里面,他也知道了大哥的心思。
王有功竟真的在算计他们二房,这银丁香的账想算在他身上不算,还想把那欠王地主家的债务也一并栽给他?
再栽给他,他得欠多少钱了?
大哥这是真打算逼的他卖儿卖女啊!
就愤怒的够呛,头上青筋直冒,拳头上的力筋也一跳一跳的。
但也没有跟王有功争吵,直接就站在乐儿和她娘身后,身子挺的直直的,胸膛也挺的挺挺的,眼睛熏红,算是无言的支持吧。
二房一家,就算是众志成城,都站出来抗争,再不肯任由大房宰割欺负了。
“你,你——”
二房一家人的强硬表现,就让王有功觉得有些心虚害怕,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却是,还有点不甘心,瞅着二房一家,上嘴皮碰下嘴皮的吧嗒了两下还想说什么话。
“好了,好了,老大,这事儿跟二房没关系,被总跟人家扯一块。你还是说说你该咋办吧!”
在一边一直看着这出戏的王老汉,开始也指望王有功能像以前一样,降服王有喜,再顺理成章的把债务抗了去的。
反正这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都这样结束。
但没想到王有喜竟然不上当了,也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软柿子不好捏了,王老汉只得敛了敛眼皮,把希望再次放回老大这里。
“爹,俺们哪有钱赔啊,俺媳妇还怀着身子嘞——”
王有功就咧着大嘴涎着脸哭穷,继续跟他爹兜圈子,打游击,就是不肯承担半分责任。
“不想赔也得赔!谁让你家狗蛋和栓子弄坏了我的嫁妆!”
王菊花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结果,早就不耐烦了,也不装哭鼻子了,马上就从炕上蹭的一下跳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王有功的鼻子,就泼辣的骂着。
她可不是傻瓜王有喜,三言两语的就能被王有功给降服住,认着他欺负。
想弄坏她的嫁妆,又不赔,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