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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餐厅吃了顿午饭,又打包了几个菜回家。把新买的家电和清洁用品放好,傅研生说了声“我去复习了”,转身就把自己关进了房。
唐祁镇应了声哦,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前抽空去医院陪学长,他还有两幅速写和一篇论文没交,现在DDL就在眼前,只能抓紧时间肝。
他换上画画时专用的工作服,打开老师发的照片,趁削铅笔的时间先在脑子里酝酿了一番。
动漫速写区别于传统的素描,它更考验创作者对事物的归纳与表达,而不是由点构面。唐祁镇接触动漫后就一直在思考此类问题,努力形成自己独特的画风。
其中有幅接力赛交接棒的照片。动态的人体很难把握,他画了几张废稿,怎么看都不顺眼,心里有些烦躁。瘫坐了会,他翻出了珍藏已久的石榴酒,懒懒地靠在椅子里喝了几杯,趁着微醺的酒劲继续动笔。等全部作业完成,窗外已经全黑了。他揉了揉又脏又酸的手,伸了个懒腰。
学长那儿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唐祁镇瞥了眼紧闭的大门,把爪子搓干净后回到厨房热饭菜,打算等下直接叫他出来吃饭。
可能是动静太大,等他把自己的肥宅快乐锅搬到厨房时,学长已经从房里出来了。
“开始做晚饭了?”
“嗯,准备煮奶茶。”唐祁镇随口应了句。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浅棕色背带裤,腰上、裤腿处有不少颜料斑点,着实像只胖得没腰的小花猫。
“你怎么能穿这么脏的衣服进厨房?”傅研生语气责备,取下挂在门后的围裙,环过他的肩膀套上。
腰突然被收紧,惹得唐祁镇闷闷哼了声。他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不脏,颜料是之前弄上去洗不掉的。”
“我看着不舒服。”傅研生没理他,自顾自在后面收紧围裙,又瞥了眼他手里的锅,“你居然还有个锅?”
“对啊,以前在寝室里煮……”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话没说完就被学长质问的“嗯?”打断。
他追问:“在寝室里干什么?”
“没、没有!”唐祁镇慌乱地捂住嘴,“煮方便面要用500瓦的功率,会跳闸的。”
傅研生却立刻抓住重点:“也就是说你跳过。”
这下是越描越黑了。看他凌厉的目光,可怜的小唐同学吓得捂住嘴,只剩一双做贼心虚的小眼神使劲朝他眨巴:“真的…没。”
“咳咳,”傅研生清了清嗓子,“学校又存心不让你们在寝室里做饭,只是老校区的电力设备确实不好,容易起火。你这是违规电器,怎么去年没查出来呢?亏得还是五星文明寝室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感受到威胁,他不甘示弱地凑到他眼前,“我们寝室确实很文明,打扫卫生可积极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可以申请抄每个寝室的电表。”对方不咸不淡地来了句。
唐祁镇一怔,抬手怪嗔地拍了下他的肩:“你还学会……”
话音未落却被学长一声吃痛的喊声打断,他身子一斜,抬手捂住肩:“小唐,别碰这儿……”
唐祁镇只想开个玩笑,见状方寸大乱,赶紧扶住他的身子,关切道:“怎么回事?伤还没好?”
他艰涩地咽了口口水,呼吸沉了几分。唐祁镇吃力地把他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你看有什么用?”
“我有一些从老家带来的药膏,觉得还挺有效果的。”唐祁镇拍了拍他的肩,“这样吧 ,你先回房躺着,我去找找。”
傅研生闻言不置可否,将信将疑地往房间走去。唐祁镇也回房,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盒还没拆的药膏,还有他军训时扭脚买的热水袋。
他先去卫生间灌了袋热水,小心地用毛巾裹好。推门进去时傅研生正坐在书桌前。
“把衣服脱了吧,反正都是男生。”
学长并没有推脱,抬手解开扣子,露出了左半边身子。唐祁镇原本浩然正气,此刻还是不由得顿住。
这匀称的身材、这若隐若现的肩胛骨和小腰窝、这该死的紧致的人鱼线!这这这,简直就是一幅世界名画,男版的春日女神,堪比米开朗基罗大卫的存在!
唐祁镇瞬间觉得十分非常很可以,带着花痴的眼神走到他身边。
但仔细一看,学长肩上还有高二那年车祸留下的伤疤,挺长一条,估计也祛不掉了。他惋惜地叹了口气,开始观察着他的新伤口。
淤青已经散开,现在是一片面积硕大的青黄色。他用手轻轻摁了下:“疼吗?”
傅研生身子一颤,闷闷哼了声。
“你该不会伤了好几次吧?”唐祁镇开始抹药。他颤抖着吸了口气,伏身趴在桌上,不置可否。
“庸医,”他毫不留情地批评,“要是留了后遗症,以后还怎么给病人做手术。”
对方没有接话,但能看出确实挺疼,呼吸声很沉。听着他仓促的呼吸声,唐祁镇心更软了,胡乱瞟了几眼,脑中画面却开始渐渐旖旎。
没想到学长看起来人高马大杀气十足,却有着那啥里最常见的美人受身材,真是让本猛1想入非非啊。
正在脑中行云流水般yy,突然听学长道:“你在看什么?”
“啊?”他应声抬头,竟然和桌上镜子里的学长对视了一眼,做贼心虚道,“呃,没什么……你有纱布吗,我给你包起来。”
傅研生狐疑地瞥了眼,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白色药箱,翻出纱布递过去:“会缠吗?”
“大概样子还是有的,”唐祁镇自信地接过纱布,轻轻抬起他的上臂,“放心,我会尽量显得专业一点的。”
“……”傅研生哭笑不得地叹气。
药膏的味道很淡,反倒是小唐身上隐约有股酒味。傅研生继续通过镜子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过了大约一分钟,听他说“好了”。
他点头说了声谢谢,艰难地拉起衣服穿好。唐祁镇转身拿来热水袋:“这个药要配合热敷效果才好,你趴着,我再给你捂一会儿。”
傅研生还在穿衣服,咬着嘴唇闷闷哼了声,还没等表态,热水袋已经捂上来了。小唐贴心地趴在他身边,轻轻地帮他揉着。
两人靠得很近,显得沉默意外尴尬。傅研生盯着镜子看了会儿,问道:“能让我看下药的配方吗?”
“你不是西医吗,还会看中药配方?”
傅研生没有多言,只是用指骨敲了敲手边的书。唐祁镇这才注意到他塞满的书桌,放眼望去是一片蓝色海洋,课本旁边还有笔记本和平板电脑,上面列着整齐的笔记。
“好惨啊。”他小声嘀咕了句,把药膏递给他。
这叫红云膏,是他老家药堂里专卖的跌打药。出于专利保护,上面的配方并没有写全。傅研生仔细看了看,都是常见的活血化瘀药,悻悻地还给了他。
唐祁镇探身上前,看到他笔记本上的细胞图,好奇道:“这是生物吗?”
“准确来说叫医学微生物学。”
“反正差不多,这是原核细胞,我没认错吧?”
傅研生闻言扭头瞥了眼:“你高中是学理的?”
“不是啊,文科生,但是我生物特别好,会考拿了满分。”他得意地笑了声,“当时还能教人做题,减数分裂和基因突变,这么难的题我都会。”
“听起来还挺厉害的。”傅研生敷衍地夸了句。
听到这种语气,唐祁镇立刻严肃地清了清嗓子:“怎么,你不信?喏,自己捂一下热水袋,看我给你变个魔术。”
说完他就走到书桌前,把课本翻到扉页,拿起一支铅笔在“微生物学”后面刷刷地画了起来。
“蹬蹬~”几秒钟后,at得意地把课本立到他眼前,“怎么样,看我画的转运RNA!”
傅研生眯了眯眼,下面不知什么时候还多了一行小字。唐祁镇在他的班级姓名前面龙飞凤舞地加了几个大字,变成了“唐祁镇to傅研生”。
“什么意思?”
“转运RNA啊,拥有它你将会获得好运,门门满分,科科一百!我会考的时候老师就给我画了一个呢!”
原来是这个意思,傅研生看他画的那个丑不拉几的玩意儿,垂眸笑了笑:“谢谢。”
这下反倒让他不好意思了,毕竟和学长比起来,这点小伎俩纯属班门弄斧。他尴尬地哼哼几声:“就是希望你的伤能早日康复,学习和生活上也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好了,我去煮奶茶,再过几分钟就出来吃晚饭吧。”
傅研生点头,等房门被合上,嘴角的笑彻底藏不住了。
等他整理完毕去厨房时,他已经在煮水了。旁边还有个精致的铁罐头,放眼望去是一片田野,孩子们在金色的麦浪里奔跑。最顶端还刻着一串凝重的商标,看起来价格不菲。
很快茶水就被煮开了,清雅的香气在水中翻滚,唐祁镇用筷子搅动了几下,伸手去取牛奶。
空气中很快弥漫开浓郁的奶香,盖住了唐祁镇身上的酒味。傅研生双手环胸立在后面,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刚才画画的时候喝了点。”他头也不抬地回答。
“你就这么喜欢喝这些东西?”
“也不能算很喜欢吧,”唐祁镇把开关调到最小档,盖上锅盖闷了几分,“只不过是想换个心情而已。”
“遇到烦心事了?”
“没有,就是稿子画得不满意。”他转过身靠在灶台上,“不过喝酒真的有效果,很多艺术家创作都是靠酒精刺激的,包括我爸。你知道吗,我爸认识一位外国朋友是开酒庄的,在西欧的萨克里那岛上。我十岁的时候去过一次,那里有我见过最蓝的天空和海洋,当你闭上眼,风吹来的是阳光,……”
提到美术他的话就多了起来,从保罗·高更讲到毛姆和他的月亮,身体也随着话语间的停顿有节奏地晃动。
——“当你闭上眼时,风吹来的是阳光。”
傅研生的目光触及他身后罐头上的田野,恍惚间有种不可言说的错觉——沙滩海浪、果园葡萄架、形形色色的男女……唐祁镇真的将这些画面送到了自己眼前,鼻尖有了海风的咸腥,嘴瓣也有了葡萄的酸甜。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风景,何其绚烂,何其美丽。
诚然,唐祁镇的生活环境比他家庭优渥许多。
但又不一样。
他高贵,却不骄纵。
傅研生不知怎么眼眶有些湿润,深深吸了口气。唐祁镇开始挑茶叶,忍不住抿了一口,小声嘀咕道:“一点都不甜。”
“不甜吗?”他闻言上前,声音难得有些颤。他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吹了几下,随后含进自己嘴里,双手托起了他的下巴。
就在唐祁镇猝不及防的那刹,温热的奶香已经通过两人唇瓣流向他的舌尖。
“唔……”唐祁镇吓得身子一斜,对方已经松开了他——
“这样够甜了吗?”
唐祁镇愣愣地砸了下嘴,盯着他深色的双眸,只觉得心脏跳快到呼吸急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止是甜,
都能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