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情小说网 www.mqxs.cc,最快更新接活儿吗?谈恋爱那种最新章节!
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原来刘春花所谓的“害死小峰”是这么一回事。一时间,屋里安静极了,细碎的哭泣声代替了无解的抱恨。
过了半天,彤梓青才开口问道:“姐,我听说最后判的是那个司机全责?”
“是,查出他酒驾。”刘春花点点头,“但这也只能骗骗外人,骗不了我自己啊......”后面的话逐渐听不清了。
“所以,你把住的地方弄成这样......”俞寒轻声问道,“是拿这个惩罚自己?”
刘春花摇头:“这不算什么惩罚。只是以前屋子乱一点我都受不了,老因为这个跟小峰赌气。可他人一没了,我洁癖那根筋似乎也断了,反而觉得乱哄哄的更舒服。”
彤梓青看着对方几乎要刺破皮肤的锁骨,问道:“那低血糖……是因为厌食症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病,但我是真的吃不下东西。以前是能吃不敢吃,现在是看见吃的就想吐。有时候饿狠了,又得工作,就猛塞几口,捂住嘴逼自己吞下去。毕竟我老家还有爹妈,总得给他们养老。”
彤梓青想,原来那场车祸带走的不光是小峰一个人。它还把刘春花直直地撞成了两半儿。一半儿随着小峰直接抵达了另一个世界;一半儿则怀揣着难以释怀的悔恨,孤身留在人间。
屋里再次陷入一阵沉默,谁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如同和小岭相对而坐的时候一样,任何安慰的话此刻都显得隔靴搔痒,轻佻无力。
半晌,刘春花带着决绝的语气开口道:“让小岭来找我吧。或者,我去找他,告诉他小峰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他有个给他哥报仇的机会。”
听着对方这舍身取义的口气,彤梓青心里一慌,忙道:“姐,没到那个地步。不要说小峰哥的事确实是意外,就算是......是……也有公检法在呢,哪儿能滥用私行?”
从刘春花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彤梓青站在俞寒的车旁,想起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这曲折离奇的经历就忍不住感叹。原来谁的人生都禁不起细打量,除了虱子就是洞,满目疮痍,四面楚歌。
俞寒帮彤梓青打开车门,劝慰道:“不管怎么说,来龙去脉好歹算是问清楚了。”
彤梓青坐到了副驾驶,还是无法停止担心:“可我看小岭哥昨天的态度特别坚决,我真怕把这事儿跟他一挑明,反而会彻底激怒他。虽说是意外,可有时候道理这东西落在自己在乎的人身上,偏就不讲道理了。”
“我懂你的意思。”俞寒坐到驾驶位上,侧头看着身边的人说:“但我总觉着,既然冥冥中老天爷让小岭遇上了咱们,那他此次现身,就未必是春花的劫数。”
这话让彤梓青心中升起一股希望,他忙问:“那下一步怎么办?咱们现在去找小岭哥把这事儿说清楚吗?”
“小岭昨晚才见着小峰的墓,这两天先让他稍微沉淀一下心情。而且咱们在他面前压根儿没提过刘春花这个人,今天就和盘托出,不免让人生疑。青儿,时间上我有分寸,你别太担心。”
彤梓青对俞寒向来是深信不疑的,他忙点头然后系好了安全带。
俞寒边启动了车子,边看着身边儿的人问道:“回哪儿?”
这个问题让彤梓青不由得一愣,他说:“回......回家啊。”
俞寒装傻:“哪个家?”
彤梓青脸上一红。他不由得想起下午时自己在刘春花家客厅里,没把持住的那个亲吻。
“各回各家......”他蚊子似的嗡嗡完,认真地看着俞寒说:“哥,虽然因为视频的事儿,我跟致远说过不再在一起了这种话。可我还是想去和他当面把问题说清楚,把事情讲明白。”
“嗯,”俞寒伸手拍了拍彤梓青的肩,“这是你和他的事情,自然要交给你自己去办。”
“而且......”彤梓青心虚地看着俞寒小声嘀咕。
“而且什么?”
“而且,就算是那啥......哪儿能刚一那啥就那啥,也太那啥了……”
俞寒跟破译摩斯密码似的,在心里精准地给这话做了完形填空。
“嗯,不那啥。”俞寒给彤梓青宽心,“这几天你都没好好休息过,我送你回家,踏踏实实地睡一觉。”
彤梓青赶紧点头如捣蒜。
俞寒一脚油门,出了小区,一路往彤梓青家的方向驶去。他在路上嘱咐道:“明天我一大早儿得出趟远门儿。接了个活儿,日子早就定好了实在错不开。不误点的话,后儿晚上六七点就能到家。这两天你记得去喂煤球儿。”
“对,煤球儿还在你那儿呢!”彤梓青差点忘了自己已经荣升铲屎官,“要不我直接把它抱回来吧?”
“想得美。”俞寒笑着瞪了他一眼,“合辙里外里东西我都置办齐了,主子也伺候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了。你上来就强抢民猫,窃取胜利果实啊?”他批判完彤梓青摘桃派的无良行径,宣布道:“煤球儿归我了,想要撸猫就过来。”
被俞寒这么一说,彤梓青觉得自己简直太不是人了。
“给,”俞寒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钥匙递给彤梓青,“这串儿就搁你那儿吧,我这还有备用的。”
彤梓青把钥匙拿在手里,这回终于看清了上面挂着的那个圆头圆脑的东西。这是一个蘑菇型的软木酒塞,里面被钉进去了一条玫瑰金的细链,拴在钥匙圈上,充当了吊坠的角色。
彤梓青用食指挑起它来,拿在眼前晃了晃,看着这个左右摇摆的酒塞问道:“这是上次在我家喝香槟时,你拔下来的那个塞子吗?”
“记性还挺好,”俞寒笑了笑,“还当你醉得断片儿以后什么事儿都忘了呢。”
“留着它干嘛?”彤梓青小声儿问。
“生平第一次被甩,我留着做纪念行不行?”俞寒打趣道:“好时时刻刻提醒我,有的人最擅长卸磨杀驴,兔尽狗烹。”
彤梓青想,再说下去,自己真的只能自绝以谢天下了。
“对了,什么时候拆线?”俞寒想起彤梓青的伤,“不急的话就等我回来,我陪你去。”
“明天就拆了,”彤梓青收好了钥匙,摆手道,“我这脑袋感觉已经一个世纪没洗过了,现在伸手一胡撸就能秒变大背头去演赌神。可等不及你回来。”
“你肯定没告诉你家人吧?”俞寒跟他打商量,“一个人去医院怪可怜的,要不我托小庄陪你?”
“别麻烦人家了,”彤梓青重申,“我这么大的人,拆个线而已,真没那么多事儿。”
“行,”俞寒看他挺坚决的样子,点头道,“那拆完线一定记得告诉我一声儿,别让我老惦记着。”
彤梓青心窝儿一热,心想原来被人惦记的滋味儿是甜中带酸的。
“还有,小岭的事儿你千万别坐不住自己跑去找他。我这两天会跟他保持联系,等我回来以后咱就着手办,知道不知道?”俞寒再三嘱咐。
“知道,”彤梓青作好学生状点头,“保证不给组织添乱。”
到了彤梓青家楼下,俞寒下车打开后备箱帮他把尤克里里拿了出来,说道:“走,送你上去。”
“你不是明天一早就要出门?快回去收拾行李吧,”彤梓青接过东西,“你今天一天都没闲着,肯定累坏了。”
“分事儿,”俞寒和彤梓青开玩笑,“要是那啥的话,不光不累,还能回血。”
“啥啥啥啊......”彤梓青红着脸轰人,拉开车门推俞寒进去,“快回去喂猫。”
俞寒顺势坐在了驾驶位上,然后招手示意对方附耳过来。彤梓青以为他又要嘱咐自己什么,便伸头过去。
俞寒贴在彤梓青耳朵边儿,压低了声音说:“我不在的这两天,你要乖一点。三心二意可不是好孩子。”
彤梓青被俞寒醋了吧唧的小学生语气搞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只好仰起头,故意开玩笑问:“那要是五心四意呢?”
俞寒看着彤梓青,笑着说:“我可能会躲在洗手间里偷偷哭。”
彤梓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俞寒道别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着琴上楼的。他只知道,直到自己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俞寒开玩笑时目光里流露出的脆弱意味还如有实质般地粘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怎么都撕不下去。
第二天一早,睡了个好觉的彤梓青起床后拉开厚厚的遮光帘,推开窗户,把冬日里清冽的空气和难得的阳光一股脑地放了进来。他刷牙洗脸,给自己快速地煮了个牛奶燕麦粥。
彤梓青抱着碗边吃边想一会儿拆完线,就能去俞寒那里喂煤球儿撸猫,下午回到家就可以洗个久违的痛快澡,顿感心情舒畅。他想,虽说目光放远,万事皆悲。但当人剖开生活的某个横截面时,细小的幸福却又是实实在在,触手可及的。
可惜这份好心情在想到唐致远的刹那就阴沉了下去。彤梓青琢磨着如果对方还是不肯接电话,自己就只能晚上去对面的公寓堵门儿了。他一想保不齐到时候就得碰上戚瑛洁,身上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彤梓青吃完早饭,换好衣服和鞋子,拿上病历,连同俞寒家的钥匙一起放在了随身的包里。他掏出手机,一边低头点开叫车的App,一边拉开了门。
让人没想到的是,此时的门外除了楼道里冷得骇人的低气温外,正站着一个不请自来,举着手正要敲门的唐致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