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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大排档一条街,两人坐在红帐篷外等着烧烤上桌。
苏呈音快遗憾到发霉,他们都睡过头了,彻彻底底地忘记了今晚还有一场电影,满脸的追悔莫及藏都藏不住,陈祈安慰到:“回去鸢兰了再看,别耸拉个脸了。”
苏呈音勉强答应,自暴自弃似的,有点儿想要试试微辣,被陈祈二话不说给否决了,他现在怀疑他无敌怕辣的原因会不会是嗓子坏了,吃辣会疼。
陈祈沉吟一瞬,憋了一整天,腹稿已经打好,是时候该准备准备开始询问,他朝苏呈音伸出手:“手机用一下。”
苏呈音乖乖呈上手机,用眼神疑问这是要做什么?
还不等陈祈开口,街对面的两个人叮咣摔成一团,醉酒的那个大叔不看路,把骑单车的那个大妈撞翻了,两人顿时就坐在地上骂骂咧咧。
陈祈努努嘴,笑道:“现成的案例,要是哪天你走街上出车祸了,或是被困在电梯里,你不能说话,就算把电话拨出去也没办法求救。”
苏呈音屁股稍抬,拖着塑料椅挪蹭到陈祈身边去,看他低着头要搞什么名堂。
“SOS紧急求助,嗯?你已经设置了?”陈祈看到紧急联系人里只有“小姨”,于是把自己的手机号也绑定上去,“知道怎么用吗?”
苏呈音点头,连续按五次电源键就能唤起求救功能,手机会每隔五分钟给紧急联系人发送定位短信。
陈祈把指尖移到“自动报警”选项上去:“勾上?”
苏呈音不要,他拿回手机打字:万一手误按错了,岂不是惊天动地?
他着急岔开话题,害怕陈祈追问他为何联系人里没有父母,好在摊上小妹拯救了他,还冒着滋滋油星的烧烤洒满葱花,一连上了好几份。
都饿了,陈祈撸了好几串才将腹稿翻出来:“可以问吗?”
苏呈音看他用手指示意喉咙,僵了一下,用“天生”两个字就能搪塞过去的事他偏偏不太想说谎,陈祈说:“是怎么弄坏了?”
苏呈音好奇地一笑,一手拿串儿一手打字:天生的。
陈祈明显不信:“等会儿回来我会再问一遍。”说完后起身去一旁的冰粉摊买粉去了。
晶莹剔透的石花粉上铺满花生碎和蔓越莓,再浇一勺桂花酿,甜又不腻人,陈祈端着两碗回来,坐下后一字不差道:“是怎么弄坏了?”
苏呈音就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是弄坏的?
“猜的,看你这么活泼可爱,不太像是从小就不会说话。”陈祈完全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什么时候弄坏的?”
苏呈音干巴巴地吃了满嘴,又拿勺子舀冰粉喝,喝完后终于下定决心比划了一个“六”。
太好攻略了,苏呈音心疼自己,当面被夸一句就没点骨气的什么都妥协了。
“是生病?”
苏呈音望着他,陈祈不自觉就往可怕的方向去猜想,“是...是外力,受伤?”
苏呈音点头,干脆和盘托出:喝农药烧伤的。
人就是这样,在秘密面前忍不住窥探的欲望,在秘密揭开以前,不知道自己会从中得到快感还是痛楚。
不管是快感还是痛楚,亦或许还有惘然,都抵不过秘密的诱惑,尤其是知道这个秘密来自于谁,关乎于谁。
陈祈又猜测了许多,每一种都避不开狰狞和无奈,让他最终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人沉默地吃了半晌后,陈祈说:“去医院看看,应该有能修复的办法。”
苏呈音拿起最后一串小香菇递给他,故作可怜地唇语到:我好穷。
陈祈轻轻莞尔,也跟着跳开话题:“一本作业五百块,寒暑假多写几本,等高考完有时间了,赚钱的办法就更多了。”
苏呈音放下签子,问他:高考完你就要出国了,是吗?
陈祈不确定:“得看我妈和我姥爷,还不一定呢。怎么了?”
像喝到肚子里的不是冰粉而是啤酒一样,苏呈音特别大胆:舍不得你。
陈祈不由地笑起来,眼里映着斑斓的霓虹光芒,把苏呈音迷得真像喝醉了。
回到酒店,两人先后洗漱完,今晚苏呈音不想做试卷,他还是滚在沙发上看陈祈换台找电影。
缝缝:今天音音被干了吗?
SCY:今天音音跟喜欢的人表白了,虽然他可能没听出来吧。
缝缝:说说。
SCY:我舍不得你。
缝缝:真的,音,我真的觉得他和杭子一样都是麻瓜,你要是这么对我说,晚上洗完澡就把你摁床上了。
SCY:他要是有你这种觉悟就好了,我躺平了绝对配合。
陈祈把枕头往床尾一丢,也趴上去,他问:“和谁聊天呢,看你笑的。”
苏呈音正满脑子发春,觉得天时地利人和,看陈祈好看,听陈祈好听,就怕自己一浪起来把陈祈吓跑了,他发消息过去:和张缝满嘴跑火车。
“是问你今天...”陈祈失笑道,“是啊,还没问你今天考试怎么样呢?”
苏呈音:还行吧,有四道题没解出来,两小两大,你呢?
“比你强一道题。想讨论讨论吗,还是不想管了?”
苏呈音把自己翻了个面,全身哪儿都懒,又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擦着鼻子冲陈祈可怜。
陈祈被惹得想逗他:“哎还记得上次月考打赌么?我赌我考不过你,我赌赢了。”
苏呈音隐隐有预感,他当时收到情书后脑子当机一整天,完全思考不了输赢奖惩,按照赌注来说,是他输了,他应该送陈祈回家一星期的。
陈祈说:“你平白得我...也不算平白吧,你违约得我一封情书,是不是不大合适?”
苏呈音耍无赖:我觉着还成。
又补充:你自己要写的。
确实,这也无从抵赖,陈祈笑道:“那你什么时候兑现送我回家啊?”
苏呈音又打了两个喷嚏,便揉鼻子边说:回去了就送,我还以为你都忘记了。
陈祈没吱声,他在听他打喷嚏,恨不得让他站到窗户风口去吹吹凉多打几个,太快了,一瞬即逝的声音让他来不及记住。
陈祈有些自嘲,现在他对苏呈音冒出来的一切动静都充满了兴趣。
苏呈音和张缝又胡扯了一会儿,看时间都过零点了,于是从沙发钻回被窝里,刚要定闹钟,微信突然弹出一条陌生名字的消息:苏,睡了吗?
苏呈音纳闷,这是哪个躺尸多年的人,甚至连备注他都没改,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发过去。
BOOM:今天那是你男朋友?
苏呈音一愣,顿时知道这人是谁了,他退出去查看自己的设置,果然加好友需要验证的选项被勾掉了。
BOOM:和你接吻了么,知道你嘴唇多软么?
BOOM:说实话我今天一看到你就挺后悔的。
BOOM:是不是你男朋友?不是的话,咱们再续前缘?
直接拉黑。
年少时谁没爱过一个渣男,苏呈音只可惜自己的初吻给了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想起来也好笑,戴佳也是转学生,初三时插班进他的班级,和他同桌。
那时候是苏呈音被孤立的最彻底的时候,对于新同桌又欣喜又惧怕,怕被嫌弃也怕被欺负,戴佳就是典型的坏学生,上课不听讲,戴着耳机听歌睡觉要么看动漫,下课到处疯,人缘倒是好,很快就和同学们混熟,奇怪的是他从来没跟苏呈音说过一句话。
某一天放学,苏呈音又被欺负,他做卫生走得晚,有几个打完球回来的男生看见他就生出坏心眼,把试卷本子全丢给他,吊儿郎当地要他把笔迹模仿的像一些,别让老师看出端倪来。
戴佳夹着球最后进来,闻言就把球扔过去:“自己没长手,不会拿笔还是不会写字啊?”
“这不是懒得写么?”
“是啊,写了又错,不写老师又要罚站,不烦么?”
“他又不敢告状,反正他学习好,就...”
戴佳往苏呈音旁边一坐,把那些本子试卷全数丢回去:“怂不怂啊,有种懒得写,怎么没种不怕罚站啊?”
苏呈音晚上回去就写日记:初恋来了。
戴佳仍是一句话不跟他讲,该睡睡该玩玩,就是不搭理他,苏呈音每天都注意着他一举一动,完全是一个窥视者,直到一天自习,苏呈音忍不住给他传了一张小纸条:戴佳,谢谢你上次帮我。
出乎意料,戴佳回他:怎么谢?
苏呈音激动坏了,他问:你为什么平时不跟我讲话?
戴佳:你个哑巴,我跟你有什么好讲的?
苏呈音:那我们以后都传纸条。
戴佳:有病?
苏呈音被骂了也不气馁:怎么谢都可以的,力所能及。
戴佳嗤笑:打个啵,亲个嘴。
苏呈音捏着纸条,指尖泌出的汗水晕软了纸张,反正坐在最后一排不会被人看见,他胀红脸蛋,鼓足了勇气,拽住戴佳的胳膊凑近身,把嘴唇亲上去。
很软。
戴佳始料未及,以为这个书呆子一句话就被吓懵了,可现在被吓懵的是反倒是他自己,他猛地挣开苏呈音,凳子拖出刺耳的响声,戴佳站起来连退了好几步撞到墙上去,骂道:“你他妈真有病吧?我操,真几把恶心!”
事情一开始没闹到老师那里去,有人问:“到底怎么回事啊,苏呈音看起来不是挺安分的么?”
戴佳没再坐回座位里,他把桌子搬到教室后门去,和苏呈音隔了好几排的位置。
后来和戴佳玩儿得好的连作业都不找苏呈音代写了,觉得恶心,“苏呈音喜欢男生,苏呈音亲戴佳”渐渐从那几个人传到全班、全年级,苏呈音被请到了老师办公室。
反正离中考只剩小半年了,苏呈音晚上回家求苏秋,不想再去学校了,就在家里复习到中考,苏秋追问他,他说:被排挤了,心里好难受。
苏秋又气又急,说什么都要去好好拜访一下他们学校和老师,被苏呈音千求万求地拦下来,苏秋连连叹气,在他再三保证不影响中考后才勉强依着他了。
休学第一天晚上,苏呈音在“初恋来了”后面画了个哭泣的表情,写到:初恋结束了,一厢情愿。
苏呈音把手机关机,借着暖黄地床头灯悄悄打量起陈祈。
要真是我男朋友就好了,我愿意用一辈子做哑巴来换!
可那么好那么优秀的陈祈凭什么要跟你一个哑巴谈恋爱做情侣?
苏呈音日常自省,乖乖地闭上眼不再妄想。
第一回拥抱,声控灯没亮,站在昏暗的楼梯口里边哭边拥抱,陈祈没拒绝他,还一直担心地问他要不要陪,把他温柔得一塌糊涂。
差距。
但凡有个人对自己好一点,就忍不住想要亲近,想要依赖,想要倾尽全力留住他。
这个毛病能不能改一改,还好这回遇见的是陈祈,这要是换个人,换成又一个戴佳,岂不是一个坑里摔两回,自讨苦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