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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两人婚后的第一次。
那天早上他们一起去领了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合法夫夫,晚上乔幸正想他们一会儿是去开个夜景房还是开个海景房,温长荣却牵着他的手上了二楼,就打开了乔幸从未见过的深色大门。
——要是把床抬出去,这完全就是个高级办公室。
这是乔幸见到温长荣卧室的第一个想法。
房间虽然宽敞,但只有黑白灰棕四个颜色,房间装修线条简单却极具设计感,让其看起来很是高级,但同时每个转角和设计也和房间的主人一样,有一种难言的凌厉与冰凉感,再加上房间里的每个东西都摆的整整齐齐,每个摆件都严丝合缝,乍一看这卧室简直像个古板的老绅士,有着一股莫名的禁欲与不可侵犯的威严气息。
乔幸走进房间的时候呼吸都放轻了,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也收了起来,生怕惊扰到温长荣的这片宝贵的‘禁地’,殊不知两人刚踏进房门——温长荣就把他连拖带拽弄到了床上去。
……嗯。
果然这才是温长荣的风格。
西装扣子崩开落到地面,乔幸躺在黑色为底、点缀某种白色果实图案的床褥上,黑白两色本该给人予禁欲和冷淡感,乔幸躺上去却被衬得肌肤越发透白,加上动情时酡红的两颊,让整张床都变了味道,那边温长荣看着他眼睛眯了眯,连衣服都没脱完就扑了上去。
乔幸一开始还想温长荣真是厉害,在这种这么性冷淡和充斥着禁欲感的房间都能发.情,后来发现黑色会将滴落的每一样东西都衬得越发明晰时,他才彻底明白温长荣的恶趣味。
红色的本子放在床头,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那夜他们都格外的亢奋,把床褥都弄得脏兮兮。
待酣战结束,乔幸身下的床单已经完全不能看了,整个人也汗涔涔的,手指都不想抬起来。
倒是温长荣‘正值壮年’,做完只从身后将他揽入怀里,与他说起工作上的事。
“父亲同意我重新接手温家的公司了。”
“啊?”乔幸彼时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只顺着本能回答,“那恭喜先生呀。”
“嗯。”温长荣吻着他通红的耳廓,说,“我可能会忙一段时间。”
“嗯……”
“等事业差不多稳定了,我们再办一次婚礼吧。”温长荣说,“还有婚纱照也得抽时间去拍一下。”
婚礼?
乔幸顿了顿。
虽然他知道男人在床上的话信不得,却也难免感到高兴。
他忍耐着酸痛转过身来,兴奋地问:“真的吗?”
“嗯。”温长荣点点头,顺手把他被汗濡湿的碎发捋开,问:“想要中式还是西式?”
“中式可以吗?毕竟……”
……
“乔幸?”温长荣此时已经坐到了床上,见乔幸站在原地半天不动,有些奇怪地叫他。
“啊?”乔幸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他目光迟钝地扫过床上手臂缠绕着绷带的温长荣,又扫过那熟悉的黑底白缀床单。
乔幸问:“怎么这么多年前的床单还留着?我记得温家的这些用品不是一季换一次新的吗?”
“床单?”温长荣仿佛对他突然问起床单感到有些疑惑,闻言男人转头去看了眼床褥图案,想到什么似的,这才转过头来回答,“这是新的,不是原来那个。”
“啊?”乔幸茫然了,“你买两套一样的?”
“当然不是,”温长荣摇摇头,又指了指黑色被面上的果实图案,“这是今年当季的新品,压根不是四年前那套。”
乔幸闻言仔细看去,才见虽然大体相同,但四年前黑色基地上是类似于苹果的白色.图案,而今天这个,白色里又有一粒一粒的小分割,显然是其他果实图案。
感情是他看错了。
这时,温长荣又补充道:“不过这的确和四年前的那套是一个系列,所以看岔了也不奇怪。”
“哦。”乔幸回答着,也走到床边坐下,随口问道,“什么系列?”
“致柏拉图。”
“……”
这名字一出来,乔幸就忍不住噗地一下笑出声。
他后仰倒在柔软床铺,身体因为笑意而一抽一抽地:“温先生,您用这名字的床单,不觉得不好意思吗?就不怕设计师口吐芬芳或者柏拉图掀棺而起?”
这典型的‘乔氏嘲讽’,温长荣自然是听得懂其中含义。
男人侧首瞥了眼笑得花枝乱颤的乔幸,又转过头去,不甚在意地同他解释:“虽然柏拉图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的确指的是精神恋爱,也就是没有性存在的。”
“嗯哼。”
“但是,人死了不能复生,就算我在带着柏拉图名义的床单上做.爱,柏拉图也不可能揭棺而起来打我。”
“……”
好一个唯物主义者,这个逻辑流.氓的无从反驳。
合着你就欺负死人不能复生所以随便乱用呗?
乔幸想温长荣真是个臭流.氓,而后又狐疑地看了看温长荣挺得笔直的背影。
他不太能确定,温长荣刚才说的那话是真的一本正经的在回答他,还是被他嘲讽了有点闹小脾气。
“还有一点,”温长荣说,“‘柏拉图指无性之爱’,只是对柏拉图的其中一种理解,关于柏拉图还有其他太多解释,其中一种是:柏拉图推崇的是‘精神爱情’,并非没有性的存在。柏拉图认为精神恋爱是高尚的,比起性来说,精神的契合更重要,爱情更讲究的是精神契合。”
“……”
乔幸直接被温长荣这一大段话给绕晕了。
他自父母双亡后一直无心学习,所以成绩很差,之后上了大学学的又是音乐,对什么哲学可半点研究都没有。
不过他还是大概听懂了温长荣的意思,温长荣认为柏拉图是精神契合式恋爱,并非没有性的存在。
呃。
哲学这东西,谁能说得清呢。
乔幸挠挠脑袋。
“还有……”温长荣稍稍偏过头来,露出小半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男人灰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折射出某种若有似无的光线,像是在暗示他什么:“你能看出这个床单印的图案是什么吗?”
“……”乔幸闻言偏头看了看,他盯着那小颗粒的果肉图案琢磨了一会儿,回答,“……石榴?西番莲?好多小泡泡?玛德这艺术家的思维我不懂,画的啥哦。”
“石榴。”温长荣回答,“石榴有‘肉.欲’的象征。”
乔幸:“……”
“而四年前我们用的那套,上面印的是苹果。”
温长荣说:“亚当和夏娃当初吃下的禁.果就是苹果,代表着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
“……”
乔幸服了。
感情设计这套床单的设计师也是个闷.骚,打着柏拉图的名号,弄个禁欲又性冷淡的黑白配色,却弄些黄黄的图案暗示。
“啧。”乔幸往旁边滚了滚,稍微与被单上的石榴图案拉开了距离,“真是闷.骚的人用闷.骚的东西。”
温长荣对乔幸给的这个评价没作出任何回应,男人只是将身体转了过去,透过解开的四颗衬衫纽扣可窥见其中性.感的锁骨和包裹着纱布的小半结实胸膛。
——半遮不遮,要露不露。
有道是欲盖弥彰,有道是欲拒还迎。
乔幸怀疑温长荣这个老男人在蓄意勾.引他。
“我很喜欢这个系列的床单。”温长荣说。
“嗯?”乔幸心不在焉地把目光从肌肉上移回来。
“上次,和这次,其实都是我临时叫佣人换的。”
“嗯?”乔幸回过味来,“你是说你特地叫人把床单换了?”
“嗯,”温长荣注视着他,沉默了一下才说,“因为我觉得,你和这套床单,有一种难言的相似与契合。”
“……”
这话就有点肉麻了。
不像是温长荣会说的。
乔幸没说话,只抬起眼来,注视着温长荣渐渐与他近了。
“我躺在上面是不是特别好看?”乔幸问,“让人看起来特别想.操。”
“……”大概是没想到乔幸会主动说出这话,温长荣顿了顿,摇摇头,又点头。
“对,你躺在上面的确特别好看。”温长荣说,“但我说的契合不止于此。”
“……”
黑与灰的眸子隔空相撞,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了,他们就已心知肚明。
乔幸率先移开了眼睛,嘴角嗤笑似的勾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抬起腿用脚触了触男人掩盖于长裤下的某个地方。
他脸上神情似笑非笑,视线在男人敞开的衣襟处游移,边笑足下边稍稍用了力。
“衣领开的那么低,话又说的那么好听,怎么,想骗我上.床啊?”
“……”温长荣任由他的动作,没动,只是那双灰色的眸子中似有火焰在烧起。
温长荣的声音有些哑了,他注视着他,回答:“我的确是想上.床,但我没有骗你。”
说完这句,男人又强调了一次,“我说的每句都是真话。”
“……”
乔幸仰着头,微微眯起眼看男人的神情。
他最终把脚收了回来,一骨碌又滚远了些。
“精虫上脑什么话都能说,我可不信,要想让我信,还是放弃上.床,咱们盖被纯睡觉吧。”
乔幸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温长荣却罕见地坚持了一下。
“可是……”
“假话和上.床,二选一。”乔幸态度坚定,带着一种报复似的干脆。
“……还有三天我就要去C国了。”温长荣说。
“……”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乔幸开口,“睡吧。”
……
两人洗漱好躺在床上,房间陷入一片黑暗,温长荣平时工作很忙,晚上睡觉最大的追求自然是睡眠质量。
卧室除了够黑外,膈音效果也做的很好,四周一片寂静,安静得连彼此略显紊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乔幸没睡着,温长荣也没睡着。
温长荣在医院住了那么多天,早习惯了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而乔幸不行,他睡不着就忍不住不停的翻身,把自己当烙饼煎。
翻来覆去好几次,最后乔幸背对温长荣,目光落在了摆在床头柜的相框上。
房间太黑了,只能依稀看到相框的轮廓,乔幸莫名感到有些烦躁,他忍不住拿起枕头边的手机想要看一眼时间,却恰好看到白天助理小陈给他发来的微信消息。
【和女朋友拍了婚纱照,好看吗老板?】
操。
乔幸暴躁。
他愤怒地把手机拍回去,落目在那看不清照片的相框,问:“那个相框你是什么时候放在那的?”
“……”温长荣当然是没睡着,闻言顿了一下回答他,“拿到照片的第二天,你不是知道吗?”
温长荣说:“还是你看着我摆的。”
“……”乔幸没说话。
是,他当然记得。
他记得他们上.床第二天就火急火燎的去拍了婚纱照,过了一个月照片洗出来,温长荣就当着他的面摆在了床头柜上。
“你一直摆在那吗?”乔幸又问。
“嗯。”
“心真大,也不怕上.床时候别人看见这照片。”
“除了你压根没人上过这张床。”温长荣说,“何况,照片摆在这,不就是让人看的吗?”
“哦。”乔幸说,“合着你还不介意别人知道你已婚呗,看着我的照片更有偷.情的快感是吧?温长荣……”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相框摆在这,是于我的意义,和别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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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先生的求生欲虽然很强,奈何情商还是不怎么样,一晚上被乔幸噎的话都说不出,最后连连叹气,只能躺平装死仍由乔幸叭叭叭地开启小喇叭模式嘲讽撒气。
虽然两人斗嘴斗到凌晨一点才睡,但第二天乔幸精神还算不错。
他赶去拍摄了当天的节目,顺便同导演说了自己未来几个月无法参与拍摄的事。
导演组的人都很惊讶,但最后听说是家里有人生病的原因,大家都纷纷表示理解,乔幸也火急火燎地联系了律师和助理,争取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这事。
他这边事情进行的还算胜利,除了温长荣每天用一副希望在死前和他来一炮的饥.渴眼神看着他,还有就是——在他同导演组说了暂停参与拍摄之后的第二天,季明启就跑到了温家。
还是开着直升飞机空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