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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倒头来只有黎渊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桑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心里甚至感觉有些空落落的。不过至少黎渊没有露出什么你疯了你有病之类的表情，对桑叶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
黎渊并没有对桑叶嘴里的梦境评价太多，他非常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你昨晚上没睡好吧？等他们回来之前再睡一会吧。不然等到了夏文轩家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可不行。”
桑叶本来还觉得自己精神不错，黎渊这么一说顿时觉得眼皮子有些上下打架。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胡乱的抓了抓头发，决定接受黎渊的好意：“那我去楼上眯一会，等他们回来了记得叫我。”
桑叶摇摇晃晃上楼，留下黎渊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身边没有其他人，黎渊的姿态也放松下来，他整个人都歪到一边，靠在沙发的扶手上，食指在皮质的扶手上轻轻敲打，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看上去像是在发呆。
虽然桑叶在极力隐瞒，但黎渊敏锐的察觉到桑叶说的那些话，不单纯只是一个“预知”的梦境。之前他也说过，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做一两个预知梦。大部分人会在醒来后忘记梦中的故事，而有些人则会在脑海深处留下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等未来某一天，有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说：“诶，这件事我似乎梦到过。”于是和别人畅谈，成为新的谈资。
这是很常见的故事。
但是桑叶的情况很不一样。不管是梦境还是故事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不连贯性。人们在描述一件事的时候，真实发生的事和梦中的故事在逻辑上会产生很大的区别。也就是所谓的漏洞。
在桑叶的描述中，他的叙述始终都很有条理，并且能列举出许多证据，这不太像是做梦或是编故事能编出来的东西。
更像是亲身经历过以后的回忆。
黎渊敲打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虽然科学上没有明确的解释，但是在民间有一种比较贴切的说法。
重生。
通常是作为小说类型而存在的词汇。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也要用来形容医学疑点。
如果这个推测是真的，那么桑叶应该是在四个人中感觉时间最紧迫的那一个。他需要找到左医生，很有可能是因为有什么事只能由左医生完成。然而光见面还不行，他必须要有足够的东西证明自己……
黎渊灵光一闪。
但是仍旧有地方说不通。他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如果桑叶真的是重生者，他认识老师同时也认识师弟，没有不认识自己的可能性。
就算从来没有见过面也应该听说过“黎渊”这个名字。毕竟黎渊自认和老师与师弟的关系都不算太差。
桑叶在最开始听到解雨景名字的时候是吃惊，见到老师时候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发现瑞贝斯股东姓左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绷紧神经并集中精神
唯独碰到他的时候，是一副彻彻底底陌生人的样子。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他坐直身体，在心里用红笔把这个问题划上了几个圈。
随后他站起身，和门口的两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准备上楼叫桑叶起床。
不过还没有等他上楼，桑叶已经从楼上下来了，他似乎是被雇主和保镖的拌嘴声吵醒，一只手扶着楼梯另一只手遮着嘴打哈欠。
经过片刻的休憩他的脸色看上去比刚才好上不少：“回来了？你们找了辆什么车？”
“普通的私家车。”羿君晃晃车钥匙，已经不是出门前的那一把了，看上去朴素了很多。他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时间差不多，我们出发应该正好能赶在他下班的点上”
“……除非他加班。”荆阳悄咪咪地补上一句。
羿君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可盼着点好吧，一直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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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夏文轩家的路上倒是非常风平浪静，可能是因为换了车的缘故。
据荆阳描述，他本来想选一辆黑色的车子，看上去就很低调，结果被他的保镖极力反对，最后选了这辆银灰色的SUV。
对此，保镖先生则表示，雇主先生看中的那辆黑色跑车价格是现在开的这辆的三倍。同时声明自己是非常专业的保镖，上到保家卫国下到装逼打脸都十分精通，从来没有出现过失误，十分对得起自己的工资。
“我就不上去了。”保镖先生这样说：“没有排除附近有人巡逻的可能性我得在楼下看着。荆阳跟你们一起上去，我在他的手机上按了反屏蔽系统。无论什么情况都能接通我的电话，万一有什么事我会直接打你们电话的。如果有什么特殊的情况需要支援连按电源键五下会自动给我的手机发求救信号。记住了吗？”
荆阳一脸茫然：“那不是紧急联络电话吗？”
羿君理所当然：“我是你的保镖，我得保证我的雇主安全，无论何时随叫随到。”他食指和中指并拢敬了一个不怎么正规的礼。
一切都非常顺利，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样让夏文轩主动开门了。
“这简单。”荆阳拍着胸脯表示可以包在自己身上，然后在楼层的楼梯上上下下来回跑了几分钟，把自己折腾的气喘吁吁的去敲夏文轩家的门：“你好，快递！”
“稍等。”夏文轩的声音离门口挺近，看样子是刚到家。大概过了几秒就能听到他靠近玄关的脚步声。
他没有马上开门，似乎是在猫眼里看了一会。门口只有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大冬天羽绒服敞开脸色通红，不停的喘气，额头上还在不断冒汗，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因为猫眼的位置，他并不能看清楚。
好像的确是快递。
他打开门。
荆阳亮出一口白牙，微笑：“您好，我是来取件的。”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桑叶黎渊一左一右站在门口配合的十分默契，一个按住肩膀另一个捂住嘴，把人给推了回去。十成十的黑社会形象。
荆阳跟在他们后门，顺手带上门。
嘭！
“又见面了。”桑叶冷着一张脸，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他冲着黎渊使了个眼色，这时候两人倒是心有灵犀。
黎渊摸走了男人的手机。
黎渊打在夏文轩脸上的那一拳还没好，夏文轩脸上贴着胶布，又被捂着嘴，他瞪圆了眼睛，似乎有些紧张，但是配上他现在的样子，又让桑叶觉得有点滑稽，他松开手：“看来还不用说好久不见。”
“咳咳咳。”夏文轩往后退了几步，他的腿紧贴的身后的沙发，警惕的看着他们：“你们想做什么，黎渊，你这可是私闯民宅！”
黎渊没有说话，他只是把双手张开，做出了一副非常无辜的表情。
“礼尚往来嘛。”桑叶笑着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毕竟上次我们也挺猝不及防的。”
夏文轩跌坐在沙发上，有些不耐烦视线越过桑叶，对上站在后面的黎渊：“你们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要抓你们是公司上层的决定，我也只是配合工作而已！真的要找，你们也应该去找瑞贝斯公司问问领导为什么盯着你们不放。”他转过头：“我们底下跑腿的，哪儿知道上头的神仙在想些什么？”
桑叶也不含糊，他往边上踏了一步，遮住了夏文轩的视线，他的脸上是黎渊从未见过的凝重：“我问你，你是不是负责过REB-3试剂的项目。”
夏文轩对他遮挡视线有些不满，他转过头嗤笑了一声：“负责过，那又怎么样，跟你说这些，你听得懂吗？”
“喂！”荆阳打断他：“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桑叶没理会夏文轩语言上的挑衅，他继续问道：“REB-3有强烈的副作用，包括大脑退化，精神错乱，甚至会引起精神失常。你们不肯向生命科学院公开配方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害怕盗取占用专利，而是因为你们在这种药剂中加入了一种特别的成分。”他抿了抿嘴。
他在很久以前听左医生提起过，丧尸化的主要原因似乎是因为一种特殊的成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人类一旦长时间接触这种成分可能会导致脑死亡，身体功能失调，认知出现失误等等恶劣的情况。
所以所有带有这种成分的药品和试剂都被禁止使用，那种药剂就是……
“GFRT，是这么说的吧。”
夏文轩终于开始正视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程序员：“你是黑客？”
这就是变相的承认了。
黎渊皱起眉，忍不住开口问道：“GFRT？你们往REB-3号试剂里加了这个？瑞贝斯疯了？！”
他绕过桑叶大步跨到夏文轩面前拽住他的衣领把人从沙发上拽起来：“GFRT是什么东西你们都不知道？！”
“那是禁药，是毒！夏文轩，你为了赚钱连良知都不要了？！你大学白上了？！”
黎渊身边的气氛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这还是桑叶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关于GFRT的事他也只是听左医生闲暇的时候提过一嘴，这次说出来，也只是为了诈一下夏文轩。
谁知道居然真的歪打正着。
夏文轩拍开男人的手推了他一把：“你这样的大少爷懂什么！0.01微克的含量根本不会有问题！说白了你们就是怕被民间企业抢了风头才禁止使用这种药物的吧？”他站直身体，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他的语气愈加笃定起来：“说什么禁止实验，你们生命科学院私底下的研究也不必我们少吧？”
“你已经疯了！”黎渊甚至觉得上次往他脸上打的那一拳都算是轻的，没把他的鼻梁打断简直是对他父母的不尊重。幸好，他现在还有改正的机会，他撸起袖子尝试弥补之前翻下的错误。
“你冷静！冷静啊！”桑叶一个猛扑抱住他的腰。
桑叶紧盯着夏文轩：“你们的药，卖出去多少了？我听说这种药买的很贵，你们一定会留下名单。”
夏文轩耸耸肩：“我又不负责销售，名单什么的，怎么看都只会在公司的电脑里啊。”他说的十分轻松，颇有一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们，人事的办公室就在公司的11层，晚上10点以后公司不留人，但即便这样，你们敢去吗？”
他似乎笃定三个人拿他没办法。
事实上的确是没什么办法。
三个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各个都心不在焉。临走前，荆阳还试图想从夏文轩口中问出刘女士的下落，被他一句：“高层的事我怎么会知道。”给快速的打发了。
荆阳：可恶，想打人。
不过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作为底层员工对中高层的纷争不算了解也是正常。荆阳并没有强求，而黎渊早就在之前就扭头离开。自从夏文轩说了那番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拿正眼瞧过他。
桑叶担心黎渊情绪激动，也跟着出去了。
荆阳是最后离开的，夏文轩到最后都没采取什么措施，他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偏着头，静静的看着墙壁的一角。
荆阳突然觉得这样的他有点可怜。
他带上了房门。
夏文轩走到窗边，他拉开一丝缝隙，楼下银灰色的小轿车慢悠悠的开出了小区。
他面无表情的拿起电话。
“是的，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那些信息都告知他们了。”
“没有，请您放心。”
“恕我冒昧，这样说他们真的会来吗？”
【……】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
“药剂成分的事？他问了，不过我没有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提拔。”
他挂上了电话，将手机随手扔在一边离开了客厅。
屏幕突然亮起，一条转账信息弹在锁屏界面。
【你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