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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切渐无声息时,已是月落参横时分。江流年极力控制着气息不敢大喘,就怕惊醒怀中熟睡的人。
呼吸浅浅平稳,鬓发已被浸湿,眼角残留泪痕,许是太累了,问无恙看起来娇袭无力略显弱态。
江流年动了动身体,将还攥着自己手的玉手轻轻解开,缓缓起身脚尖轻触及地,在黑暗中摸索自己的衣服穿上。
在即将离去时,背后传来一声窸窸窣窣的轻哼,虽然微不足道但江流年还是听到了,又回过身弯腰蹲在床榻边仔细端详她。
眉目无限宠溺,唇角一勾笑意柔情,在问无恙额头上轻轻一吻,随后便离开了。
破晓之际,福伯匆忙来报,问云帆正在后阁凉亭内端坐着,看样子是吹了一整夜风。
“城主,事情已经办好了。已经吩咐名下所有商户渡口,断绝和东方世家一切生意往来,另外道上的兄弟也打过招呼。”
问云帆目光一凛,杀气腾腾,手中茶杯与桌几擦出大声响。东方兄已故去,柳如意母子又对恙儿做出这等事,现在两家再没有什么情面可讲。
“对外宣称,从此问天城与东方世家再无瓜葛,井水不犯河水。”
虽然东方世家家底殷实,还有千层阁这样的地方,但是他们族亲众多,多年一直明争暗斗,都想做第一把交椅,这么一来,柳如意母子怕是讨不到什么便宜。
问天城与东方世家决裂的消息在第二日迅速传开。前几日还是要好的亲家,今日就变成势不两立的仇敌,个中缘由谁又能说清,还是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生意混口饭吃。
柳如意这下可赔大发了,得罪问天城又赔上部分生意和儿子,宗族里的人也开始明目张胆找麻烦。那夫人眼角眉梢尽是恨意,既然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
又在同一天午时,’问天城少城主不贞不洁与人有私’。此消息一出,简直狂卷整个城,问无恙也成为众人茶后饭点的笑资。
再加有心人将此事放大渲染,整个问府都成为众矢之的的笑话,更有甚者,连问无恙拜师学艺的翎岳山都遭到攻击。
听福伯来报,问云帆气的当场劈断旁边的金丝楠木案几,怒火攻心气不打一处来。女子名节素为重要,现在外边把恙儿沸扬成这样,以后她可如何见人?
此时问无恙屋门外站了好几个丫鬟,她们小声嘀咕互相推搡,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敲门。毕竟昨日少城主阴厉厉的表情还让她们心有余悸呐。
正商量着谁先上前,门“吱”地一下从里开了,吓得她们一激灵赶紧端着洗漱用品排成排站好。
阳光一点点从外向屋内照射,从那人脚部慢慢上移,然后整个人融在阳光里隐约朦胧。
只见问无恙披散着秀发,着中衣轻靠门框上,脸上倦意还未完全消散。自家少城主不管是不苟言笑的高冷还是漫不经心的慵懒,美的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把东西给我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一开口,问无恙才知声音有多沙哑,不仅沙哑还带着浓厚的鼻音。
察觉到面前少城主不自在的神色,这些丫鬟知趣地放下手中东西,赶紧福了福身退下。
今早刚一睁眼,各种不适酸疼席卷像被碾压过。等记起昨夜事情,眸子里的混沌立马吓散,紧忙拉高被衾蒙上头,等嗅到被窝里熟悉气息时,问无恙又像猫踩了尾巴般从里窜出来。
等看清屋内除了自己无其他人时,问无恙才松了口气,暗自庆幸之余又伤感,幸好昨夜是她,可是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她?又该如何面对五师妹呢?
正蹙眉想着,门外动静让她警觉,掀被起身却见雪白肌肤遍布红痕齿记,看着这些连带着昨夜如何折腾的画面又渐数在脑海浮现,一点一滴记忆犹新。羞涩着眼睛再也不敢多看,随意扯了衣服穿上。
屏退丫鬟合上门,掬一把热水覆面,倒也清醒不少。忍着不适坐在镜台梳妆,当看到脖颈上印痕时,问无恙满是错愕,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事情。
随后撩开头发扯松襟口凑镜瞧了瞧,耳后跟也尽是!这个浑丫头肯定成心的,这可怎么出去见人呐?心里虽是骂着,可镜中却倒影佳人甜蜜的笑脸。
被骂的人此时正坐在回京州的马车上打喷嚏,一个前倾身马车顿下。轿帘从外拉开,见车夫对坐在轿里的人笑道,“公子,赵府到了。”是的,江流年还穿着昨日男装。
江流年下车付了车夫银两,站在府邸外瞧着匾额直出神。她不是本体,问无恙喜欢的不是她,她不属于这个时空。
一开始亲近问无恙是为了让她与自己成亲,喜欢上问无恙也在意料之外,可是从头到尾也没想过要与问无恙发生这种关系呀。
先是被风轻沙套路骗去救问无恙,怎么见问无恙失控自己也跟着失控呢?都怪她当时太魅惑人,又泪如梨花哭诉哀求她要。
唉,红尘一梦终为空,大梦初醒思悲凉,人生如烟我为过客。我会后悔吗?问无恙醒来会痛苦吗?怕是杀我的心都有了吧。
“咚”后背突来一掌,“你在这又叹息又摇头又傻笑啥呢?”江流年一转身,正对上一脸纠容的人,不是上官安平又是谁?
“小郡主,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对我使用暴力,做个文明人不好吗?”江流年一脸无奈,不过今日这丫头出门,居然带有两个丫鬟,她不是一向不喜欢有人跟着吗?
上官安平也不示弱,扬起头指责道,“本郡主喊你好多声也不见你回应,你倒找起我的不是来了。”
江流年似乎不太想与她废话,每次这丫头找自己就没好事,“好,是我错了,小郡主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快说吧找我什么事?”说完还打个哈欠。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呀?不会是一宿没睡吧。”这话立马让江流年精神起来,双手拍了拍脸颊,试图赶走一些倦意。
唉,何止没睡,而且还劳碌一整夜呐,江流年正在心底埋怨着,就听到上官安平尖叫,“江流年,你手受伤了?”
抬手一看,只见指甲缝里藏有血丝,江流年显得比上官安平更诧异,不不不应该是震撼,慌着将手背在后边,她自然明白这血从哪来的。
只想着赶快回来,想着应付接下来的事,这些小细节自然顾不上,这丫头眼睛也太尖了吧。
“刚才出去溜达了,可能是不小心弄的吧…”神情不自然,闪烁其辞,上官安平当然将这些一一看在眼里。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来找你是受人之托,月轻影邀你明日茶馆巳时见面。”
“月轻影…”江流年嚼着字喃喃自语,好像自那一别,有两个月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如何,毕竟一边防着某人追杀一边行动受限制,这种滋味也不好受。
“好,我知道了,你告诉她明日我去应约。小郡主要是没其他事,我回家了。”
说着正要走,却被上官安平从后掂住衣襟,“你怎么又穿上男装了?莫不是真去做坏事去了?”
“嘿我说,你就不能想我着好,其实我呀…”江流年故意打个哑谜,然后一脸坏笑看着上官安平,不行,自己也要套路一下风轻沙。
见上官安平凑近细听,江流年很神秘说道,“其实我去清风山庄看望三师姐去了,她受了风寒卧病在床,到现在额头还滚烫滚烫不省事…”
话还未完,就见上官安平匆匆转身,身边丫鬟要扶她也不让,受伤的脚似乎还没好,走起路来有点瘸,不过好在是习武之人,比着寻常人麻溜多了。
看她这小孩样子,江流年对那背影继续大喊,“你的轻沙姐姐心思坏着呢,你可千万小心…”说完失笑摇头。
涂了好几层粉才将印记掩盖,对妆容满意后,问无恙方打开房间屋门。白衣素雅飘然,墨发秀逸轩飞,容色晶莹如玉,自升高华之气,好一个如画绝色佳人。
见自家闺女终于出来了,问云帆忙不迭迎上前,探着脑袋环顾问无恙身后,似乎在找什么人。
“恙儿,昨天那个戴面具的小子呢?”瞧着他着急,又问昨天事情,问无恙的耳后跟又红了,估计那粉也遮不住了。
试图表面上不动声色,再一开口,嗓音还是止不住颤,“她…走了…”
“你说什么!那臭小子走了!”问云帆就差暴跳如雷,自己这么好的闺女,他居然一点交代也没有,走了!简直怒不可遏。
问无恙慌着低下头不看他,绕过问云帆身边,“这个事以后再说,我现在还有事…”
“恙儿!”问云帆忍不住叫她一声,语气也严肃不少,“告诉爹那小子是谁!”
告诉?怎么告诉?问无恙站在原地,肩膀微颤握拳不语,最后也只是冷冷撂一句话就离开了,“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希望你不要插手。”
女儿如此冷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的问云帆深深一叹。
柳如意给她这么一痛击,问无恙怎会轻易放过,当天下午便召来非寒,让他集结一队人马带上火硝石去炸开山洞石门。
如果里面真有人秘密制作火硝石,让他们务必销毁,并且将制作火硝石的人活捉。
现在东方羡被伤了右手经脉,武功一时半会儿也练就不了,最该着急的应是柳如意,内忧外患够她呛得,不过还要再加把火煽动东方世族矛盾。
元宵节快到了,不知千层阁里的烟花又堆放多少,若是一把火将它们全部燃起来,那样子会很绚烂吧。
身在熏风阁的风轻沙知晓外界对问无恙传闻后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果真自己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没想到连翎岳山也牵连上,说什么这么大门派就是教女弟子背里私人?东方世家竟敢辱我师门欺我同门,实在可恶至极!这下东方世家又连清风山庄一并得罪了。
清风微波澜,闲时花不语,凉亭内唯有偶尔的翻书声,女子神态安详镇定娴静,似乎尘世喧嚣入不了她耳。
站在凉亭对面走廊里的问云帆,看到自家闺女还能神闲气若地百~万\小!说,他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外边的闲话都已经翻了天,多么不堪入耳的话都有,这丫头居然还像个没事的人一般。
见风轻沙来,问云帆才有了主意,恙儿不说那面具男是谁,轻沙丫头一定知道。
风轻沙见问云帆盯她看,预感到他接下来要问什么,于是欠了欠身,找个说辞绕过身,就像昨晚那般蹩脚的借口。看来这俩丫头铁定心不说,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直到来人走近,那百~万\小!说的人还没有一丝察觉,风轻沙倒先笑了,“二师姐在看什么书看的如此认真?”
听到笑声,问无恙方后知后觉放下书,看到风轻沙脸上挂着的笑意,倍感忸怩又难为情,毕竟她是知道内情的人。
“先…先前三师妹送我一本物泽记,闲来无事再次翻看翻看。”问无恙慌低下头,不敢正视她。
这一低头正好让风轻沙不偏不倚看到她颈后印记,还有微微发红的耳垂,虽知道二师姐是个脸皮薄的人,但外界风言风语愈演愈烈,恐要及时想出个对策。
“二师姐,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若不制止外界流言,怕你一世清誉毁于此…”
清誉…想到这两个字眼,那握着纸页的手指不禁颤了颤,若告诉世人昨夜之人是个女子,怕连赵府也搭上了。
睫毛微抖整个人显得都很挫败,过了好久问无恙才缓缓开口应答,“外界如何说我并不在乎,只是心存内疚对不起师父教导之恩,此事怕无解。”
风轻沙似乎有些急了,坐在对面位子上凑近说道,“二师姐你千万不要这样想,自古女子清誉最为重要,好在昨日我让五师妹穿男装以面具作为遮掩进问府,流言应该牵连不到她…”
嗯?问无恙颤着眼皮抬起眸,正好与风轻沙擦个对视,两人喉咙同时一紧,将到嘴边要问的话硬生生咽下去,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问无恙在想昨日是江流年自愿来的吗?风轻沙在想难道你们俩不是互相喜欢爱慕吗?
两人心思各异,一时无言,却被不远处急匆匆脚步声打破,又同时回神别开眼睛。
看到朝这里踱着快步腿脚有些不利索的人,风轻沙微微一惊,安儿怎么来了?而且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黄衫碎裙仆仆而来,身后跟着的丫鬟慌着去扶,却被上官安平不耐烦挣开,眼睛瞅到风轻沙,脸上笑容瞬起。
来人刚凑到眼前,风轻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上官安平从位子上扶起,抬着她手臂审视一圈又一圈。
风轻沙不解其意地问道,“安儿,你脚伤还未好,怎么又乱跑?还有,你打量我做甚?”
听出她有些责备之意,上官安平很是委屈,“还不是因为江流年,她告诉我你受了风寒昏迷不醒,我这才大老远跑来探望你,没想到你一见面先是责怪我…”说着说着,小脸就要拧巴在一块。
“好好好,是轻沙姐姐不对。我没有受风寒也没有昏迷不醒,五师妹她…故意诓你的…”风轻沙是笑着说的。
五师妹知晓安儿对自己心思,也知晓自己一直拿安儿当妹妹看待,她居然还把她诓来自己身边。若做出什么让安儿误会的举动,怕以后更伤她的心。
“诓我?她为何诓我?”上官安平有些不信,毕竟自那日自己的心思被戳破被风轻沙知晓,她俩之间很微妙。
她倒宁愿江流年说的是真的,这样自己还能找个借口留在风轻沙身边照顾她。不过看到眼前人非常明媚不像生病的样子,再想到江流年闪烁其辞的眼睛,上官安平才承认自己被江流年骗了。
“哼,我就知道江流年没安好心,今日我见她时就觉得怪怪的,她定是昨晚整宿没睡去做坏事去了…”
“咣”一声,问无恙手中书册落地敲出一个响动,两人全都将目光转到她身上。
见问无恙有些局促不安,风轻沙拉紧上官安平胳膊,将她视线从问无恙身上拉回,“安儿你…你知道五师妹昨晚去了哪…”
“哈?我怎么不知道,莫非轻沙姐姐你知道?她不会真做什么坏事了吧,怪不得手上有血…”
明白之人才知这话多么的耐人寻味,不仅问无恙脸红得像煮熟一般,就连风轻沙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尴尬地不知将目光摆向何处。
“唔…”上官安平再想开口说什么,风轻沙直接勾住她的脖子捂住嘴,“那个…二师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我说的事情你认真想一想。对了,这个给你…”说完,从袖中掏出一瓶东西放置桌几上,拖着上官安平匆匆离去。
待她们走远,问无恙才好意思将羞怯的脸蛋抬起来,一看那瓶子的名字,平常心再也撑不住了,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分明是祛於痕的凝脂膏。
卧倒在床的东方羡再无平时儒雅俊秀模样,长发披散凌乱狼狈不堪,他没有想到问无恙会下手这么狠,居然眼睛都不带眨地伤了他经脉,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右手不能提剑运功算是废了。
窗外暗影微动,不一会儿床榻前站着一人,那人身着一袭暗纹黑袍,脸上带着鬼面具,即使光线照在他身上,也不见明亮半分,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见这人,东方羡脸色大变,下意识环顾四周,好在刚才自己发脾气让下人们尽数退下了。
“你怎么来了!”脸色开始狰狞不悦,似乎不太愿意看到这个人。
“若不是因为火硝石,本尊可没有心情来看一个废人。”这人声音厚重沙哑,空幽怪异如同鬼魅。
“呵,若不是因为这一点,怕是我们之间的合作也不复存在了。”
“呵呵,败在一个女人手里,你还妄想当什么东方世家当家人?简直痴人说梦。”面具人直接忽略东方羡愤恨的目光,拳头握的吱吱作响。
“上官封似乎对我有所察觉,我现在需一批火硝石助我。作为回报,我帮你解决问无恙,这个交易如何?”
夜幕降,寒风朔朔,问无恙站在阁楼俯瞰众景,不知在想什么又不知该想什么,明日又会是如何景象呢?最后轻叹一口气。
风中耳畔似乎回响一个声音,’阿恙,你喜欢我吗’,以为真是那人回来,惊喜着扭头看去,除了黑夜了无踪迹。
江流年说,她在这里见过二十岁的我,那又是怎样的景象?我们会聊些什么呢?五师妹苏醒后,江流年要去哪里呢?是回到她那个时空吗?不知我们会不会在一片星空下。佳人抬眸,又一声长叹。
你的身影装饰着别人的梦,正在赵府辗转反侧的人无法安睡入梦,除了烦心事情,最主要的是后背肩胛骨火烧一般疼。那里除了是一块红色胎记没其他异样,没受伤没生病的,也不知怎么回事,还是明天找个大夫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