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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大一上学期寒假。
倪鑫那时没抢到回家的高铁票,刷身份证混先混上车再补票。从此倪鑫就对买不买票无所谓了,像他这么不要脸的人,需要票吗?到车上再补,又是一张站票。
倪鑫家住一个小县城,以前没怎么觉得身边的东西卖得很便宜。这次回家觉得东西真的很便宜。所以大手一挥,给姐姐妹妹们买了花和零食。为什么要给姐姐们买花呢?只是单纯不知道送什么,而且她们都没结婚谈恋爱,又喜欢花,所以倪鑫干脆就送了花!
和孙佳伟一起出去玩,当然顺便带上妹妹。倪鑫是独生子,所以倪鑫把周围的亲戚姐姐妹妹哥哥弟弟都平等对待。都一样好,不分堂的或者表的。倪鑫对他们好,自然他们也时常帮倪鑫。
也是那个时候,他去找了邵凌佳。
“租车,两个小时多少钱?”倪鑫那天上午在街上逛,找了辆出租车问。
“你到哪里去?不一样的形式价钱不一样的呢。”一个老司机探头出来说。
“到万家湾那附近,具体的什么位置不知道,所以一路可能走走停停的。那里不远,主要就是要走走停停。”
“嗯啊,那边路可不好走啊。”
到乡下小镇,当然路不好走。而且倪鑫也没去过多少次,又时隔多年。应该有,好多年了。倪鑫和司机谈好就出发。
坐在车里,多少年了,再次踏上这条路。记得之前…………
“倪鑫你要过来?”邵凌佳脆脆的声音透着点慌张。
“嗯。”倪鑫那时候没有手机,家长管的极严,一心想让倪鑫好好学习,手机是坚决不然摸的。
倪鑫想着办法打电话,拿爷爷的老人机按下心中熟记的那个电话。后来爷爷走了,老人机陪葬了,电话倪鑫忘了,人也找不到了。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人,走着走着不得不散。
“你知道的,我这里不好玩,家里条件又不好,你…………”
“你在就好。”倪鑫温柔地说。
“现在好像天气不太好,感觉要下雨啊,而且这边不好打车,公交车很不好等。”
“有你便是晴天。”倪鑫觉得当时他还是很有艺术细胞的。
“好,等你。”邵凌佳挂了电话。
那次是第三次去她家。她家有变故,所以家里相当于只有她一个人,外加她五岁的妹妹。邵凌佳是个可怜人,很可怜很可怜那种。倪鑫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喜欢她,喜欢那双不甘心的清澈的眼神?还是喜欢她特有的一种安静?亦或者是喜欢她楚楚可怜的笑颜?
那天他去她家里了。陪她聊天,买了吃的给她,跟她讲他的烦心事,和她在一起一坐能坐一上午。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
“你眼睛好美。”
这么没营养的话,邵凌佳却把它当成最好的赞美。
“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我家境不好,成绩也不好,除了你和妹妹,我觉得世界就是一片黑暗。”
“世界很大,只是我们太小,精彩总要留在最后,不然未来去做什么?再说了,没有对比就没有温暖,来自内心深处的温暖,不是金钱和物质能取缔的。只有经历最深的痛,才相对的能更快乐幸福。”
倪鑫抱着软软的她,哪怕雨再大、哪怕天再黑、哪怕相隔千里、哪怕物质和环境天差地别,只有天知道他有多想见她,只有天知道她多么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
只有经历痛苦,才会明白很多事,才能相互理解明白。那一刻,倪鑫懂她,她也懂他。倪鑫家里虽然生活还算过得去,但也有一本极难念的经,倪鑫也痛苦过。
最后和邵凌佳温存了一下,赶上最末的一班车回去。那是个下午,看着窗外的雨和泥泞,灰色的天和绿色的农作。倪鑫想不到的是自此一别,就是这么多年。
走出深度回忆,倪鑫看着出租车外面的风景。变化真的很大,而且这么多年了,记忆早已模糊了。她还是那样天真可爱吗?她现在还好吗?她还喜欢他吗?不过好像都无所谓了,他来找她的目的本就不是要和她怎么样,只是想看看这个“老朋友”,并且现在倪鑫有这个实力去看她。
倪鑫买了一只粉金色手表,对于那时的倪鑫而言,这件礼物已经是倪鑫的极限了。
“好,司机,停一下,这里有点像,我看看问问。”
倪鑫下车在四周转转看看,一条小道,两边住宅,周围是绿水青山。农村都是这样,所以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这里。找了个路人问了一下:
“你好伯伯,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家人有三个女孩,爸爸在外面打工,妈妈有点病。”
“啊?你再说一遍,我听的不清楚。”老爹爹睁大眼睛问。倪鑫又重复了一遍。
“哦哦,我再听明白了,你说的那个是不是姓邵?”
“是的是的,你知道吗?”倪鑫很激动,终于,终于要找到了。倪鑫急切得问,声音有点大,这次那人算是听明白了。
“那家不是这个村的,是前面村的,你往前直走,过两个村子就到了。你找他们干什么的?”
“没事,以前的同学,这次来看看。谢谢啊,我走了。”
倪鑫说着上了出租车,还有几分钟,他就真的要找到她了。什么感觉?只是心跳的很快,很害怕,具体怕什么又不知道。脑海一片空白,他应该怎么面对她?陌生人还是老朋友?
当时倪鑫走的很决然,站在邵凌佳的角度,就是这个人突然联系不到了。这个最爱她的,她最爱的人,这个她都托付一生付诸一切的人,突然不见了。
倪鑫可以想象她的崩溃,本就灰暗的世界,刚有了一点亮光,结果马上消失殆尽、分毫不留,甚至将她推进另一个深渊之中。他就想一个卑劣的盗贼,带着她最珍贵的东西远遁,不留痕迹,消失匿迹。
“到了。”司机突然停车,报了个价打断了倪鑫的思考。倪鑫和司机讨价还价了一下,最后被司机说是这一定商人出家的,被倪鑫狠狠地砍了一下价。倪鑫也不喜欢砍价,只是他买了表就穷了,要节约!
倪鑫颤巍巍地往那个多年前记忆中的深处走。四周是农作,前面是两排房屋在柏油路两旁,前面一点还有个破旧的公交车站,没有变,当时他就是在那里淋雨等公交车。
再往里走,里面的里面,她们家是单独一栋楼,路边,但不在村子附近。像是孤立出来的鸵鸟,一遇危险就把头深埋沙底,独自沉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