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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河看着眼前眼神淡漠且带着怀疑地泽岳,
“我?你问我是谁?”
冯小河见泽岳问的认真,似乎并不是与他玩笑,眼里慢慢流露出惊慌,“你不认识我了?”
泽岳瞧着冯小河逐渐显露惊慌的神情,“本王再问一遍,你是谁?”
冯小河见泽岳视他如陌生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他的脸变了?所以大哥才没认出来?
这怎么被鬼上了次身,大哥就不认识他了?再说了,被鬼上身的是他,也不是泽岳啊!
“我是冯小河啊!” 冯小河急地挺直了身子,滑落的锦被搭在他的腰间,上身只穿着一件里衣,之前的外袍实在太脏,已被泽岳脱了下来。
冯小河的身形纤细,因为常年吃糠咽菜的缘故,样貌个头都比寻常人家同年龄的人小上一些,坐在雕花木床上,更像一只干瘦的小猫。眼睛瞪得浑圆,急切地瞧着泽岳。
即使冯小河报出了自己的姓名,泽岳脸上陌生的神色也依旧未变,“冯小河?”
“你怎么走了几天,就连我都忘了呢?”
“我们在荒屋里对着天地神明结了拜,然后一起来京城,这你都不记得了?”
泽岳听着冯小河嘴里说出来一串又一串陌生的事情,脸色微沉。
冯小河瞧着泽岳越来越暗沉的脸色,心里也是一凉,得,瞧着样子,是一个都不记得了……
怪不得这几天,大哥连个信都没捎过,原来……大哥失忆了!!!
“大哥你……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冯小河试探地瞧着泽岳,小心道。
泽岳瞧着冯小河脸上变颜变色,最终变为了小心与试探。
“你一点儿也不记得我了吗?”
冯小河抬着头,仰视着他,里衣的领口微敞着,露出微白的肌肤,像素瓷一般细腻。少年的骨架还未完全长开,带着纤细与脆弱。
这是个来路不明的人。而且,态度奇异……可他自己更是奇怪,为什么会将一个陌生少年带回家中?
“你叫冯小河?哪里人士?”
“我……”冯小河瞧他态度冷漠,心中只觉得一阵难过。之前的大哥温柔似水,对待他既温柔又珍重,可是眼前这个……
“我家在青石山。”
青石山?他从未听过这个地方,更别说去过了。
“你说与我结拜?”泽岳嘴角露出一丝讥诮。
“……是。”不知为何,冯小河瞧着眼前的大哥,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发凉。
“有谁能作证?”
“天地为证……”冯小河被泽岳盯得,说话也变的没有底气起来。
“那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当时不知……”
“那你可知,如果我现在叫人将你拖出去打死,也没人能阻拦?”泽岳朝前迈出一步,微微俯下 身,瞧着冯小河。
“你还敢说谎吗?”
“我没说谎!”冯小河梗着脖子,与泽岳对视着,只觉得心里有些委屈,这一番话说到这,听上去倒像自己是个求荣的人。
少年的眸子清澈,好像从水里鞠起的石头,闪闪发光,坚定无疑。
冯小河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复又抬起,与眼前的泽岳对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但是我没有说谎,更没有因为你身份变了就有所图。你应该也知道我时日无多,又怎么会贪图你的富贵……”
“时日无多?”泽岳瞧着冯小河,眉头微皱,似乎在掂量冯小河话里的真假。
冯小河微张着嘴,望着泽岳,忽然弯起嘴角,似乎笑了一下,“看来你是真的把我忘了。”
他的大哥真的不见了,那个为他去求佛玉,为他着想的人,竟真的不见了。冯小河是千想万想,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结果……
“既然你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救我?”冯小河忽然想到了这一点,立刻问道。
泽岳面上一怔,脸上似乎显露出一丝窘迫。
冯小河瞧他的眼神微变,一把抓住了泽岳的手。泽岳的手依旧冷的似冰,只是被冯小河触碰了一下,就像触碰到了火焰一般,蜷缩着想要抽回。
冯小河牢牢地扣住他的手腕,虽然冯小河没什么力气,可也不知为何,泽岳的手竟没有抽走,被他紧紧地抓住。
“还是说,撒谎的人是你!”少年的眼神犀利,直直地瞧着他,竟让泽岳生出一种无处可逃的窘迫感。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逼问,而且他竟然还无法回答。
冯小河弯起嘴角,眼里藏着狡黠,“王爷,你不是不认识我吗?为什么还把叫花子一样的我捡回来呢?还让我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冯小河虽然不知道这里就是泽岳的寝室,可也知道这里布置不凡,绝不是给普通人住的地方。
少年手心的温度不仅像太阳一般,就连眼眸里也似乎藏着太阳,照的泽岳无处可逃,僵在了原地。
他……他竟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难道他要说,自己曾经梦见过他?
“如果你是怕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会与你有所不便,那我就当从没遇见过你。你对我的好,我也会记在心中。所以,你不必苦恼。”冯小河看着泽岳没有说话,嘴边浮现出一丝苦笑,然后松开了自己的手。
那手离开的时候,泽岳竟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这股暖融融的感觉似乎一旦触摸到了,就有些难以割舍。
如果他真的曾遇到过这个少年,那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他所说,同他结拜了……
他只是看见这少年一次,就生出了想要将他拘在身边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出,泽岳心中大震,立刻直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瞧着冯小河。
冯小河这边还正有些伤感,就看到泽岳的眼神更冷了几分,不同于之前的温润,如今的泽岳锐利的像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剑。那眼神竟冷地像是雪夜里的头狼,幽深的眼眸叫冯小河瞧了浑身发寒,生出了想要逃跑的想法。
为什么一个人会变化如此之大?况且只是仅仅几天而已……他说不认识自己,这话初听叫冯小河觉得惊慌,可是看着眼前的泽岳,他却渐渐生出了几分相信。
难道,这个人不是大哥?还是说,大哥才是被上身的那个?
冯小河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怀疑。眼前的人,除了样貌外表与泽岳一样,可是无论是性格还是态度都和泽岳判若两人。
可是,大哥也瞧得见鬼魂,身手又好,怎么会被普通的阴魂上身呢?如果不是普通鬼怪,那就一定是连大哥也应付不了的难缠角色了!
冯小河越瞧泽岳,越觉着心惊。脑子也开始乱转起来,虽然他没什么本事和道行,可是也听他师父平日里跟他随意唠过嗑。
“小河啊,无论是什么厉害的鬼魂,就没有城隍爷收拾不了的。哪一天,你要是命不好,碰上了一个,记着为师的话,能跑就跑!跑到城隍庙,给城隍爷烧封状子,请城隍爷出手。这天下的鬼魂可都归城隍爷管呢。”
“要是跑不了呢?”
“跑不了?那你被人家连皮带骨吃了也只能说你运气不好,你就活该认倒霉吧。”
冯小河脑瓜子一阵乱转,最后决定先脱身为上。这个人跟他大哥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性子全然是两个人。如果说是双生子,他倒是相信。可是大哥从没提过,而且这些天从他在街头巷尾听到的消息里,也没有听到这辰王爷还有什么双生兄弟,所以,他大哥一定是出事了!
冯小河想到这,只觉得后背发凉,心中发寒。瞧着眼前的泽岳也觉得变了味道,从之前的亲近,变得闪躲起来。
他要去取他的铜钱剑,还要去城隍庙上告城隍爷!无论如何,他也要救他大哥。
“既然你不认识我,那我可能是认错人了。王爷,我就不叨扰您了,多谢您救了我。”说着掀被就要起身。
泽岳挡在了他的身前,冷声问:“你要去哪儿?”
“我?当然是回家了。”冯小河急忙说道。
“你刚才说你家在青石山。”
“我这边有个亲戚,我借住在他家。”
“你刚才明明说,你跟你大哥一起上京,哪里来的亲戚?”
泽岳的眼眸越发冰冷起来。
冯小河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都怪自己见到大哥太过激动,什么老底都自己抖搂了!
“我,我,我其实借住在附近的庙宇里。”
“京城之中根本没有庙宇,你莫非是住在二十里之外的玉佛寺?”
……冯小河被问的哑口无言,白了一张脸。
泽岳瞧得清清楚楚,这少年似乎为了脱身,开始满口胡言起来。
“你在撒谎?嗯?”泽岳的尾音轻卷,慢慢地看向冯小河。
得,这回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自己先前说的全是实话,如今说了两句蹩脚的谎话,被人家一下就拆穿了。看来他娘的还真是不能说谎,之前撒谎骗大哥他叫曲小允,也是被直接戳穿。自己这个嘴还真不是个说谎的料!
谁能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