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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凤霖的伤终于愈合拆线了。左肩上蜿蜒的一道疤,看的八角涂药膏的手都在心疼,不肯重一分。杨凤霖不耐烦的挥开他的手,“你怎么一进皇宫,整个人也变得黏糊糊的,动作快点,我还要出去。”
八角扁着嘴,你没进皇宫之前可没这么多灾多难。
杨凤霖交了申请,出了皇宫。门口应扶林的车已经等着了,杨凤霖上了车,打开扇子扇着风,身边的应扶林盯着那朴素的扇子要笑不笑的,“杨少爷,您什么时候也这么低调了,号称不是金银美玉拿不出手的您,我看看,哎哟凤凰花,这画不错啊?我猜猜,能让你这么显摆的晃出来,厉染画的吧?”
杨凤霖收了扇子,拿过一袋已经剥好的花生,“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说正经的!”
应扶林笑着吩咐司机开车,“我问你,花娘给了你多少消息,一挖一个准。这回厉诤怕是麻烦大了,不仅身上有人命,竟然还做走私的勾当,知道涉及金额是多少吗?”
应扶林比了一个数,杨凤霖脸立马沉了下来,“挖的这么深。”应扶林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花娘真是原来皇室的舞娘,不是搞情报的?她这消息都是从哪里来的?”
杨凤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事情,她没告诉过我。”应扶林指着那张纸头,“她怕你知道太多有麻烦,故意不告诉你。这回怕是听说了你在皇宫里的事情,我一问,她把这件事情也透给我了。”
杨凤霖将纸头折好交给应扶林,“可不能让外人知道消息是从花娘那处出来的。”
应扶林笑笑,“还用你说!厉诤怕是活不了了,这个数额够他死好多回了。”
杨凤霖细想了想,“他可没这本事,他背后的毕家也没有,他身后还有人。只是这事情爆出来,厉诤这替罪羊是当定了。议会上头几个老头子是什么意思?”
应扶林摘了眼镜,拿出口袋里的真丝帕巾擦着镜片,“这么大的数额,今早议会的桌子都快被拍烂了。我看他们恨不得那桌子就是厉诤的脑袋。”
“厉诤是死定了?”杨凤霖往嘴里放了一颗花生,他没想把事情做这么绝,可谁让厉诤人心不足呢,心思不正最终还是害了自己。
应扶林戴上眼镜,“活不了了,赵家也在这里头掺了一脚,大公主慌的都发了声明和赵玉成断关系了。这件事情我还得问问你,要不要保,多花点力气命还是能留下来的。”
应扶林问的很郑重,杨凤霖往嘴里抛了一颗花生,收紧手中的布袋口子,“先等等。”
杨凤霖回了杨家,刚进门就被杨定州拧着耳朵拖到他妈的牌位前,杨凤霖痛的双手乱挥,“老杨,我这不是块猪肉啊。”杨定州气的咬牙切齿,“你要是头猪,我还省点心!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伙同阿致瞒着我,真是无法无天了,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老子。你给我跪着,在你妈跟前好好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杨凤霖憋着嘴,装可怜道,“我后背还伤着。”一提起后背的伤,杨定州更火了,“你说说,你这身体从小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给你调养好,你就这么不珍惜,早知当初我就该把你扔在孤山上头……”
杨定州越说越苦闷,越说越心痛,干脆坐在杨凤霖跟前一把泪一把鼻涕的话当年,杨凤霖一边给他递帕子,一边给他递水。在后头比手势让佣人拿点洋葱辣眼睛,挤出几滴眼泪和老杨抱在一起失声痛哭。杨定州说够了,擦着眼泪,指着杨凤霖被洋葱熏红的眼睛,“这么大的洋葱味,你把我当傻子。凤霖啊,你能给我省点心吗?”
杨定州一声长叹,杨凤霖搂着他的肩膀,连着说了好几声我错了,才把他安抚下去。
哄着杨定州亲自下厨房给他做红烧肉去了。杨凤霖捂着辣的酸疼的眼睛,见着从门口进来的王玉致,这一见,可把他吓到了。自从那次回家,杨凤霖一直在皇宫养伤,一个多月了,他姐竟然憔悴成这样。不是没问过离婚协议的事情,刚开始他姐的语气还算正常,越到后头越是支支吾吾,总觉得她心里有事,问她又不说。于是杨凤霖伤一好,就急着回家,如果赵家真要落罪,在落罪之前一定要先把王玉致从赵家带出来,这也是应扶林问要不要保赵家的原因。
杨凤霖上前一把握住王玉致细瘦的手腕,“怎么了?你怎么瘦成这样?赵玉成欺负你了?”
王玉致摇着头,别过脸,眼里全是疲态,“凤霖,别问了。”
杨凤霖急了,“怎么能不问?不是说要离婚吗?他不是同意了?”
赵玉成是同意离婚的,那天从杨家回来,杨凤霖整理了这十几年杨家为他赵玉成结的烂账,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另一边是一张数额庞大的支票让人送到赵家让赵玉成自己选,
杨凤霖这么做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赵玉成那撒泼的性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对王玉致的名声不好,以他贪财的个性毕然会选这张支票。
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样,赵玉成同意了,杨凤霖是彻底松了一口气。但今天看王玉致这幅样子,总觉得事情有变。
杨凤霖正想继续追问,王玉致突然捂着嘴跑进了洗手间,杨凤霖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一边正在擦桌子的佣人,好奇的抬着头,“大小姐这样,倒像是怀孕了。”
杨凤霖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他快步走到洗手间,门半开着,里头王玉致吐得脸色惨白,半靠在洗脸台上,脸上挂着水珠子,眼眶红肿。杨凤霖上前拍着她的背,“谁干的?”声音抖得最后一个字都变了调。
王玉致双手抓着洗脸台莹白的瓷面,“别问了!”
杨凤霖尽量让拍着王玉致后背的手动作轻柔,另一只却紧紧的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不让心中的暴怒影响到王玉致。
“你们不是已经很多年……没有……是他强迫你的?”
王玉致没有说话,安静的擦干脸上的水迹,嘴角扯出一抹绝望的笑意,“也许这就是命吧。”
杨凤霖的心犹如滚烫的岩浆爬过,疼的密密麻麻,他松开王玉致,走了两圈,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没办法,双手插进头发里,紧咬着嘴唇,抬腿朝着墙边猛的一踢,剧烈的震动令靠着墙的一排架子剧烈晃动,一堆价值连城的瓷器,滚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破裂声。
杨凤霖还要再踢,腰身被身后的王玉致紧紧抱住,“凤霖,就算姐姐求你,不要去找他,我不求了,真的什么都不求了。”
背后一阵湿意,杨凤霖转过身,将王玉致搂进怀里,下唇咬破,牙印处渗着血丝。
杨定州手里端着一盘红烧肉,笑嘻嘻的出来,“吃饭了,你们……”话没说完,只见眼前一片狼藉,玉致哭了,这都多少年了,他从没见过她哭,端着红烧肉的手有些不稳,这是出事儿?
应扶林别了杨凤霖递了申请进了皇宫,去了厉染那处。厉染回来,得知应扶林来了,并在书房等了许久,下意识的抬手整了整衣服。
进了书房,应扶林正看着他墙上的一副山水画,见他进来指着那画是一顿夸。厉染静静地看他,想猜出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心,不知是应扶林演技太好,还是真的喜欢,话中倒有几分真诚。
“执行长喜欢,就送你了。”
应扶林也不客气,笑嘻嘻道,“那我可要谢谢七殿下割爱了。”厉染让侍卫长将那画取下来,“执行长,今天过来有事。”
应扶林摸着鼻子,笑着说,“不知道七殿下知不知道四皇子的事情,监察院已经下了批文,行刑的日子已经下了。”
透着镜片,应扶林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厉染,
“他是罪有应得。”
预想中的冷淡,应扶林忍不住大笑,“真是符合七殿下的性子。厉诤只是个背锅的,他身后那只才是大老虎,凤霖这次算是阴差阳错把他身后那位给得罪了。今天来,我就是想向七殿下透个底。”
厉染哦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
赵长松将包好的画递给应扶林,应扶林不客气的接过来,伸手摩搓着绑在上头的红绸绳。
“我们应家,在我父亲死后就一直再走下坡路,到我这里看起来很风光,手握实权的执行长,一呼百应。有句话说的好,登高必跌重。我有多风光到头来就有多狼狈,我怕到那一天,护不住凤霖。”
厉染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郑重,他在审视,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假。应扶林向前两步,直视着厉染的眼睛,不躲不闪。
“能让七殿下亲手作画相送,我可不信您对他没有一点上心。”
应扶林长相斯文俊秀,对人总是笑眯眯,第一次见面总会被他温和的外表误导,却不知道他手底下的动作有多阴狠。
厉染冷着脸,盯着面前的这只笑面虎,
“我的亲王,不用别人托付。”
应扶林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我就等您这句话。”晃着手里头的画卷,“我就不打扰七殿下休息了,走了。”
说完,弯腰行了礼,笑嘻嘻的走了。
厉染站着许久没有挪动步子,赵长松上前问了一句,“用饭吗?”
厉染没回答,赵长松心里嘀咕,一天到晚像块石头,话说的好听,你倒是做啊,要不是知道应扶林和杨凤霖是师兄弟,两人清白的比白开水还白开水,就你这样,哪里争的过人见人爱的执行长。
正感慨呢,石头终于说话了,“人呢?”
搞半天,赵长松才明白他说杨凤霖。
“回杨家了,说是晚饭不吃了,让我们别等。”
说完,就想出去吩咐侍从摆饭,没想到厉染先他一步出了门,说了一句话,“出皇宫,去杨家。”
赵长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