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十五章

枫章记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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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田惠满脸失落地双手抱膝坐在自己的尸体边,倒也不是不能够理解前川为什么会露出那副模样,就连她自己,都觉得那副鲜血横流的模样很可怕。正皱眉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鬼的女子耳边冷不丁响起这么个声音,“很难过吗?”

    莫名地,她就是认为声音应该是来自于那个帅气地解决了那个混蛋的小妹妹。她似乎能够看到自己,那个时候的道歉,也许就是对自己说的。

    “也不算,就是,我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喃喃地说道,心底隐隐希望对方能够听到自己说的话。

    “……对不起。”看似在发呆其实是在和新田惠聊天的朝仓千夏再次道了歉。她如果路上走的快一点,或者少唱那么一首歌,也许就能够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了。

    “你之前的道歉,也是对我说的?”新田惠奇道,哪有人见面就道歉的?

    “对。”她说出那句谎话的时候,不止工藤新一脸上出现了期盼受害者还活着的表情,就连他身后,也传来那名女子略带期待的惊呼声。

    那个时候,对方无疑是怀抱着没准还能活下来的想法的。但是,这只不过是她临时想到的,能够让工藤新一离开罪犯,并吓唬住罪犯的方法。

    “为什么道歉?我的死明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那个时候,你应该是为了救那个少年才说的谎吧?我不会怪你的啦……不如说,我现在就算是想找你算账都做不到吧?”新田惠刚才已经试过了,根本到不了身体半米外,只能飘在那里看着自己丑到爆的死相。

    “再说了,我要真找人算账,也不会找你啊。”该被算账的是那个厨师才对,什么叫“你竟然这么嫌贫爱富”,她答应和前川交往,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她压根就不认识他,还说什么“嫌弃”。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朝仓千夏保证道。

    “嗯,他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新田惠透过已经合上的门,似是看到了那个站在门口满脸愧疚地看向自己的少女。她长得那么好看,穿的衣服也很贵,又很会打架的样子,没准是什么警视厅大佬的孩子,到时候说一句话大概就能让那个男人在监狱里的日子过的无比舒爽了。

    再说了,她新田惠也不是好欺负的,她后台硬着呢。

    “……你有什么想做却没来的及做的事吗?”第一次和刚死不久的人聊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下去才能让对方成佛的朝仓千夏只能这么问道。

    “你想让我成佛?可我也想不出来我有什么心愿未了的……下周风斗君的握手会参加不了很可惜算不算?”新田惠试探地走了几步,发现自己依旧被困在半径为半米的范围内,只得鼓起一张脸。但是她终于把昨晚视频里那个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冷的少女和刚才见过的执事打扮的短发少女联系起来。不得不说,剪了短发更帅气了。

    “……”握手会该怎么完成?风斗君是指朝仓风斗吗?

    “开玩笑的啦,这种事想想也知道我现在做不了了。”新田惠似是察觉朝仓千夏的苦恼,笑道,“小妹妹,姐姐我很喜欢你呀,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我叫新田惠,你叫我惠姐姐就好。”

    “朝仓千夏。我叫朝仓千夏,惠姐姐你叫我千夏就好。”朝仓千夏老实回答。

    “问你一个事啊,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和风斗君一起直播的那孩子?”新田惠试探地问道。

    “……是的。”朝仓千夏无奈地承认,粉丝都这么可怕的吗?她顶多不过露了那么五秒的脸吧?还有,我们现在在讨论的可是你能否成佛的问题啊。

    “别担心,我们这帮妈妈粉很支持你们的,你的那几下真是帅呆了,今天的这次更帅!”似是误会了什么,明明不过25岁的女子这么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是个意外,我和你的偶像没有任何关系。”朝仓千夏转移话题道,“你真的没有什么希望去做的事吗?我可以帮忙的。”

    “你都这么说了的话……”新田惠本来想让对方帮自己参加一下风斗君的握手会,但她既然看起来对风斗君避之不及的话,还是算了。女子不由地用一种无比正经、宛若托孤般的语气说道:“我的银行卡号是xxxxxxxxxxx,密码xxxxx,可以的话,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弟弟吧,事情太突然了,我连遗嘱都没写,那帮混蛋要是把留给我弟弟的钱都吞了,我死都不会安心的。”

    “……”被这个玩笑话无奈到的朝仓千夏沉默一瞬,在心底道:‘赫莱尔,能解开系统的权限吗。我想知道她的愿望。’

    ‘……’

    ‘别装傻,虽然我收到的记忆里面系统的委托者全是生命体,但是能够迅速融入那些天使的你应该清楚的。’愿力的拥有者只能是生命体,这并不说明单纯的精神体无法被系统检测到愿望,这大概是出于单纯的利己才将无实体的精神体的愿望屏蔽。但是赫莱尔一定清楚,系统该怎么检测精神体的愿望。毕竟,大天使阶以上的天使,全都是没有实体的。

    ‘……’赫莱尔没有回答,朝仓千夏却在下一刻于半径五米的范围内检索到了新的一个愿望: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死了。

    那句话当然是开玩笑的,独自一人长大的新田惠脸上略带恍惚地看着自己自下而上地消失。虽然死的不明不白的很生气,但是和千夏这么聊了一会后,总觉得万一变成什么恶灵之类的就不好了。可她还是不想就这么消失……

    “我开玩笑的啦,我压根就没有亲弟弟要照顾啦。”没有收到回答的新田惠以为朝仓千夏被自己的玩笑话吓到了,连忙说道。

    “……我可以针对性地隐瞒你死亡的消息。”不知道该怎么引出这个话题的朝仓千夏只能开门见山了。

    “千夏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新田惠呆住了。

    “意外死亡,惠姐姐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哭过或者是发泄过,血亲又是那副样子,你周围一定有对你很好的人吧?惠姐姐你到现在都没真正拜托我点什么,甚至还好心安慰我。”朝仓千夏语气里带着叹息,“如果是你这样的人,大概最在意的还是那些对自己的好的人吧?我要是也意外死了,绝对不希望我的家人知道我的死讯的。”

    去岛上前,她几乎安排了所有后续事宜,试图把所有无关人员全部瞒过去。

    “……小小年纪,说什么死不死的。”被逗笑了的新田惠眼中雾气弥漫,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她才25岁,才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才打算和一个人交往,她的人生才刚刚起步,她攒了那么久的钱,好不容易能够买礼物……为什么她会遭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长得好又不是她的错……她好恨啊,可是又不能恨,千夏不希望她变坏才和她说了那么久的话的……

    “你希望我瞒住谁?或者更多的人?”朝仓千夏试图把话题扯回来。

    “我要求谁都可以吗?”新田惠试图想出一个很厉害的大人物。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朝仓千夏无奈,明明只想要瞒住一个人,怎么说的好像很难的样子。

    “这回不开玩笑了。”新田惠看着自己的脚逐渐消失,认真道,“可以的话,帮我瞒住沢田奈奈吧,神奈川并盛町的沢田奈奈,她很好认的,也很好骗的……”恭弥就算了,千夏最多也就骗骗阿纲,没准还会被那些黑社会盯上,算了。

    新田惠想起自己原本打算在她生日的时候回去看望对方,连礼物都买好了。结果没成想……

    “随便你编什么谎她都会信的,说我泡到大富豪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都行。”

    “我知道了,你觉得说你去旅游了,定期给她寄一张明信片怎么样?你想过去哪里旅游吗?巴黎?旧金山?你的家里要是有照片的话,我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伪造你外出旅游的假象的。”

    “……别想的那么周到啊,你说的我都不想消失了。”女子的声音里满是哽咽,“对我一个陌生人都那么好,我要是变成恶灵的话,缠上你就糟糕了。”

    “惠姐姐的话,不会的。”朝仓千夏说的笃定,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对方眼眸中的骄傲与清澈,足以让她确信,女子不会失去理智。

    “真是的,我们根本就不熟吧……”新田惠破涕而笑,这么抱怨着,她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谢谢你啦,奈奈姐就拜托了。”

    “……一路走好。”朝仓千夏这么说道,缓缓握紧了盛着牛奶的杯子。她回过神,就看到工藤新一坐在她对面,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打量着自己。

    “回神了?”工藤新一挑眉,“你刚才道什么歉?”

    朝仓千夏看了眼坐在她边上的女孩子们,她们都没说话,这才导致她的注意力全移到了新田惠身上。

    “我拉店长的时候用的力气有点大。”工藤新一绝对察觉出了点什么,但她只要咬死她是在对店长道歉,他这个科学至上主义的家伙绝对猜不出来的。

    “目暮警官来了,你应该去和对方解释案件了。”朝仓千夏没等对方继续发问,同样挑眉说道。她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就从餐厅门口推门而入。

    “可恶的听力。”工藤新一嘟哝了一句,站起了身。

    朝仓千夏喝干杯中已经变的冰凉的牛奶,摸出手机开始查找新田惠的信息。......并盛町吗?离她家不远,她小时候进去过一次,先想好怎么安排比较能够骗过那名叫沢田奈奈的女性吧。

    至于那个杀人犯……朝仓千夏瞥了一眼似是终于转醒的男人,如果法律不能让他以命抵命的话,她有的是办法。

    这么想着,她的手被柳生由佳握住了。

    “你真的没事?”少女皱眉问道。朝仓千夏的手,实在是冰凉极了。虽然有部分原因可能是冰牛奶的缘故,但是对方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没事,就是被吓到了。”朝仓千夏摇摇头。心底问道:‘我看起来很想有问题的样子吗?’

    ‘我从她们的眼睛里看到的你的样子,确实很有问题。’眼神恍惚也就算了,整张脸都白的可怕,却让人莫名发寒。

    ‘……’

    ‘我在你的记忆里看到很多有关雪村千夏的事。’杀人不眨眼的你不该因为这一个毫无关系的已经逝去的生命而有什么过激反应。

    ‘你说得对。’朝仓千夏垂眸,‘之前见了那么多的死人,甚至我手上就有那么多的人命......可这是我第一次,看着一个灵魂消失。’

    遇到案件时,死者的生命消散早在她到来前就成为了定局;活在乱世时,拿着武器上战场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如果我还看不到惠姐姐的灵魂,没有和她产生任何交际,她在我眼里和别的尸体就没什么区别......’朝仓千夏有意识地调整起自己的体温以及表情,眼底却带着些许茫然,‘可是她的灵魂刚刚还在和我说话,就好像她还活着一样......她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她会遇到这种事?’

    ‘我想不明白。’

    ‘我是怀着某一天会被杀死的觉悟,才拿起刀去杀人的。’那个仿佛自己回不到现在,极有可能死在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幕府年代,看似可以依靠的雪村纲道别有用心的情况下,单纯的格斗术根本保护不了千鹤,她只能拿起刀......也只能自我安慰着,她迟早有一天是要夺走生命的,晚了那么久才真正夺走他人性命,她其实已经很幸运了。

    ‘可是惠姐姐他们不一样。’

    ‘他们的日常那么普通安全,她们既没有被杀的准备,更没有杀人的打算。’

    ‘为什么他们会遇到这些呢?’

    ‘为什么,我会感觉这么愤怒呢?’

    她可以为了一个人的愿望眼也不眨地杀死那些不该拥有未来的吸血鬼,可当她在那个梦里第一次主动杀死人类的时候,却是连手都颤抖起来。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过突然了,尽管在那之前设想过情景,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等她回过神,看着对方捂着脖子睁大着眼,嘴里却只能汩汩冒血的时候,被千鹤抱住的她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死了就什么的都没了,朝仓千夏对这一点相当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过于恐惧自己终将被困在那个梦境之中无法回到现在,很难说她会不会为了救土方岁三而死。

    就算再怎么笑过哭过,死后都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骸。就算是灵魂还在,想要在与亲人相见,与友人相聚,进入人世继续自己计划好了如何度过的明天......都难于登天。

    ‘什么都没做错的惠姐姐被夺走了生命。’

    ‘试图赎罪的阿姨也被夺走了未来。’

    ‘为什么,真正杀了人还不曾忏悔的人,却能因为法律而躲过一劫呢?’

    ‘这样不是太奇怪了吗?’

    朝仓千夏心底这么抱怨道,冷眼看向那个哭着诉说自己昏了头才犯下事的男人,检测到对方的愿望是“绝对不要被判死刑”的少女,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