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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十五元夕,一轮皎月圆盘自地平线缓缓升空。
星辰点缀,夜幕潋滟,迤逦了琅京这夜色良辰。
街道两旁叫卖吆喝声,声声不歇,杂耍玩乐更是五花八门。
逍遥居中,琵琶声声缠绵,舞姬身姿妙曼,奁阁的门前也摆置出着各样各类华服脂粉。
整个琅京城洋溢着年节的喜悦,哗哗烟火升空,缤纷斑斓,都在庆祝着元夕夜的到来。
尤其是内城湖这边,各类各样花灯闪耀色泽,尤为那片金叶子打眼,在烛光的映照下折射出金灿。
自御河飘流而出的这一批花灯内,就只有苏娆得这只帆船最为特别。
湖畔画舫内,不知是哪位公子看见,呼喊了一声。
今年宫内叠灯问节竟如此特别,那是金叶子吗?
身影当即动,脚尖点水跃入内城湖,连金叶子带那只小帆船一起捞出来,一脸的意外之喜,只是目光却快速瞥过了金叶子上。
在这夜色斑斓的烛光映照之下,这片金叶子上似乎折射映现出着几个细小字样,闪烁淡淡银白之芒。
这人见此,不着痕迹取出金叶子揣了衣袖中。
动作慢了的人都是一阵可惜,怎么就慢了一步。
随之不久,又一只只小帆船流入内城湖中,船只叠法花样,有好有坏,却皆内置金银细软,一时间,整个内城湖哗然了,出现一幕…
饺子下锅的场景。
“今年云宫的叠灯问节竟如此有趣,大半竟都是银钱。”
逍遥居窗棂处,欢娘摇着翎羽团扇,一身喜庆的大红衣着,胭脂点缀眼角,一朵玫瑰妆花。
风情万种。
“不过奴家瞧着来,怎么觉得这种玩乐是那小妮子才能弄出来的,如此挥霍,如此大把洒银钱的行为,也就只有她这种富贵人家方不知这银钱来之不易,随手这一出就是寻常百姓两三年的花销,还真是不知银钱乃何物啊!”
琅京城中,因这场突来的天家赐福而更加热闹纷呈,可云宫之内却风起林动,舒贵妃因吸入大量麝香、红花,胎儿终是未曾保住。
小产。
“皇上,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和孩儿做主,臣妾的孩儿啊!”
卧榻上,舒贵妃一脸苍色泪流满面,死死抓着瑜皇的手,眼眶四周缠绵一圈殷红之色。
“一定是皇后,一定是她,她早就想害臣妾的孩儿,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一定要…”
瑜皇也眸露悲戚,毕竟是他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宽慰的拍了拍舒贵妃的手,让她好好休息,他一定找出究竟是何人…
让赵莲馨和刘嬷嬷陪着舒贵妃,瑜皇起身大步走出内殿。
禁卫军和御林军也都非是食素者,也已找到对舒贵妃下手之人,虽然那宫女已投井身亡,却在她身上找到着带有麝香与红花的物件…
夜间寒风依旧寒凉,虽不如年前那般刺骨,可吹在皮肤上还是觉得凉意飕飕,冰凉脸蛋。
琳琅殿内,窗棂处,苏娆安静仰望着高空这轮皎月,皎皎明月,星辰做伴,特别美的夜空。
苏二走过来,递给苏娆一盏茶。
“小妹还再想?有何可想的,明日自会有分晓。”
话如此说,漠感寡淡的目光却落在苏娆身上,内里一抹深沉,好似在试图看透苏娆此刻内心。
苏娆敛回目光,接过苏二递的茶盏一口抿。
“二哥,你说…你说舒贵妃的孩子能保住吗?”
这一声,问的很轻,也很平静。
“那个孩子,好像还有几个月他就…”
“娆儿…”
苏大也走过来,揽住苏娆肩膀。
“这些事不是我们能参与的,我们只要知道是谁要害娆儿,其他的事自有大理寺和刑部…”
“大哥,娆儿明白,只是今日之事有些吓着了娆儿,让你们担心了。”
苏娆将脸埋在了苏大身前,挡住了她眸底浮现的一抹薄凉与复杂,也挡住了苏二那目光。
苏二看着,一息,转身走进殿中。
小妹,你都做了些什么,那盏毒酒当真那么巧合的没有拿稳?别人不知,二哥又何以不知你。
而此刻,御书房内,蟠龙宫灯,灼灼其华。
那道月华身影,淡然自若。
“皇伯父觉得可是苏娆?或者苏家?对舒贵妃出手,与苏家而言,有利可言?又有何利?”
平静的反问。
“再者,苏娆被人下毒,若非她不慎打翻那酒盏,苏娆中毒,皇伯父还会有此怀疑吗?”
瑜皇手中拿着一个艳红荷包,荷包因为浸水,上面麝香与红花的气味已经很淡,几乎闻不到,而在他面前御案上还置放着一封信,信里内容乃是太子着人交代那太监毒害苏娆之事。
“此间事,两拨人,一拨先出了手,故意算计苏家,或者算计苏娆,他们所用之手段精明,对舒贵妃腹中胎儿出手,又将从苏娆那里偷得的荷包放至那宫女身上,一石二鸟之计。
而另一拨人则出手狠绝,直接要苏娆的命,留此信笺多半是想要嫁祸给太子,毕竟以太子聪睿心智,霁月以为太子不会如此不堪。”
这两桩事若是一前一后发生,那将是一个精巧布局,一环扣一环,最终所有罪责都会由后一拨人全部担下,前一拨人与之毫无瓜葛。
可偏巧不巧,这两桩事却是一后一前发生,那精巧布局一环难以扣上下一环,方形成如今这等局面。
一口抿茶。
云霁方又言:
“前一拨人怕是未曾预料到后一拨人竟然直接毒杀苏娆,两方算计如此不巧的撞在一起,坏了他们各自的谋划,他们之目的如何,霁月以为皇伯父心如明镜,不用霁月再多言。”
此言后,云霁安静,不再多言什么。
瑜皇手中艳红荷包被捏的褶皱,眉宇间带着沉痛,闭眸一息,再睁眼,已恢复帝王心思。
“皆是朕的好儿子们,朕这皇位坐上都还未多久呢!他们一个个就如此急不可耐的想着接手。”
沉着声音,压抑着帝怒。
都想要苏家兵权,都盯着一个苏娆,若娶不到,就想毁了…
更对自己尚未曾出生的皇弟或皇妹下得如此狠手…
“皇伯父,身在皇家之中,这样的经历可还少?而今不过就是看皇伯父想要留下哪一个,又舍掉哪一个,比起那个未曾出生的孩子,霁月以为皇伯父此刻更该在乎如何给苏家一个交代,如何为云琅留下一个合适的后继皇者。”
起身,云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