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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中,周太后斜斜歪在软榻上,翻看着秀女的名单,待看到安南候府那一页时,忍不住笑出声来。为她捶腿的边旗嬷嬷不禁问道:“太后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周太后拿食指轻轻一指,笑道:“安南候这个老东西,为了自己的安稳,竟送了儿子来选秀。”
“有这等事?”边旗伸着脖子去望,识字不多的她却还是认得沈之秋三个字的,便也笑道,“这安南候也算圆滑。”
周太后嗤笑一声,揭过这页,这些人物都不是她关心的,翻了一页后,看到了丞相独孤秉德嫡幼女独孤玥的名字,她问边旗,“你可见过这位独孤玥?”
边旗道:“奴婢不曾见过。”
“哼。”周太后冷笑一声,“独孤秉德可真是冥顽不化,他以为将他女儿送进宫就能奈我何?后宫可是哀家的天地。”
边旗附和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再说陛下能不能选中她还未可知呢,咱们周姑娘才貌双全,宛如仙子,到时候陛下心里眼里肯定装不下旁人了。”
太后听得很是满意,收起名册,按了按额角,下了软榻朝床边走去,吩咐道:“你回头去知会皇后一声,让她将意好安排在前面,莫要捱到后头,等的妆面都花了。”
“是。”边旗忙应下了,起身服侍太后就寝。
皇后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思,排列秀女名额的时候,确实是将周意好放在了前面,看到独孤玥的名字,秉着不得罪任何一方的原则,将独孤玥也划在了第四组,而她刚入后宫,琐事太多,许是看花了眼,竟将沈之秋的名字也划在了那一组。
等到了选秀那天,沈之秋下了马车,由掌事姑姑带着进了流云殿的后殿等候,被叫到名字的人将六人一组进到正殿,接受皇上,太后和皇后的选看。沈之秋刚踏入后殿,便迎来了齐刷刷的目光,那些秀女见到他就像见了妖怪一般,刚刚还安静的后殿立时窃窃私语起来,她们可从未见过男子来选秀。
沈之秋不去理会这些异样的目光和讨论,独自挑了个角落坐下,只待最后一组进殿。谁料选秀开始,前面进去了三组人选后,管事的太监便叫到了他的名字,“安南候嫡长子沈之秋。”
沈之秋顿时怔愣住,满脸疑惑看向管事太监,他记得他分明打点过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让把他排在最后的,管事太监见他没反应,又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安南候嫡长子沈之秋!”
沉香推一推他,沈之秋才站起身,无可奈何跟在管事太监身后走进了正殿。
正殿装修的富丽堂皇,脚下大理石面光滑地能照人影,沈之秋和其他五名秀女一起,低着头走进殿内,微微抬头偷瞄了一下殿上坐着的人,只看到一抹明黄色衣角,便听闻管事太监对着名册,一个个念着秀女的名字。
“工部尚书周渊之女周意好,年十五,精音律,字画,刺绣,舞艺!”
“丞相独孤秉德之女,独孤玥,年十六,精字画,音律,骑射!”
“京兆尹次女……”
傅徇坐在龙椅之上,遥遥看着底下的秀女,兴致缺缺,前几轮都没拿眼睛正看便挥挥手让她们走了。他知道这场选秀为着什么,太后不想后宫中没有自己的势力,所以找来了侄女周意好,丞相大人也不甘示弱从中插一脚,可是傅徇一个也不愿选。他眼看着病重的父皇是如何被太后把持朝政的,如今自己登基,断不能再容忍这两派独大,他掀着眼皮瞟一眼下面的秀女,想着寻个什么由头将他们的人都打发了才好,这一瞟,看到一个男人。
傅徇一下坐直身子,定睛一看,一排六个人中,可不是有一位男子,穿着暗金线绣锦云的月白色锦袍,头发用润白色玉簪半束,正恭敬站在台下,正巧,太监念到了他的名字,“安南候沈文伯长子,沈之秋,年十七……”
六人全部念完,只等着皇上选看,太后看一眼傅徇,见他不说话,于是笑道:“之前看了那么多都没有满意的,哀家瞧着这几个都还不错,皇上仔细看看罢。”
“是还不错。”傅徇心中已有了主意,便开口赞了一句。
太后听他这样说,喜笑颜开地就要开口唤周意好上前问话,傅徇却先她一步开口,他指着沈之秋道:“安南候的长子,上前一步。”
沈之秋低着头,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却不得不向前走了一步,只听皇上高高在上的声音又道:“抬起头来。”
沈之秋瞬时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他浑身汗毛倒竖,垂着眼睛微微抬起头,任由大殿上的人打量。傅徇见这人面色白皙,眉目清秀,是个俊俏公子的模样,便笑着对太后说:“母后,朕觉得此人不错。”
太后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傅徇,“他可是男子!”
傅徇依旧笑道,“虽是男子,却深得朕心,他又是安南候的嫡子,身份也贵重,做朕的妃子,再合适不过了。”
“荒唐!”太后又急又怒,“哪有皇帝选个男人做妃子的,他又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成何体统!”
傅徇状似安抚道:“母后忘了,圣先祖爷也曾收过男妃,母后此前说,选秀但凭儿子做主,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太后一口银牙被咬碎在口中,她之前为了彰显自己放权,确实说过选秀事宜一切任由皇上做主,可她没想过皇上竟然做了这么大的主,眼看着母子二人就要在大殿上吵起来,太后不得不隐忍下来,看一眼沈之秋,妥协道:“皇帝喜欢他,留下便是了,其余几人,哀家看着人品也好,皇帝总要再收几个女子入宫的。”
听到主子们这样说,管事太监忙留下了沈之秋的牌子,只等着皇上再发话。傅徇却大手一挥,“朕乏了,今日就看到这里吧,剩下的人不用进来了,都打发回去。”
“皇上!”太后急的站起来,碍于人前不好发作。
但傅徇是铁了心要给太后和丞相下马威,当下也不妥协,依旧笑着扶上太后的肩膀,“母后也累了半日了,早些回去歇着,可别累坏了。”
皇上的话,太后不能明着反驳,只能将一口气吞回肚子里,拂下傅徇的手,怒气冲冲地走了。傅徇转身也和皇后离去,走之前看了一眼沈之秋,他呆愣愣站在原地,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一直到出了皇宫,沈之秋还是浑浑噩噩的,沉香坐在身旁暗自抹泪,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马车停在安南候府门前,刚过申时,安南候一家早得了消息,站在门口迎候,李氏愁眉的面容下是藏不住的开心,安南候眉头紧锁,沈嫣如不谙世事,沈之墨面容惆怅,只有沈嫣然,哭的满脸泪痕,待沈之秋一下马车,她便扑上去,要给沈之秋下跪,“二弟,姐姐对不起你!”
沈之秋下意识扶了一把,才算清醒过来,抬头看一圈众人,默然道:“大姐姐起来吧,这事不怪你。”
怪谁自是一目了然,李氏心中有鬼,忙上前一步,拉住沈之秋的衣袖,抽泣几声,“秋哥儿,我是真不知道你竟能一眼被皇上看中,我若早知道,决计不会让你替你姐姐去……”
沈之秋不动声色拂开她的手,没有说话,也没理任何人,抬脚就往里去,众人见他这副模样在身后不敢再上前搭话。沈之秋一路走回辑月阁,迎面碰到匆匆赶出来的银杏,银杏刚要开口,沉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银杏忙闭上嘴,扶着沈之秋进屋安置。
永寿宫内,周太后气的恨不能生生捏碎一只玉器的杯子,她将被子狠狠拍在桌面上,玉石杯子在她手下应声而裂,碎成两半,她狠狠道:“好啊!真是好!皇帝如今翅膀,今天这场戏真是好得很!”
边旗小心翼翼收拾着杯子的碎片,防止划伤太后的手,宽慰道:“皇上初登基,或许是急于彰显自己的权力,等他明白太后的良苦用心,定然会来给太后赔罪的。”
“我看未必,我倒没看出来,从前默默无闻的人竟然还藏着这份心思,到底不是我亲生的,始终隔着一层。”
边旗收拾完桌子,给太后换了一杯安神茶,又道,“太后切莫动怒,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周姑娘那样难得的人才,今日许是皇上真的乏了没看清楚,以后再寻机会引荐给皇上也是一样的。”
太后瞥她一眼,“你老糊涂了吗?落选的秀女哪有再送进宫的道理。”
边旗心中暗骂自己不知好歹,忙请罪道:“是奴婢老糊涂了。”
周太后冷哼一声,不再理她,独自进了内室歇息,吩咐晚膳也不用上了,看样子是真的气的不轻。
丞相府中的景象也好不到哪里去,独孤玥趴在丞相夫人的肩上,哭的梨花带雨,她自出生便被人捧在手心里,从未受过这等委屈,嫁给皇上并不是她终身的理想,但是输给别人却令她觉得丢脸。独孤丞相被小女儿哭的也心疼,慈爱安慰道:“没选上也好,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你这性子真进了后宫也算计不过别人。”
独孤玥还是哭,丞相夫人不解道:“从未听说皇上喜好南风啊,怎么突然选个男人进宫?”
独孤丞相冷笑,“咱们这位皇帝哪里是喜好南风,他这分明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我从前只当他被太后养成软骨头一个,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
“那你预备怎么办,看样子太后娘娘今日被气得不轻。”丞相夫人担忧道。
独孤丞相坐下喝一口茶,“任他们母子二人去斗,我静观其变。”
独孤玥哭了一阵,见父母亲只谈论其他的事,也觉得没有意思,大哭了两声,叫道:“我再也不要嫁人了!”然后气鼓鼓地跑了。
丞相夫人忙跟着追上去。
选秀过去了三日,沈之秋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三日,谁来也不见,银杏和沉香两个小丫头急的团团转。第四日,沈之秋屋子的门终于打开了,他散着头发,穿着中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道:“传膳吧,饿了。”
银杏一听,呆愣片刻,忙应了就朝小厨房跑去,沉香见沈之秋转身回屋,跟在他身后进去为他洗漱穿衣。站在铜镜前套长衫的时候,沉香偷看了一眼自己主子的神情,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他:“公子这是想通了?”
“想不通又能如何?”沈之秋拿过腰带自己系上,“我一跟绳子吊死倒是容易,连累侯府百十口人。”
沉香眼底含泪,“奴婢为公子觉得不值。”
沈之秋系上腰带,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一杯茶,静静坐着喝完茶,才开口道:“值不值也已经这样了,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普通人家后宅的事情都腌臜的很,何况是皇宫内院,公子哪里懂后宅之事,不该搅进这样的泥潭里。”
沈之秋听后不语,转头看向窗外,抚平衣袖上的褶皱,缓缓开口道:“若是能在无人走过的路上走出来,也算是一种本事。”
银杏将早膳端来,比平时都要丰盛,沈之秋埋头吃了三碗粥四个火腿大包子和两碟小菜。
按例新选的秀女进宫是要安排教习姑姑过府调教的,因着沈之秋是男子,便派了个太监到侯府来教他,太监哪里做过这种事,每日来点个卯,吃两杯茶就走了,所以直到沈之秋入宫,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夫君,当今皇上的后宫到底是什么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