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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一亮,林墨又是被滟十一给闹醒过来。
林墨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掀开了,而滟十一好像起了个大早,已经穿戴齐整,却是站在床上哭;他立刻吓得坐起身来,什么都清醒了:“十一,你怎么了?”
滟十一抬起一脚便把他踹了下去。
莫名其妙地被她踹下床,林墨从地上爬起来,又是气又是好笑:“你干嘛?!”
滟十一也拎着裙子跳下床,却是眼圈红红地看他:“你怎么这样?你居然真的尿床啊!”
说完,指着床上一片湿漉漉的地方给他看。
林墨先是一个紧张,然后低头看自己,干干净净的,并没有啊?再看滟十一都穿戴好了,心下了然,忙喊冤道:“不是啊!真的不是我!昨天半夜把我骂起来,说要喝水的人,不是你吗?”
滟十一的脸和眼圈一样红。她咬着唇,半天才道:“林墨,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林墨心内其实也要委屈死了,这个滟十一怎么突然这么坏,居然不认账?夜里自己还好心提了一句呢,倒被她敲了头,结果现在看看,还真让他说对了!可看滟十一哭成这样,他也是没有半点办法。
那林惠还说过,女孩子都是很讲究体面的,如果不对女孩子好一点,长大会被雷劈;如今他想了又想,只得道:“行吧行吧,是我尿床,是我不对……十一啊,你别哭了,是我错了,过会咱们去和外面的人说,帮你把这床褥被子都换掉,可不就好了?”
滟十一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了,可是叫她自己去说,她是不愿意的,便停止掉眼泪,点了点头:“那你去讲。”
林墨直觉哪里不对,但是滟十一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可千万别再掉眼泪了;哭哭啼啼的,还不如昨天半夜里那个发疯的呢!
这一天早上,外间守着的那位姑娘却不见踪影,林墨和滟十一只得先去上了学;中午回来时一看那看守的,竟然是换了个老伯,林墨要上前去说话,滟十一慌忙拉他:“不行!”
滟十一真的太害羞了。林墨也是无法,便问:“那怎么办?”解决不了问题,他就不好意思蹭饭了,这个问题很大,他也要慌。
两个人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林墨道:“那等晚点,我去告诉南姐姐?”
滟十一点点头,又不放心道:“是南先生!”这个林墨总是信口胡说,别一时说错话坏了事才好!
听她说这话,林墨却拿手摸自己脑后:“随便吧!”反正不管是南姐姐,南姑娘,南先生,打人都是很疼。
下午放了学,大家都散了,拂绝了花勤芳和林信找她去散步说话,滟十一也先出去,躲在门外;林墨却在最后磨磨蹭蹭,直磨蹭到屋内就剩他和南芝。
他还没开口呢,南芝已经先问道:“林六郎,你这个臭小鬼,又想干什么呢?”此回来升山的仙门子弟不算多,其中数这一个心肠最古怪,废话也最多……不过南芝却也觉得,在她眼内,比起林信,还是这个林墨更像是林宽的弟弟;只不过那位麒麟儿多得十分正经一张皮相,又素有美名,哪怕他当众胡来,人家大概都有“哎?怎么怪有道理的?”古怪错觉。
这个林墨就不一样了,也许是年纪还太小,不懂如何收放自如,那聪明狡猾全写在面上,直教爱他的人觉得可爱,那厌他的人么,也自然更觉可厌。
林墨听到南芝的话,“嘿嘿”一笑,仰着头道:“那个,南……南先生呐……就是那个……滟十一让我给您带个话……”
南芝扬眉:“好,你讲。”
“就是,那个,嗯……今天早晨,滟十一不小心,把茶泼床上了……先生啊,你能不能叫人,去给她把床褥什么的换换?”
外面滟十一听到,已经窘得将耳朵捂上了。
南芝“哦”了一声,道:“你这意思,是说她昨天夜里尿床了?”
林墨立即矢口否认:“我没说!我真的没说!”
南芝偏道:“那就是尿床了。”
林墨无奈:“南先生啊,你怎么这样不雅!”
南芝心道这臭小鬼好大的胆,居然先训上她来?嘴上却道:“行了,我知道了,过一会我就吩咐人去收拾。”
虽然她其实是没有那逢迎这群仙门世家子弟的必要,那滟家人也是怪得不行,尤其是那位滟夫人!可滟十一是温柔可爱的,也勤勉懂事,南芝看见也觉喜欢,愿意照拂一二。
滟十一在门外听到,舒了一口气;林墨也兴高采烈,觉得自己妥当,道了句“谢谢南先生”,转身就跑;南芝却,拽住他的衣领,直把他给拖回来。
“你跑什么?我让你走了么?”
林墨被她横眉竖眼地拽住不放,只得回头央告:“南先生啊,您可千万千万别打我啊!这第一,我没做坏事——”
瞧这理由仿佛还挺多的,南芝忍不住笑问他:“哦?那第二呢?”
林墨想不出来,只能信口雌黄:“这第二……这第二,我和勤芳哥哥那种脸皮厚,又经得住打的人可不一样!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这个人吧,特别文弱,跟十一也差不多的,来升山前都还病了一场,不信你问我大哥,下次他来接我的时候就问,反正……反正,我是真的经不起您那高深道法,拳脚伺候!”
当日花勤芳一边流泪一边形容,这位南姐姐是很厉害的,都不知道她怎么出手,自己就挨了一顿揍。
虽然花氏一门在八座仙府中,也当真不以武艺与道法见长,却也强过那寻常仙门不知多少;但那日对着南芝,花勤芳感觉自己在家的十数年,学的都是白学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那个人,如果知道林墨这个臭小鬼今日还说他脸皮厚,估计又要流泪,真真是本事二流,唯有好色一流,脸皮厚也是一流。
南芝听得直笑:“是吗?看不出来你个小混蛋这么怕挨打呢!那你为什么现在还敢对着我满口胡说八道?”
林墨一脸诧异,反道:“没有吧?”
还真是个会做戏的小混蛋!居然还反问?南芝倒也知道那滟十一悄悄躲在外头没走呢,便问住林墨:“那我要问你了,为什么滟十一把茶洒床上了,她不来说,却是你来说呢?”
林墨摆出一脸的理直气壮:“她告诉我的啊!我急公好义不成吗!”说完,心里觉得自己这词儿选得特别好,一副有文化的样子。
南芝弹他脑门,道:“林六郎,你倒是说说,你会和自己的同修说自己夜里尿床吗?”
林墨暗中怀疑这位南姐姐在设计他,而且他已经初步掌握了证据……但现在是不能不答的,他捂着额头防止南芝再下手,强自狡辩道:“不是说了吗!是滟十一把茶洒了!没人尿床!”反正他绝对绝对绝对没有说过。
外头滟十一实在是听不下去,一跺脚跑了。
南芝听林墨坚持狡辩,又听见滟十一跑开,心知有异,却也不急;她先都记在心内了,也不声张,自有主意,只对林墨道:“好……既然如此,那你先回去!”
林墨倒怕她突然改变主意,自己和花勤芳一样挨打,闻言立刻逃窜而出;那急切样子被南芝看见,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她倒是真要去请示请示孟兰因,虽然她家主人,自来爱说什么缘法与顺其自然的话语,但对此大概也会有些见解吧?
这一天,虽然诸事妥当,但林墨蹭完饭,又蹭了洗漱完毕,却是真不好意思再睡滟十一房里。
于是也不等滟十一开口,他便先道:“十一,我回去了,”又道:“我的东西还是放在这,明天别忘记帮我带去!”
滟十一欲言又止,林墨的书和功课什么的倒都不要紧,反正也拿得动;再者,白日里遇见花勤芳或者季平风,看见她拿的东西多,都是要帮手的。
最后了点头,轻声道:“晚安……明天我看看早上吃什么,给你带一点吧。””
林墨点点头,从窗那看到孟氏府上的执役之人走开去,便悄悄溜了。
虽然是和滟十一说了回去,林墨却也知道林信是不肯让他回去睡的,这一夜又是睡在回廊下的命,心里觉得自己真苦,这滟十一什么都好,怎么这么大个人了,夜里说胡话,还尿床呢?想不通,真真想不通。
却说这夜里,季平风看季朝云擦完剑,又对着剑看了半天,忍不住提醒道:“朝云,早点睡了。”
他就是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季朝云一直以来,总是早睡早起,规律得很,却也不知道昨天是发了什么疯,白天倒是一如平常,一大早起来去练剑了,但那夜里却不睡觉,还提着剑出去溜达,自己随口说了一句“你半夜出去上个茅房还带剑啊”,反而被季朝云嫌弃死了。
好在季朝云出去的快,回来也快,季平风也没在意,谁知今日也是如此。
只听季朝云答:“大哥,我知道。”
说是这么说,人却是又拎着剑,穿了鞋抓了外裳就出去了。
季平风无奈地看他关上门出去,闷声道:“你这……你这是知道了?!”
人人都说季平风好命,有这么好一个弟弟;可是季平风现在觉得,这么好一个弟弟又怎样?管不住,要不起,可算了吧!
晋临孟氏的学寮,也如那仙府一般,在冬日中,屋内设有火墙,又因孟兰因所布阵法加持,十分暖和;但那外头却还是冷,如果遇得刮风,更是冷得要命。
这一回,季朝云果然在回廊下看到了林墨。那安宁仙府是仙门之首,家中也讲究,夏冬二季常服色朱。林墨裹着的那件红色小袄,虽然厚,但他却好像特别怕冷,仍嫌不足,被夜风一吹,又打了一个喷嚏。
季朝云朝他走过去,林墨听见他的脚步声,也看了过来。
真觉这个季朝云是不怕冷的,他自己的脸就像冰,还穿这么少,外面的衣裳也不好好套上,竟然是搭在肩上的。
林墨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谁知道季朝云却停下来了。
他好奇地看着季朝云。
季朝云问道:“你在这干什么?昨天晚上你不是不在?”
林墨怪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在?”
季朝云不答。
林墨想想,道:“哦,你出来解手看见的吧!”又看他手里居然还带着剑,真是怪极了:“噗,朝云哥哥,你出来解个手,都还带剑呐?”这人真的操心过头,谁还能在那茅房里暗算他么?毛病可真是多。
这话说的跟季平风是一模一样,季朝云心内一样嫌弃;见他嬉皮笑脸的,忍着气再问道:“谁让你在这外面睡的?”
林墨就不笑了,也不语。
季朝云也聪明,心内了然,问他:“是不是林信又欺负你?”
他心里厌恶极了林信,只觉这个人不止无法无天,还异常无情。
季朝云自己出身的平阳季氏,门风开明,家中子弟也好,外姓子弟也罢,多是性情中人,和睦亲善。如他这般,家中幺儿,长辈兄姐,各位师兄皆对他爱护有加,从来不曾因他有这点古怪冰冷的脾气便有不同。
故而他实在不能明白,眼前这个小鬼再怎么讨厌,也是林信的亲弟弟,就算不是一个娘生的又如何,至少那一半血脉相连,总不会假吧?而且那天看林宽待他,也是十分爱护,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为何就能这样大?
也不知怎么地,季朝云就是觉得此事不公,就是想管,于是对林墨道:“你为什么不去跟先生说……要不然我去帮你打他一顿,你回去睡!”
可不知为何,林墨却没有要说林信坏话的意思,也不想季朝云为他出头,垂着脑袋不说话。
季朝云等他开口。
好一会,风又刮了起来,林墨在风里连连打了三个喷嚏,还是不说话。
他以为季朝云又好骂他了,谁知脑袋就被季朝云的衣裳突然罩住。
不止如此,季朝云还莫名其妙道:“好吧。”
林墨把他那衣裳拉下来,不解地看着他。
季朝云拉他起来:“你去我们那睡。”
林墨懵了。
被他拉着手,直进了他和季平风那屋内,林墨看季平风也懵了,这才稍微回过神来。
只见季平风讷讷道:“朝云,你大晚上出去带剑也就算了,怎么还拐别人的弟弟回来?”
林墨想说话,却听季朝云道:“林信又不稀罕他当弟弟,叫他睡回廊底下,以后他和你睡……行了,我要先睡了。”
季平风和林墨四目相对,见林墨也一脸莫名,便知肯定是季朝云自作主张;当下也说不出话来,无奈又看向季朝云。
他这弟弟要助人为乐,可以。
把别人家弟弟带回来了,也行。
可是为什么领回来,不和他季朝云睡,却要占自己的床?说得倒还一本正经,可这都是些什么歪理?
那季朝云对此,却是一点自觉都无,觉得已把事情都处理好了,自去拿回刚给林墨披着的外裳。
结果才看了一眼,脸又青了。
他瞪林墨:“你敢把鼻涕擦我衣服上?”
可把林墨冤枉死了,这回当真没有故意,只是无心之过;刚要辩解,鞋都不曾脱已经被季平风丢上床,还拿被子盖住了。
季平风自己也跳上床,把林墨护在怀里:“好了,睡觉!朝云记得别把灯都吹灭了,留一盏!”
季朝云磨牙,忍了又忍,终归还是没有把林墨拖出来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