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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小怜是谁?
夏云泽一觉睡到五更天,惊喜地发现两个鼻孔都通气了,头不疼了眼不晕了,浑身上下都有劲儿了!
他战胜了病魔!他不会英年早逝了!
小莲是谁?
最让他欣慰的是俩人钻一个被窝还能规规矩矩相安无事,看来萧明暄也结束了弯身生活,变成直男一枚。
他们都直得可以拉个组合叫筷子兄弟啦!
至于太子早弯成个勺,加进来就成了餐具组合,不吉利,咱们不带他玩儿。
小涟是谁?
锦被遮着他半边脸,鼻端是暖烘烘的男人味儿,清冽干净,仿佛烈日骄阳下草原的味道。
萧明暄的衣衫有点潮,夏云泽知道此人最不耐热,却为了照顾他这个病人而裹着被子捂了一宿。
真是举世无双兄弟义,感天动地挚友情。
也许他昨晚说的是“小李安”?还是“萧莲”?
夏云泽感冒将愈,感动得要命,只觉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为兄弟两肋插刀。
他内心正慷慨激昂,萧明暄醒了,也不起身,径自收紧了怀抱,下巴抵住他的头顶,声音犹带睡意:“几更了?”
“五更刚过。”他不着痕迹地往后蹭,试图从对方怀里蹭出去。
早晨不可避免会出现一点小状况,往常他都是躺平做几个深呼吸然后默念核心价值观让它自己低头服软,毕竟他还在异国他乡装姑娘,身上如果出现栗子花味那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现在被肌肉男搂着,尴尬得要原地爆炸。
“我该走了?”萧明暄眼睛都没睁开,一只手抚过他的后背,沿脊而下,带着意犹未尽的暧昧。
“你不走也行。”夏云泽干笑两声,“大不了让你哥知道我也是个男的,咱三个直接桃园结义。”
撩起裙子抖一抖,你有我有全都有,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变弯谁是狗。
不是……裙子下面还没解除武装呢就别想着四押了!
他这是威胁,萧明暄睁开眼睛瞪他,低斥道:“不行!你敢告诉他,我就扒了你的皮!”
他表情太凶,夏云泽缩缩脖子,想不明白自己一世耿直,怎么就让这熊孩子吃得死死的?
算了算了,你是小鬼我让着你。
“给你的哨子呢?怎么不带在身上?”萧明暄的眼神极具侵略感,瞪谁谁怀孕,让他和他的小兄弟一起怂了,同时低下头去。
夏云泽心虚地咳了一声,小声说:“我让采薇收起来了。”
我又不是体育老师,没事带个哨做什么?
萧明暄快要被他这一脸呆相气死,忍无可忍,蒲扇般的大手对着他的翘臀招呼过去,一边一记,不偏不倚。
“你大爷!”夏云泽气炸了,不由分说抬膝就撞。
萧明暄怎会让他得手?一挡一推,人挤了过去。
两个不着调的早晨睁开眼先在被窝里打了一架,还是在太子的寝宫,太子的床上,太子的被子里。
为什么跟萧明暄混在一起他整个人就越来越脑残呢?气氛也诡异得很,又酸又咸,像柠檬蘸盐。
我明明是个正经人啊!
……所以到底是萧莲还是肖莲?
身上到底没好利索,夏云泽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气喘吁吁地举手投降,肉烂嘴不烂:“爹不行了,儿子赢了。”
嘴贱的下场就是又被按住打了一巴掌,虽然不疼但是耻感爆棚,夏云泽默念一声儿子打老子,吭嗤吭嗤地把这个大块头往外推:“你该走了,再不走天就亮了。”
啧,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听着不像话,那么问题来了:小怜究竟是谁?
萧明暄又搂着他揉搓了一把,坐起身来,神色一肃,叮嘱道:“那哨子一定要随身带好,东宫有我的暗卫,你遇到险情只要吹响它,自会有人来相救。”
哎呦不错这个好!夏云泽双眼发亮,忙不迭地点头,那表情活像咸鱼看到金大腿,恨不得扑上来抱一抱。
萧明暄忍俊不禁,觉得小皇嫂怎么看怎么可爱,温温软软的像一只小白兔,却有一肚子坏水折磨人,被他的尖牙利齿咬一口,怕不得疼上半辈子?
“小皇嫂——”眼看天色渐明,萧明暄缠住他起腻,“九月初十我生日,宫里摆生辰宴,你可一定要来。”
“行吧……”夏云泽心不在蔫,竖着耳朵听屋外的动静,这时候该有粗使宫人起身洒扫了,熊孩子可别一出门就让人撞个正着。
“我要生辰礼。”熊孩子丝毫没有夹着尾巴做人的自觉,穿个衣服还磨磨蹭蹭。
“好好好,行行行。”夏云泽摆摆手缩回被子里,打算送走肌肉男再睡个回笼觉,“只要我有的,要什么给什么。”
“那我就不客气了。”萧明暄穿戴整齐,凑到他耳边低语:“我想要……”
后面几个字随着潮热的气息吹拂进他的耳孔,一路烫到心尖子上去,夏云泽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消。
“你有病啊!”他捂着耳朵惊叫出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不!没门儿!你想都不要想!”
萧明暄一根手指勾住他的下巴,表情又凶又坏,威胁道:“你不给,我就自己过来拿,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那个……你说实话,小怜是不是被你气死的?你他妈再多说一句,爹也要被你气死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夏云泽在对方吃人般的目光瞪视下,无奈点头,咽下两行屈辱的泪水。
好歹送走了这颗煞星,他还睡什么回笼觉?在床上拱来拱去,愁得眉毛都要掉光。
直到宫人来服侍他起床,还是一副闷闷不乐,有苦难言的衰样。
太子为表关怀,过来陪他用早膳,被他这张死样怪气的幽怨脸弄得胃口全无,放下筷子问道:“公主神色不豫,昨晚没睡好?”
夏云泽恹恹地摇头,把一块奶渣糕捏成了饼。
睡得很好,醒来就不好了。
“说起来,九月初十也是公主的生辰呢!”萧明玥一拍掌,饶有兴致地问:“与二弟撞了日子,倒不好大肆操办了。”
“啊?”夏云泽从碗碟间抬起头来,木木呆呆地看着他,“撞了日子?”
“是啊,看过庚书才知道公主与二弟竟是同一天生辰。”萧明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人常道同一天出生的可为夫妇,却是我侥幸与公主结缘,看来这姻缘运势谁也说不准。”
夏云泽听出试探的意味,干笑了几声,心想你可别乌鸦嘴了,跟你弟结婚得短寿十年。
至于他自己的生日,作为空降兵来到这个世界才过了一次,能记得住才有鬼呢。
想不到竟然和萧明暄同一天,果然是命中注定要烧香上供拜把子的。
“我向来不爱记日子,二弟的生日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实话实说,“以后宫中各位贵人的生日,就要仰仗殿下提点了。”
“这个好说。”萧明玥脸色转晴,笑意盈盈,“过了生日,公主就十七了,不如晚些回来在东宫再摆一场小宴为你庆生?”
夏云泽赶紧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还小呢,弄得太过正式反而折了福分。”
装嫩可耻但是有用,反正这个壳子正是花样年华,你们这些小哥哥都得让着宝宝,呕!
他不是嫌请客麻烦,反正又不劳动他下厨洗手做羹汤,他是怕萧明暄闻风而来送他一份回礼,那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
夏云泽穿越之前就对这些人情世故极其迟钝,还曾经送健腹轮给女神当生日礼物,结果被人家在朋友圈嘲得灰头土脸。
所以后来他也懒得动脑筋了,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掏心掏肝不如踊跃买单。
说也奇怪,当他开始走肮脏的金钱路线,他的人缘反而好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叫他暖男、蓝颜、男闺蜜。
幸好还没升级成中央空调,他就光荣穿越了。
所以太子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的时候,夏云泽第一反应是给钱就行,转而想起自己富可敌国的陪嫁,又觉得金钱如粪土,举却阿堵物。
像太子这样目下无尘的清高人儿,肯定也是不屑谈钱的,可是那些风雅玩意他又鉴赏不来,强行装逼只会暴露他的俗物本质。
他抬起头,迎上萧明玥清朗明澈的眼眸,不由得心中一动,某个念头渐生渐长。
“我想要个神婆。”夏云泽双手合十,虔诚地朝他拜了拜,“只此一念,望太子成全!”
“什么?”萧明玥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惊诧,茶杯都险些掉下来。
“天师也行,道士也行,只要有勘破轮回之能,连通阴阳之力,能解我心中疑惑即可。”他双眼熠熠生辉,一张小脸兴奋得发红,望之灿若云霞,“我愿以万金之资酬谢之。”
其实他就是想搞明白为什么穿越这么不科学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如果能原地画个圈让他再穿回去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世界对于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直男来说太危险了,他宁愿回去做一只孤独寂寞的单身狗。
太子若有所思,点头应下,夏云泽怕他敷衍塞责,又道:“我也不让你白忙活,不管成与不成,都会好好报答你。”
“哦?”萧明玥笑弯了眉眼,问:“公主要怎么报答我?”
呵呵,这就问到他的老本行了。
夏云泽一拍胸脯,说:“我可以帮你强身健体,长命百岁!”
“你说什么?!”萧明玥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多少德高望重的老太医都不敢说这种话,这个娇娇滴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主怎敢口出狂言?
可是这双眼眸如此笃定,神采奕奕,仿佛跃动着不熄的火种,点燃了他枯败晦涩的生命。
让他心潮起伏,不能自已,让他愿意试着去相信一回,能不能把那些本以为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牢牢攥在手中。
若能纵马由缰,在草原上恣意驰骋,吹着风,追着云,放歌而行,酩酊而归,那该是多么快意酣畅的人生啊!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金萦翠绕的牢笼里苟延残喘,生怕走出一步便被风霜摧折。
萧明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站起身来,拱手长揖,道:“大恩不言谢,全赖公主费心了。”
夏云泽回以鼓励的笑容,准备给萧明玥量身打造健身课程。
在他看来太子的娇躯纯粹是养出来的,怕凉了热了磕了碰了所以整天静若处子,结果体能严重不足免疫系统也跟着退化,恶性循环,生生养成了一朵娇花。
身体不健康心理也不会太阳光,看似贤良,眼底却一点温度也没有,总是笼罩着积郁难消的阴霾。
什么也别说了,跟着哥练起来吧,有朝一日娇花变成向阳花,哥也脸上有光。
送走了太子,他往床上一瘫,又开始为萧明暄发愁。
这兄弟俩没一个省油的灯,应付完这个还得操心那个。
甘蔗没有两头甜,蜡烛却要两头烧,这操蛋的人生。
夏云泽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想起萧明暄要的礼物,脸颊发烫,暗骂一声甘里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