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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醒来的祝弃有些恍惚,仔细听时,幽幽夜风中,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
这声音十分古怪,像来自一台变调了的收音机。可大晚上的,什么电台会放这种只有哭声和叫声的节目?
祝弃好歹经历过詹江百子阵的阵仗,经验自然多了几分,一个鱼跃就敏捷的钻进被窝里,抓起手机疯狂发送信息:“元小呆,你给我的那什么护身符现在还有用没有?”
如今夜色已深,祝弃琢磨着自己大约需要等上一会儿,孰料不知是不是元岳那边的事了了,抑或是他一直在注意手机,回复得非常迅速:“嗯。”片刻后又说明道:“如果你遇到危险,我就会有所感应。不过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既然没有危险,多半不是灵异事件,祝弃放下心。他并不想让元岳知道自己胆子这么小,就说:“没事,我就随便一问。”
两人又黏糊几句,才暂告一段落。然而放下手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并没有就此消失。经过仔细分辨,祝弃发现声音是从对门传过来的。
对门的住户不久前去“上班”,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收工。祝弃想了想,壮着胆子推门出去,敲了敲对面的门。
这个旧小区的门分两层,内部一层是木制的,外面一层则是铁栅栏式样的防盗门,只是因为年代久远,防盗门上锈迹斑斑,祝弃敲上去的时候,那吱嘎吱嘎的声音甚至让他担心自己会把门直接敲下来。
“有人吗?”他问。
抽泣声停顿片刻,响起呱嗒呱嗒的脚步声,内房门随即被打开。祝弃看时,不禁悚然一惊。
门内,没有人。
房门依然在吱呀作响,脚步声却已经消失。祝弃已经能够想象得出,一只面目狰狞的恐怖鬼魂,如何在夜里发出啼哭,然后那些被哭声吸引的人,又是怎样就此消失在无人的房间,成为新的诡异怪谈……
“咳咳。”一阵细细的咳嗽声传来,打断了祝弃愈发疯狂的脑补。他僵硬地、一顿一顿地低下头,随即长长舒了口气。
原来不是没人,而是人太矮。
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努力踮起脚尖,扒着防盗门的铁栏向外张望。因为他个子实在不高,方才被门挡个正着,祝弃粗粗一看之下才没有发觉。
找到了害自己担心受怕的“罪魁祸首”,对方又是个自己一只手就能打过的小屁孩,祝弃的胆子立刻膨胀起来,粗声粗气地教训道:“大晚上的哭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小男孩被吼得瑟缩了一下,将搭在外面的那只小手收了回去,躲在门后用力摇头。
“你怎么回事?”祝弃发现有点不对劲,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他不太清楚地看到,小男孩的脸上有一圈青紫的痕迹,胳膊上红红的,好像流了血,“受伤了?”
小男孩只是摇头。
祝弃皱起眉:“你不会说话?”
小男孩指指自己的嗓子,摇摇头;又指指耳朵,点了点头。
能听懂声音,却不会说话?
祝弃挠了挠下巴,蹲**。小孩害怕地躲了躲,祝弃便摊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过去。”祝弃问,“你胳膊怎么了?”怕对方不明白,他还特意拍拍自己的胳膊:“你这里,是不是流血了?”
小孩还是摇头,祝弃正发愁怎么解释,就见他抬起胳膊。原来上面那些红色是一道道红肿的痕迹,倒是刚才祝弃没看到的手腕更加严重,上面密密麻麻的勒痕,几乎是血肉模糊。
祝弃倒吸口气,再仔细一看,有些痕迹已经很旧了,这个小孩被如此虐待已经不止一天两天。原先旧城里这种事很多,大人去工作,害怕家里孩子乱跑,就随便拴在一个地方。可绑得这么紧的却没见过,也不知这小孩是怎么挣脱出来的,想必是费了不少工夫。
“你等着。”祝弃抛下一句话,扭头快步走回家里。他自己经常受伤,再加上还要照顾满满,因此无论到哪里,家里总是备着常用药箱。里面东西也不多,就是点绷带纱布创可贴,此时倒也合用。
那小孩呆呆的,看祝弃走了也不关门,果真乖乖守在门口,默默睁着一双眼睛看着门上的锈迹。
不多时祝弃拿着药箱回来,往地上一坐,便让小孩伸出手。
那小孩看了看他的箱子,歪着脑袋想了会儿,才犹犹豫豫地将手从防盗门的铁栅间伸了出来。这扇防盗门上原本糊着防蚊纱,如今已经破损,伸出一个小孩的胳膊绰绰有余。
祝弃一把拉住他的手,用手机照了照,发现情况比自己之前想的还要糟糕。小孩的伤口里有些细细的塑料丝,掺杂在血肉之间,必须先挑出来才行。
难怪他晚上要哭。祝弃看了看小孩的眼睛,发现倒不怎么红肿,不知道是不是哭习惯了。
从药箱里找出一把小镊子,祝弃用酒精棉签擦了擦,接着便将手机叼在嘴上,手上加大力气抓住对方的手。
“等会可能有点疼,你先忍着。”说完,祝弃用镊子夹住其中一根塑料丝,轻而快地一扯。
小男孩疼得一抖手,却没有挣扎。他像是知道祝弃在帮助他,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的伤口,长而密的睫毛遮住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于将伤口中的异物挑出,祝弃累得出了一身汗。好容易包扎好一只手,想起还有另外一只,不由眼前一黑。
“喂,我说你被绑得好好的,干嘛非要挣扎出来。”他手下耐心依旧,嘴上却开始烦了。
小男孩用另一只手捂了捂肚子。
“上厕所?”祝弃猜测。
小男孩又摸了摸嘴。
“哦,原来是饿了。”祝弃问,“跟你一起住的,是你妈妈?她走的时候没给你做饭?”
小男孩低下了头——祝弃发现,从这个角度看,他的头顶很像满满。不过满满总是吃得饱饱的,高高兴兴地昂着小脑袋,鲜少露出这种畏缩可怜的神态。
“巧了,我也没饭吃。”
说话间,祝弃已经替小男孩将伤口包扎完毕。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又伸进兜里摸了摸那张皱巴巴的二十。
“让我想想,怎么用这二十块填饱咱们两个人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