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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朗边往窗口避,斧子还没抡圆,那活死人就冲了过来,疯狗般撕咬空气。
“什么破斧子,这么沉!”徐明朗赶忙把斧子横拿,挡在胸前,才保住喉管不被咬成两截,手电筒也掉在了地上。
他眼前一片黑,这种被剥夺视线和被丧尸的双重恐惧,但凡是没经历过的人根本不会懂,于是拼命向后扭头闪躲,两臂也逐渐酸痛起来。
“周雪荣......给点眼力价儿......”
周雪荣却在嘀咕着些他听不懂的话。
“不是他,他不会出现在这的......我早该知道......”
“我去......你在那碎碎念什么呢!”
周雪荣已经魔怔了,强迫性的重复那些话,活像个疯子一样。
“周雪荣!!”徐明朗现在两头犯难,只能试图以单薄的言语唤醒对方,扯着嗓子喊,“你清醒一点!!”
周雪荣停下了呢喃,呆呆的转向徐明朗,花了几秒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说了句:“是朗哥吗?”
“是啊!是我!我快不行了......”眼见腥臭的口水已经快滴到他脖领里了,双臂力气逐渐流失,牙齿已经几次触碰到他脖子上......
周雪荣直冲过去,一个暴跳两腿绞在了活死人的脖子上,动作快到徐明朗都没有看清,只听到枯枝断裂般的脆响,刚才还逼近他脸前的狰狞面孔,此时只有一个后脑勺。
干枯的身体这才倒下,回归了它原本的状态。中国人常说死者为大,徐明朗心有感慨,这幕后之人实在可怕,竟然把尸体当做木偶般操控,这种做法完全泯灭人性,换做是任何一个有信仰的人看到此情此景,说不定都要昏厥过去。
徐明朗在心里默念“无意冒犯”,捡起手电筒,照在尸体左手的尸环上,结果这个人的名字他听都没听过,他站起身想问周雪荣是否认识这个人,周雪荣却猛地对着他举起了斧头......
徐明朗鼻尖一凉,竟然连躲的意思也没有,紧接着一股恶臭突然爆发,他的脸上多了点湿意,他伸手去摸,却看到了手指上的血浆和黏连着的碎肉。
“周雪荣......”徐明朗呆滞的看着眼前的血沫飞溅,周雪荣的侧脸被手电光直射着,理应刺眼的睁不开眼才对,可他却像木偶一样一眼不眨,任由那些散发恶臭的体液浇撒在脸上,然后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徐明朗想到小时候院里的那只野猫,那时他才小学二年级,放学和薛莹莹回家,他专注玩手里那台表哥淘汰不用的小霸王,还差点被台阶绊个狗啃屎,薛莹莹尖叫一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终于肯抬头看看现实世界,却看到院子里的花坛里,那个装着小鸡崽的纸壳子翻倒着,地上残余几根绒毛,一只体型圆肥的黄猫满脸是鲜血,意犹未尽的舔舐鼻头的血。
那黄猫明明经常蹭着他们的腿,冲他们娇叫示好的,此时却变成了他完全不认得的样子。
像恶魔一样。
“......你在做什么?!”
徐明朗冲上去抱住周雪荣,周雪荣明显不正常了,不仅听不进徐明朗的话,还铆足了劲的挣脱束缚,似乎要把那尸体剁成肉酱。偏徐明朗和周雪荣的力量悬殊本来就大,更何况周雪荣火力全开,无奈他只得伸胳膊去掰周雪荣握斧头的手。
“周雪荣!你疯了!这只是个尸体,你快停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徐明朗突然感受到怀里的弹动变得平缓了,他重复着:“你深呼吸,别太紧张了,这只是具尸体,不会再活过来了,好吗?听我的,把斧子放下吧。”
周雪荣呼吸逐渐平稳,徐明朗这才松开两臂,绕过去捧着周雪荣的脸,说:“周雪荣,我知道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诱发负面情绪,你要学会摆脱它,好吗?有事别自己憋着,这不还有我呢。”
周雪荣的视线却越过他的肩头,看着地面。
徐明朗回过头,差点没吐出来,那尸体的脸部被砍得稀巴烂,像一个被微波炉叮炸了的番茄。
亲眼看到这个场景,徐明朗再难把这样的行为归结于“情绪不好”或是“压力过大”,常人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都不会这么轻易的去毁坏一张人脸,哪怕那只是一具尸体。
这要多大的恨意,才会把脸捣得稀烂。
徐明朗发现自己自从遇见眼前这个人,就多了许多说不出口的话,比如现在,他在这个充斥异味的病房里,无脸尸身的跟前,看着周雪荣,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周雪荣的双眼不再木然,他兴许是才弄明白自己刚做了什么,又或者是不知如何解释,他眼里闪动着恐惧,嘴唇嗫嚅着。
“哥......不是这样的......”
“你到底怎么了?”徐明朗担忧得问,“你状态真的很不对,从刚刚起,你就一直举止古怪,这不像你。”
他本想回头看着尸体说话,显得更有说服力,但又不想看见那堆碎肉,只好接着说:“这个人你认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好像发病了......”
“发病?”徐明朗把灯光照在对方脸上,他发现周雪荣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么写的。
“我情绪紧张压力大的时候就会复发,像另一个人一样,不过你不用担心。”
“我会好的......很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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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赵东祥再次回到那个雨夜。面对一点点被捣毁的颜面的尸体,他要开始布置现场了。
雨太大了,这种情况下即便画了魔方标志,也不会留下痕迹的。可这样对他反而有利,因为警方并未公开魔方的具体标识,一旦他任何细节搞错了,都会引火上身,所以他干脆不画标志,佯装是被大雨冲刷干净的。
如此想来,这场大雨宛如上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让他有能力弥补这一切!
当晚赵东祥处理好现场,把沾了血的外套用塑料袋装起来放在后备箱,回家时已经是午夜了。妻子见他浑身湿透,魂不守舍的样子,吓了一跳。赵东祥疲惫的说了句“生意上的事”。
妻子在一边念叨着“老林没读过几天书,别和他一般计较”,边像平日一样给他解衬衫扣子。“啪”的一下,赵东祥拍开妻子的手,疲倦地说:“今天太累了,先去洗澡”。
当晚他一夜未睡,听着身旁妻子的熟睡声,千斤顶砸下去的质感一直残留在他手中,一闭眼就是那张圆睁双眼的脸。
自那之后,他的睡眠就变得很差,而长期睡眠不足导致他性情变得急躁。他整天专注于新闻和电视,一面漏掉任何有关当天事的报道,但一个月过去了,关于那具尸体却迟迟没有动静,可能是警方认定是魔方杀手所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而没有泄露吧。
本以为如此一来就能够安心生活了,可他忽略了人的心理承受底线。但凡是正常人,都不可能在杀过人后安然无恙。面对家庭,他越来越力不从心,欺瞒家人的行为让他充满负罪感。为了避免和家人长时间相处,他用工作为借口,频繁往外跑。
不料这样的做法却招致了另一个误会。
“东翔,我们谈谈吧。”
“今天不行啊,我得去香港和......”
“你外面有人了吧。”
赵东祥提鞋的动作僵住了,他甚至消化了几秒“有人了”是什么意思,但在妻子眼里却有了另一种解释。
妻子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要回屋前留下一句:“然然还有两年高考,你自己注意点,别让然然分心。”
过后赵东祥几次三番想要解释误会,却没有合适的理由解释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夫妻之间的感情一下子就淡了,家里的气氛也不对劲,赵东祥如生活在夹缝中一样,透不过气。
然而更令他透不过气的事很快就发生了。
当晚他夜里十点半到家,门前鞋柜上放着一张信封,他没话找话似的问妻子:“鞋柜上是你的信吗?”
“是你的。”
赵东祥心里纳闷,却还是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印刷好的请柬,上面赫然印着:“我有你那晚的照片,明日中午来城北基地取。”
有人看到了。
顿时,赵东祥宛如掉进冰窟,采光极好的客厅里亮堂堂的,他却丝毫感受不到温度。颤抖的大脑回忆着那天发生过的一切,企图想起每一个细节。
这是他一生最黑暗的时刻,他的家,这个他赖以为生的栖所,将会被这张纸片上的一句话所倾覆。
绝对不行!
赵东祥在恐惧的同时又有种愤怒,好像这句话的存在是在践踏他的人格,是对他男性尊严的一种藐视。他拿着纸的手止不住的颤。
妻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说:“看什么呢,那么久,准备准备吃饭了。”
赵东祥快速把手放下来,一边心不在焉的说着“嗯,好”,装作不在意的把纸揣进了兜里。
这一切被妻子看在了眼里,却被当做是老公有意避着自己,心窝发寒,也不再催吃饭了,转身去厨房忙活。
赵东祥没心思解释,而是将请柬掏了出来,展平又读了一遍。无奈写请柬的人惜字如金,信息量太少,可他至少敢确定一点,那人还没有报警,不然对方不会给他写这样的内容......
对方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是钱吗?那他为什么没有写金额?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赵东祥回想和自己有过节的人,却完全猜不出是谁。当晚他是吃安眠药才睡下的,他决定第二天去赴约。
他一定要拿回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