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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雪诚别过头,假装欣赏着挂在墙壁上的风景照片。苏仰把沙发上的外套递给维吉妮亚:穿上衣服。
维吉妮亚依旧维持着妩媚的表情,内心暗暗嗤笑一声,果真有钱人的爱好就是不一样,喜欢玩这种?还要先穿好,再一件一件脱下来?
维吉妮亚把外套穿上,低头把拉链拉好,她双手插在兜里:这样可以吗?
外套偏大,刚好将她露出的大腿遮去一半,苏仰给了孟雪诚一个眼神,随即踱着步子向维吉妮亚走去:可以了。
苏仰相貌极好,维吉妮亚自问不是什么纯情少女,可她第一次被一个人的眼神看得心跳加速,仿佛回到了学生时期,看见帅哥就会脸红的日子。苏仰慢慢靠近她,维吉妮亚忽然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举动,就连维吉妮亚自己都始料未及,全靠本能驱使着。
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他明明带着笑意,眼若桃花,目光却冷如冰窖,这让维吉妮亚想起她姐妹的故事……
苏仰向后勾手,接过孟雪诚递过来的证件,将它放在维吉妮亚面前,正式道:希望你能配合一下,就问点事,不用担心。
维吉妮亚瞳孔一缩,慌乱地看了看苏仰,又看了看证件。脑子里所有东西都被大浪卷过,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跑!没想到现在的条子也玩起了套路,居然直接上门钓鱼?这年头挣点小钱还真不容易!
她转身,孟雪诚大步一跨,挡住她的去路。维吉妮亚飞快闪回洗手间,尖叫着把门关上。
她恨自己想发横财想疯了,好不容易捞着点现在又没了!
苏仰敲了敲门,尝试安抚她:我们不是来抓你的,就是想打听一点事。
维吉妮亚哑着嗓子,抽泣道:骗鬼呢?还演嫖|客?能不能要点脸?
孟雪诚靠了过来,说:我们真的不是来扫黄的。你要是不放心就待在里面也可以,我们问完就走。
维吉妮亚停止了哭泣,安静了一会儿,小声问:真的?
孟雪诚:真的,希望你相信我们。
……那你们等一下。维吉妮亚委屈的声音传来。
数分钟后,维吉妮亚小心翼翼地开门,她卸掉了脸上的妆,换上一套普通的卡通睡衣,与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差不多,有着可爱的一面。说实话,维吉妮亚不太相信这两个人只是来问话的,只是想到对方是警察,真要抓她有的是方法,她始终逃不掉的。维吉妮亚自暴自弃,从洗手间搬出一张小板凳,坐在边上,手里拿着一根女士香烟。
她抽了一口:快问吧。
孟雪诚把黄康的照片拿出来: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维吉妮亚夹着烟的手忽然僵在半空,任由烟灰滑落地上,她眼中浮上淡淡的恐惧,眨眼间消失无踪:见过。
孟雪诚一喜,看来维吉妮亚真的知道点什么,立刻追问:在哪儿见过。
就在隔壁,519。维吉妮亚吐出烟雾,慢慢说。
苏仰观察着她的表情:你在害怕。为什么会怕这个人?
维吉妮亚没想到那种恐惧感只在自己的脑海里出现了不到一秒,几乎连自己都没发现,居然被面前这个男人洞穿了。她说把烟递到唇边:我们这里隔音不好,519那边经常有女人的哭声,听得清清楚楚。她的神情有点茫然,夹着烟的手垂了下来:估计是玩儿些变态的东西,或者情|趣小游戏之类的吧。我之前也遇到过,有些客人会要求你装成被强|奸的样子,哭得不够大声,反抗不够用力,总之他们不满意就不给钱……谁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呢……维吉妮亚看向苏仰,淡漠地问:出了什么事吗?真的有人被强|奸了?
孟雪诚跟苏仰无声地对视着,算是明白了维吉妮亚话里的意思。在这种地方生活,大家心里都明白,即使有人哭喊着求饶,她们这些邻居也不会过问,最多当成是一些特殊玩法。
林梓青如此,白玉、汪敏曦也如此。
苏仰不能将事实告诉维吉妮亚,只好含糊道:他跟警方最近调查的案子有关。
维吉妮亚不关心时事,也不知道最近的案子是什么意思,她对着马桶弹了弹烟灰:我说呢……哪儿有人这么能折腾。
孟雪诚问:这个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维吉妮亚回忆了一下:奇怪的话……她忽然皱眉:我听隔壁说,519扔出来的垃圾里有很多药盒,可能住了个瘾君子。说到这里,维吉妮亚顺口问了一句:他是吸毒的还是毒贩?
孟雪诚没有直接回应她,维吉妮亚便认定了黄康是个瘾君子,垂着头说:这些吸毒的抓了最好,少出来祸害了,真他妈的该死……狗屎不如。维吉妮亚骂骂咧咧的,不知不觉中放在大腿上的手背上传来滴滴湿意:傻|逼水管又漏水了……维吉妮亚小声说。
苏仰没有拆穿她,维吉妮亚呼了口气,强装镇定问他们:你们要抓这个人吗?
孟雪诚笑了笑:当然,这是我们的职责。
维吉妮亚狠狠吸了一口烟,思绪紊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小雅就是被这些人给害了……真他妈的该死!咒骂声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细细的哽咽。
苏仰递给她一盒纸巾:叶小姐放心。
维吉妮亚睫毛一颤,她几乎都要忘了有多久没被别人这样称呼过了……
住在这里的人通常会给自己取个洋气点的名字,维吉妮亚就是她在网上随手一搜的名字,不过就连假名都很少听见。客人会说自己是鸡,是妓|女,出来卖的。久而久之,她也觉得自己天生低人一等,名字对她来说,早就没什么意义了。
苏仰是在维吉妮亚洗澡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她放在桌上的一封信,方知维吉妮亚原名叶芷兰。
岸芷汀兰。
维吉妮亚没怎么读过书,她不懂自己的名字有什么意思,只知道是奶奶取的,很好听。她不愿意让客人知道她的本名,从那些人嘴里说出来,仿佛会脏了这三个字。她没什么追求、甚至没什么底线,唯一坚持着的就是藏好自己的名字,不让其他人知道。
叶芷兰抽了两张纸巾擦干眼泪,慢慢站了起来,走到那张合照面前,轻轻拿起:如果没有毒品……小雅肯定能好好活着。
孟雪诚不想耽误时间,另一方面也好把私人空间还给叶芷兰,他收好证件准备离开。临走前,苏仰告诉叶芷兰:维吉妮亚在拉丁语当中象征春天,是个好名字。
叶芷兰摇摇头,放下相框:我不懂这些。
苏仰想起自己靠近叶芷兰时,她往后退的那一步。
她明明是害怕的。
苏仰说:你没必要过这种生活的。
叶芷兰嫣然一笑,却满眼泪水:不是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的生活。
但是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苏仰朝她点头道别。
叶芷兰待两人走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像是将这些年的委屈一并通过泪水发泄出来。她家境贫穷,没钱读书,年纪轻轻就去了便利店打工,却遭到店长的猥|亵。没人知道她的苦处,奶奶去世后,只有一个和她相依为命的妹妹,叶芷兰只能担当起母亲的角色,照顾她爱护她。妹妹考上了外省的大学,叶芷兰拼了命一样,白天在餐厅洗碗,晚上去夜店上班,就为了多挣点钱给妹妹。可她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沾上了毒品……
……
孟雪诚注意到苏仰眼里黯下去的光芒,想必某个人职业病发作了,想要安慰一下面前这个可怜的女孩,绕了一圈结果把自己套进去了。嘴上劝着叶芷兰改变生活,实际上自己也做不到。孟雪诚想趁着这个机会怼一下苏仰,以报他让自己演嫖|客之仇。
苏仰重新戴上眼镜:走吧,去519。
就在这一刹那,孟雪诚似乎从苏仰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心脏一紧,话也说不出了。
往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519号单位,孟雪诚拿出蓝牙耳机,通知张小文他们所在的地方,然后又拨了电话回市局,让他们派点人过来支援,顺便盯着附近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可以的车辆离开。
为了安全,孟雪诚不会让苏仰贸然跟自己进去逮人。虽然他有配枪,苏仰可是实打实的赤手空拳,万一黄康故意设了陷阱或者持有武器……他可不想出什么幺蛾子。
孟雪诚看了看时间,最多十分钟分钟,分局的兄弟就能赶过来支援。
苏仰阖上眼眸,耳边依然是延绵不绝的呻|吟声。
他掐着自己的掌心,好让头脑清醒一点。有一件事苏仰一直想不明白,他和孟雪诚在黄康的别墅附近发现了浑身是伤的林梓青,而黄康本人则选择在里巷这个地方躲着,甚至犯案?黄康有严重的强迫症,他必然不会让林梓青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为什么林梓青会一个人出现在别墅区?
在苏仰思考期间,走廊上的灯忽然一闪一闪的,响起了一阵铃声,顿时,所有单位都像被拔了电池的喇叭一样,齐整整的安静下来。孟雪诚啧了一声:这就是那个高端的警报器?以她们静音的速度看来,换做是扫黄行动,等警察上来了,估计她们都穿好衣服,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搓着麻将。
分局前来支援的警察赶到,孟雪诚让人把门给砸。苏仰往后一靠,不知道是不是除了砸门以外就没有别的温柔点的破门方式了。
大门质量很差,三两下就被撞开。刺鼻的消毒药水味扑面而上,即便是长时间在医院工作的苏仰也难以忍受如此强烈的气味,他抬手捂着鼻子,跟在孟雪诚身后走进这个单位。
客厅的窗户紧紧关着,架在天花板上的光管把整个单位镀上一层温暖的柔光,地板干净得反光。整个客厅除了一张沙发一张桌子,什么都没了。
孟雪诚把洗手间的门推开了,往里走了两步。胃部猝然剧烈抽搐着,他只好闭上眼睛,努力把呕吐的欲望给压下去。
恶心的腐臭味像是得到了解放的恶鬼,肆意作恶。苏仰屏着呼吸往洗手间方向走去,孟雪诚脸色铁青,眉心锁着,他拦着还想往前走的苏仰:别去。
苏仰绕过孟雪诚,大步走进洗手间。
洗手间非常小,最多只能同时容纳两个成年人。墙壁上留着斑驳的血迹,排水口被堵着,蛆虫乱爬。洗漱台上放着两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着被福尔马林泡着的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