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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箱就在休息室隔壁，来回不到一分钟，提着箱子回来，看到他手上染红的衬衫，贺柏舟皱了眉，“你怎么回事？”
黎初阳转了转胳膊，瞧了一眼衣服上暗红色印记，慢悠悠开口，“不是什么大伤口。”
贺柏舟蹙眉打开医药箱，低头从里头找剪刀，“伤口粘着布料，不好脱下来，只能先用剪刀剪开。”
医药箱里头放了不少东西，找起来有些困难，他倒腾了一会，才在底部看到了剪刀的影子，从里头扒拉出剪刀，才一抬头他就愣住了。
原因无他，黎初阳嘴角牵着笑，伸手便将受伤的衬衫脱了大半下来，原本干涸的伤口因为拉扯沁出鲜红的血液，他倒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拉起垂落在地板上的衣袖，往凳子上塞。
贺柏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握着剪刀的手没往下放，盯着黎初阳白晃晃的身子，有些失了神。
最近几天天气阴沉，室内开了灯，白炽灯的照耀下他的身体泛着光泽，宽肩窄腰，肌理分明，受伤的手臂垂着，隐隐露着肌肉，贺柏舟接连扫了几眼，思绪也乱了几分。
没看出来，衬衫的掩盖下倒是有些内容。
有血液顺着胳膊“嘀嗒”流在了地板上，意识归拢，贺柏舟还是觉着自己被气的胸口发疼，他指着黎初阳的鼻子，想狠狠骂他几句，可话到嘴边，瞧见他眉眼里带着的浅笑，又全都敛了下去，他气恼地将剪刀扔回箱子里，认命的从里头扒拉消毒水和纱布。
黎初阳动作虽然粗鲁，但好在伤口面积虽大，伤口不深，只是表皮上有摩擦，细细检查了一番，贺柏舟松了口气，利落给他消了毒，上了药，最后贴上纱布，“这几天你穿衣服注意点，尽量避开紧身的衣服，还有一条比较重要，伤口这两天别碰水。”
黎初阳乖乖“嗯”了一声，低头认真看着胳膊上的纱布，过了一会，他抬头，你昨天是不是也受伤了？”
“伤口严重吗？”
“上药了吗？”
一口气连问了三个问题，贺柏舟将手上的东西放下，笑着回，“我没事，皮糙肉厚，不怕摔。”
话一出口，见黎初阳顿时眉头紧皱，他才又补充道：“昨天回来就自己上了药。”
怕他不信，贺柏舟刻意翻了一下宽大的袖子，露出里头包扎过的位置给他看，“你瞧，的确上了药，我没骗你。”
“嗯。”
他点头，室内再度陷入了安静，几秒钟后，贺柏舟打破沉默往他跟前凑，“看在我帮你处理伤口的份上，明天陪我跑步去？”
黎初阳抬头，一字一句回答的颇为认真，“明天看情况。”
贺柏舟：“……”
小孩大了，不好骗了。
软硬不吃，还真是难搞。
贺柏舟第二天起了个早，将近十月底，天气愈来愈寒，早晨更是冷的不像话，他找了件黑色帽衫穿上，又转身找了件黑色裤子，衣服换完，觉着不敌寒冷，他又返回去多穿了件外套，等穿妥当，他才踩着拖鞋往卫生间走。
洗手台墙上挂了面镜子，贺柏舟刷牙的功夫，抬眼扫了过去，镜子里他正刷着牙齿，嘴角唇上溢出了些许牙膏泡沫，眼睑下一片乌黑，这一夜贺柏舟其实睡得并不踏实，他昨天夜里做了个梦，梦里他看到了黎初阳。
小时候的黎初阳。
梦里他待在一个狭小逼仄的房间里，室内一片黑暗，他缩着身子靠在墙壁角落里，那个场面的梦境持续了很长时间，他就像在梦里被人施了法术定了格，缩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哭不闹，也不动弹，只是睫羽轻微颤抖着。
光是那一副画面，便足以让贺柏舟心疼不已，梦境太过于逼真，他总恍惚觉着那是事实，是黎初阳那几年所切实经历过的事实。
闹钟的响声让贺柏舟终止了脑内的胡思乱想，他赶紧拿了漱口杯将嘴里的泡沫漱干净，又拿毛巾胡乱抹了抹脸，丢下毛巾出去关掉闹铃。
指针指向五点半，这是昨天他最后和黎初阳约定的时间。
虽然他到最后也没怎么表态，可贺柏舟内心就是笃定他会来，会赴约同他一起跑步运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盲目自信。
跑步这事其实不是他一时兴起，早在黎初阳进队没几天，他就动了拉他一块跑步的心思，当初的原因比现在单纯，在队里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对比起所有人就一直忙着，先是刘和春的案件，后来又多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占据了他的时间，于是跑步这事渐渐便被他抛到了脑后。
直到昨儿个两人闹了电小矛盾，理清了自己的心思，慢慢开了窍，贺柏舟才算是记起来自己之前动过的念头。
他想，跑步是挺好一活动。
既能够强身健体，又对自己的工作有利，干刑警这一行，没个好身体好体质可吃不消，多锻炼总归是好的，再者说，锻炼途中也能慢慢让两人感情升温。
也趁机让他摸清黎初阳，看他到底对自己存没存心思。
若是存了，那就利利落落在一块，互相有个伴。
若是没存，那就告诫自己保持距离，各自安好。
他早就过了毛头小子的年纪，爱情虽说是人这一生中必不可少的，可对于自己来说，那不是生活里的全部，他还有工作，他需要对工作负责，也要对自己负责。
……
果然不出所料，推开门的瞬间，贺柏舟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黎初阳，他今天没穿衬衫西裤，上身穿了件松垮的羊毛衫，底下穿了件黑色休闲裤，搭配简约干净，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贺柏舟挑眉，“不冷吗？”
黎初阳往后退了两步，让出距离，“不冷，一会不是还要运动。”
穿多了身上闷出汗，衣服贴着皮肤，那感觉的确不怎么美好，贺柏舟又细细扫了一眼他的穿着，回头一边锁门一边道：“没事，一会冷了我的外套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