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让他们去见上帝了

江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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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身一无所获,连嘴巴里都看过了。

    谢秋歧不耐烦:“可以回去了吧?”

    士兵没找到东西有点丢脸,怒斥:“我知道你们藏了东西。我还见过把钻石吞进肚子里的,仅仅是为了一小米粒大的钻石。你们这些贪婪的老鼠,鬼鬼祟祟从来不会打好主意!”

    他拿来清洁剂:“喝吧,我就不信你吐不出来。”

    这就是明显的强人所难了。谢秋歧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刑知非怕他说硬话再激怒了士兵,试图放下态度解释:“我们刚刚只是在抱怨泥巴太难洗了,并没有说别的话。我们从来没有私吞钻石的‘前科’,长官,请您体谅。”

    士兵蛮不讲理:“我看他就是心里有鬼!怎么,你不敢喝吗?如果吐出来真的有钻石,我就一枪崩了你的脑袋,你这个杂种。”

    这些原始人霸道横行惯了,从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他要刁难人甚至不需要理由。何况上次谢秋歧在涨潮事件中出了头,矿工们一下子变得对这个新来的十分尊敬。如果士兵们担心谢秋歧会凝聚人心,想找个由头挑刺教训,也是有可能的。

    气氛陡然变得僵硬而激烈。

    所有矿工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不自觉盯着谢秋歧的动作。

    那瓶清洁剂就在他手边。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都在干什么呢?”牧羊犬上了个厕所回来了:“我就离开十分钟也不让人安心,这是要干什么,都干活去!晚上还想不想吃饭了?”

    挑事的士兵报告:“长官,这两个人刚刚在干活的时候窃窃私语,我怀疑他们藏匿钻石。”

    “搜身了吗?”牧羊犬懒洋洋地问。

    “搜过了,暂时没有发现钻石。但我怀疑他将钻石吞进肚子里了。”

    “是嘛,那可是个聪明的办法。”

    牧羊犬以玩味的目光打量谢秋歧:“他说你藏匿钻石,你真的藏了吗?”

    谢秋歧抬着下巴:“没有。”

    “你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没有。”

    “那可就麻烦了。他说你藏了,你说你没藏。我应该相信谁呢?”

    牧羊犬笑盈盈地拍拍年轻矿工的脸蛋:“要不这样吧……”

    话没说完,谢秋歧打断他:“他栽赃我,是因为他自己藏匿钻石,长官。我有证据。”

    牧羊犬表情一愣。被点名的士兵更惊讶。

    “你诬陷我,你这个婊|子养的畜生!”士兵愤怒地举着枪:“我要杀了你!”

    谢秋歧像是在给牧羊犬忠告:“长官,你手底下养的这些狗背着你可藏了不少东西。”

    牧羊犬示意士兵把枪放下:“好,那你证明给我看。”

    谢秋歧指着士兵的嘴巴:“他的牙齿至少有一颗是假的,里面装了钻石。”

    牧羊犬仿佛没有想到会有人在牙齿里面装钻石。其实也不是没有,他们这一行做久了钻石藏在屁|眼儿里的都见过,这就和贩毒似的,人体就是个容器,哪儿有地方都能藏。只是藏在牙齿里的确实少,也很不好检查,你不能每次把人的牙齿都打掉了挨个看一遍吧?

    那士兵连装都装不像,眼神立刻就慌了:“他说谎,长官您不能相信他!”

    谢秋歧反击:“我是不是说谎你心里很清楚,我亲眼看到你和另外一个人打牌,输掉了自己的一颗钻石。我猜钻石可能不大,肯定没有1克拉。还算聪明,把重量小的碎钻偷过来,这样被发现的几率也会小。只不过,赌博不是什么好习惯,应该早点改掉。”

    “你看到的这不算证据吧?你还可以说你看到我和男人做|爱呢,还有其他人可以为你作证吗?”

    “你敢张开嘴让人检查一下你的牙齿吗?”

    士兵还想说什么。牧羊犬以眼神示意他闭嘴。

    “好吧,我们可以检查一下他的牙齿。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他在假牙里面藏匿了钻石,这事就算过去了。”牧羊犬说:“但是,如果在他的口腔里没有找到东西,那么你就是栽赃罪。我会直接把你这颗小脑袋像打高尔夫球一样从脖子上打掉的,明白吗?”

    谢秋歧捏了捏拳头:“一言为定。”

    站在旁边的刑知非有点急,想要做点挽回,被他拉住了。

    牧羊犬命令士兵张开嘴,他亲自检查他嘴巴里的牙齿。那士兵脸色惨白,起初还想辩解,被眼神警告后,像个傻子大张嘴巴,僵硬地站在原地。

    牧羊犬用一只小匕首在他嘴巴里挑拣筛选了一圈,突然刀尖扎进牙龈猛地一挑,那士兵发出一声呜咽。一只牙被硬生生从牙龈里撬了出来。牧羊犬把带血的牙齿抽出来在谢秋歧面前晃了晃。

    牙齿下半截是截断的,里头挖成空心,俨然一只小酒杯的样子。从里面倒出来两颗沙粒般细碎的钻石,这么两颗加起来可能都不到一克拉,他竟然也能忍疼撬牙把东西装在里头。

    谢秋歧舒了舒眉头。刑知非明显长松了一口气。

    那士兵猛地跪下来抱着上司的腿大哭:“长官,您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绝对不会再犯了,我还有用,我会做很多工作……”

    牧羊犬拔枪射击,士兵的尸体从他脚边滚下去,从河滩一直摔进河水里。

    闹剧结束,谢秋歧却一点胜利的心情都没有,他没有想过要那个士兵的命。

    牧羊犬叫住他:“你又帮我找回了两颗钻石,你叫什么名字?”

    谢秋歧看了看刑知非,又看他:“谢秋歧。”

    “谢,”牧羊犬抓住了第一个字:“很好。你是个聪明的人,我记住了。”

    谢秋歧不确定他想说“聪明”还是“狡猾”。

    牧羊犬把两颗钻石放回小铁罐里,示意谢秋歧接下铁罐。

    “今晚,你和我的两个兄弟要负责把这些钻石送到镇上去加工。这是一次特别任务,如果做好了,会有你的奖励的。明白了吗?”

    谢秋歧一惊,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刑知非更高兴,拍着他的肩膀:“太好了,秋歧。”

    谢秋歧怕被看出端倪,没敢露笑脸。

    晚上10点钟出发,牧羊犬将一串钥匙提溜在手里,谢秋歧要去拿,他猛地又缩回去。

    “现在是九点五十,出发了之后,只能按照规定的路线走。到达镇上,在牛奶店找一个叫奥拉?姆瓦库的女人。她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的。”牧羊犬又看了看表:“三点钟之前回到这里,最晚不能超过三点半,如果没有回来,我是知道的,你明白吗?”

    他晃了晃车钥匙,谢秋歧明白,那个定位装置就装在车钥匙里。

    郑克担心谢秋歧的安全:“小心点。”

    谢秋歧安抚他:“你做好自己的事情。我先去探探路,熟悉了路线我们就可以找个机会出去了。”

    郑克应付点头。他想说,要是有机会你就自己跑吧,别再回来了。

    但是话到了嘴边上又没能说出去,总感觉说了谢秋歧会生气。

    三个人发车下山。

    这是两个星期里谢秋歧第一次从矿区出去,说不兴奋是假的,心情也紧张,手握着方向盘不一会儿就汗津津的。

    他们顺着山路一直向下,夜黑风高,森林像一座没有了看守员、年久失去打理的坟场,树长得那么高,那么邪门儿,干瘦的爪子伸长了往天上摸,是要搅弄风云的架势。哀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别的东西。

    一个士兵把收音机打开,电台在播放新闻,叽里呱啦说葡萄牙语,谢秋歧无暇分心,只顾记着下山的路。

    一个小时后山路变得平坦宽阔起来,谢秋歧预感他们快要从树林里出去了。

    士兵命令他停车,他们要上厕所。车子靠右停在坡道上。

    两名士兵相伴下车,这两个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仿佛出来运东西是来享乐的。

    谢秋歧本来也不想盯着人家尿尿,但这两个人偶尔回头向他投来眼神,不断朝对方撞肩膀。他们发出猴子似的笑声,说着口音奇怪的土语。

    ——反正一定不是在说夜色多好看。

    谢秋歧的脸色冷下来,他朝着后视镜里照了照自己的脸,左手慢慢挪到收音机下方的杂物格,找到一只圆珠笔握在了手里,将手藏在座椅的阴影里。

    士兵提上裤子回来,谢秋歧只等开门那一瞬间,猛地趴倒在座位上。

    果然两颗子弹嗖嗖擦过他的后脑勺从车窗打出去。玻璃窗哗啦啦碎了一地!

    他往前一扑,下死了劲儿扣住前头士兵的手腕,枪口被硬掰着朝车顶板“砰砰砰砰——”直接打空了子弹,他趁机抢过空枪反手一个枪托干脆利落敲在士兵太阳穴上,人直接栽下去。

    后头那个没防住,被栽倒的兄弟绊了一下,眼神就离开了两秒钟,余光只瞥见驾驶座上扑来一道黑影,肩膀上传来剧痛!他惨叫一声,只见一支圆珠笔深深扎进了肩膀。

    他吓得顾不上瞄准,对着前方就放枪,谢秋歧正抬头,猛不妨被子弹擦中了胳膊,又扑上去抢枪。那士兵反应过来,没让他扣住手,胳膊肘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硬生生勒下车!

    谢秋歧被勒得两眼发黑,他压低脑袋拼着全身力气向后一击,撞到对方脑门上,士兵手一松,他才得了个喘气的机会。那士兵对着他又要开枪,他朝下扑住对方的腿,子弹没打中。

    士兵被他扑倒在地上,两人抱着从坡道上滚下去,一边滚一边扭打,谢秋歧被石头还磕了一下脑袋差点没砸晕,士兵手里的枪摔了出去就来掐他的脖子——

    “你害我的兄弟死了,你这个婊|子!”他骑在谢秋歧身上掐红了眼睛。

    那个被谢秋歧揭发在牙齿里面藏钻石的士兵被牧羊犬“处决”了,其他士兵连带着全部被“检查”了一遍口腔。就因为谢秋歧,这些人断了一条财路,怎么可能不想着私下报复?

    谢秋歧剧烈地挣扎,没过多久幅度小了,慢慢地把手垂了下去。

    那士兵见他疲软,气喘吁吁地松手,伸出指头来探他的鼻息。不料假死的谢秋歧突然睁眼,手里握着石头朝着他的脑袋就砸过去!

    人被当场砸晕,谢秋歧还怕他也“假死”,石头对着脸疯狂砸出十几下,直把那张人脸磕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连他自己脸上都溅了血,才惊魂未定地把石头放下来。

    人死了。

    谢秋歧手指探了探脉搏,确定已经不跳了。

    他睁大眼死死盯着这张非洲面孔,血肉在昏昧的月光下看是黑的,就像他们原本的皮肤。

    非洲人相信非洲红色的泥土就是祖先的血染成的,这片野蛮的土地又孕育出黑色的皮肤。

    谢秋歧合上士兵的双眼,从泥地里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回坡道上找到卡车。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半,按照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镇上了。而且定位装置在这里停了这么久也许牧羊犬已经发现不对劲。这时候他可以干脆逃走,车也不要了,反正顺着路很快就能下山,到了有人地方再想办法偷渡出去。

    但是郑克还在矿区,如果他逃走了,郑克恐怕真的会“生不如死”。

    谢秋歧摸了根烟等在原地。

    果然十五分钟后,牧羊犬的电话打给了一个士兵——

    “为什么你们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出了什么事?”

    谢秋歧俯视士兵的尸体:“你的狗想杀我,我让他们去见上帝了。”

    牧羊犬骂了一声脏话:“你在原地等我,哪里都不要走。如果你敢挪动一寸,我立刻给那个姓郑的小朋友注射毒品,让他陪我的那些狗也玩玩!”

    谢秋歧啪地把电话挂了,扔回车厢里。

    他从士兵手里把枪捡回来,在腰包里找到替换弹匣,装好后别在腰间。

    牧羊犬是骑着摩托车到的,谢秋歧大大方方站在路中间,等他靠近忽然抽枪对准摩托车轮胎就是两个点射!

    摩托车即刻爆胎,刹都刹不住,前头一沉,后头随着惯性猛地抬高将牧羊犬直接抛了出去,只见黑人由一道弧线被甩出十米远,狠狠砸在地上一路滚下坡道!谢秋歧跑上去,把他的头盔抛开,枪口顶着后脑勺就要开枪——

    牧羊犬大喊:“你杀了我没用!你杀了我没用!郑克也一样回不去澳门——”

    谢秋歧气疯了:“杀了你,我现在就可以带他先从矿区里跑出去,然后再想办法。不杀你,明天你们这些疯狗还会要我的命!”

    “你冷静一点,”牧羊犬说:“那是他们要你的命,不是我。这些鼠目寸光的村夫眼睛里只有那一、两克拉的钻石,他们懂什么?他们见过什么世面?我向你保证,你杀了我,你和郑克都不可能活着从非洲出去。哼,‘指挥官’可不在乎什么亚洲的钻石供应商,只要钻矿还在我们手里,我们说卖给谁就卖给谁。”

    谢秋歧抓住了一个关键词:“‘指挥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