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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看起来不下五百,其中大都是全副武装的邓家族兵。
当头那三人,正是三伯邓传万,还有钱伯逸父子。
待三人看清洞中两人相貌,戒备的神情都是一松。
三伯邓传万当先焦急喊道:“乾叔,大事不妙。覆海宗竟然派出近万灵兵,开始掘山挖穴了。”
一旁钱伯逸也跟着附和道:“是呀,承乾长老。”
“地堡外围凡人区已被挖穿,其中凡人尽数遭了毒手。我等一路退到此处,已经封死了沿途所有通道。可是,若想不出逃生办法,覆海宗之人早晚会追杀过来。”
听了两人焦急的话声,邓承乾只是神色严肃,颔首不语。
“爹,我退回来时,听到覆海宗之人在外面喊话,说是咱们只要交出魔修邓拓夷的尸体,他们就能放咱们一条活路。”
说此话之人乃是钱伯逸之子钱贝,只见他两眼放光,盯着不远处那具邓拓夷尸体,仿佛找到了生的希望。
邓承乾转过头,瞪着钱贝,眼神好似能够杀人。
“孽障,说什么胡话。”
钱伯逸张口大骂一句,甩手狠狠给了钱贝一记耳光。
钱贝用手捂着脸,满腹委屈的吼道:“爹,你凭啥打我?”
钱伯逸此刻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邓承乾那双如刀割般的眼神。
其实,钱贝所说的法子,他又何尝没有想过,修炼魔功的邓拓夷是邓家人,和熊家有血仇的也是邓家人。
自然而然,熊家和那姓白的巡察副使要剿灭的目标,都是邓家。
此事从头到尾,与他们钱家何干?
他们钱家只是跟着邓家倒了血霉,不仅数千钱家凡人被屠戮,女儿钱萍也被活活射死,就连他父子二人,此时也如同丧家之犬,朝不保夕。
可以说整个钱家,如今除了他父子这两个活人,几十年辛苦攒下的基业,转眼间一切都没了。
钱贝或许说的没错,只要将邓拓夷尸体交出去,他父子再转为揭发邓家的证人,多半就能活下去。
至于邓家,有了族人修炼魔功的铁证,不仅阖族都得跟着陪葬,而且死后也难逃一顶魔修家族的帽子。就算是有少数邓家族人逃出去,估计也得面对覆海宗,乃至荒海仙盟,颁下的魔修追杀令。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钱伯逸却不敢这么做,也做不到。
旁边那个邓传万带着五百邓家族兵,这一路跟着他父子,名为协助,实为监视,以对方练气九层的修为,他根本奈何不得对方。
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邓承乾,对方战力不下筑基初期修士,他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敢生。
好死不死的,他儿子钱贝竟还敢当面叫嚷着,要拿邓拓夷尸体去换条活路。
真当此处这么多邓家族人,全是好惹的主不成?
“老子打死你这个孽障!”
钱伯逸有苦难言,尽管心疼自家儿子,但是那只巴掌仍然再次狠狠甩在钱贝脸上,一下子将钱贝呼倒在地上。
他这一掌暗中还使了一丝法力,竟把钱贝直接拍晕了过去,让钱贝再也不能开口胡说话。
一旁的邓承乾冷眼瞧着钱家父子的动作,终于收回了那双要杀人的目光。
钱伯逸见此,这才偷偷松了口气,就刚才那一会的工夫,冷汗已经浸透了他后背的衣衫。
邓承乾低头看着邓拓夷尸体,摇摇头叹道:“拓夷,你生前犯下天大罪孽,死后却成了人人想抢的宝物,何其讽刺?”
说着,就见邓承乾扔出一道火系灵符,将邓拓夷尸体连同姓裴的那堆乌七八糟的东西,全部焚成了灰烬。
“接着。”
邓承乾说着,又随手扔给邓拓海一件东西。
邓拓海接在手中,一看正是他的战利品—那只红色储物袋,只是内部空间早已空空如也。
他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烬,那些被爷爷烧掉的东西之中,原本有不少值钱的东西,比如灵药、矿石之类,甚至还有几十个下品灵石,也都被一把火烧光了,实在太过浪费。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只能静静守在洞穴中,哪里也不能去,此时的戈公岛上、岛外,早已被覆海宗重兵围得严严实实。
…
地堡之中,昏暗不见天日。
戈公岛上,日月轮转如常。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过去五六日。
白骄子麾下七千灵兵,早已将戈公坞所在山峰整个占据。
自下往上,从山麓凡人居住区,一直到峰顶坞堡,满山遍野,到处都是掘石铲土的人影。
这七千灵兵,尽数是覆海宗北巡察司招揽的练气修士,其中有些是覆海宗本门弟子,有些是附属家族子弟,或者是散修。
当日,白骄子一声令下,人人干劲十足;即使过去数日,这些人干起活来,依旧不见热情稍减。
只因白骄子传下口谕:谁先找到邓家魔修尸体,就可以拜入其门下。
对于七千灵兵来说,这可是一个鱼跃龙门的大好机会,谁不盼着能成为萧大长老的嫡传曾徒孙?
满山之上,土石成堆,到处都是深坑沟壑。
至于山上原本的树木、建筑,早已被一推而平。
不时地,就可见一具具凡人尸体,被覆海宗之人从地下拖出来,丢在一旁再无人问津。
这一整座山峰,每日以肉眼可见速度,被一寸寸的揭开。
从邓拓海爷孙逃入地堡,至今只不过六七日工夫,山顶已经矮了三百余丈。
越往下挖,露出的巷道、洞穴越多,而邓拓海他们藏身之处何时暴露,想来只不过是早晚之事。
…
在戈公坞所在山峰的对面,另一座山头之上。
原本的草木乱石之地,不知何时,修建起一座奢华宫殿。
这里摇身一变,成了覆海宗北巡察司副使白骄子的行宫。
整座行宫全是由灵木修建而成,至于邓家在戈公岛灵脉上,百年来种植的各种灵木,早已被砍伐一空。
行宫之内,各种装潢饰品更是尽显奢华。
殿顶镶嵌着数十颗用来照明的深海玉鲛珠,地板由洁白玉石通体铺就,梁柱之上更是雕龙画凤,极其华丽。
至于其他,诸如屏风、幔帐等物,也无一不是稀罕之物。
最显眼的,还是宫殿正中央,摆着一张丈余宽大床,通体由一整块水系灵石打造。
行宫之中的如此种种,如果被一族之长邓承坤见了,恐怕他很难想象,一个与其同为筑基中期的修士,竟会豪富如斯。
这座行宫自建成起,日日夜夜,都在笙歌曼舞。
白骄子一直待在行宫内,绝少外出,整日与戈公岛上搜罗来的数百名美貌女子,饮酒作乐。
“大人,熊福在外求见。”
行宫管事走上前,单膝跪地,高声禀告道。
此刻,白骄子正躺在灵石大床上,与十几名薄纱凌乱的凡人女子嬉戏着。
自始至终,那行宫管事都低着头,不敢去看。
过了许久,白骄子才有气无力的淡淡说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熊福步履蹒跚的进入大殿之中,只是此时此刻,他的情形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头发焦黑,不足一指长,似乎像被大火燎过一般。
面如金纸,看不出一丝血色,嘴角还隐隐有擦试过血迹的样子。
身上衣袍凌乱不堪,右边衣袖少了大半截,裸露在外的小臂上赫然有一条又深又长的伤疤,血肉外翻,望之狰狞。
最显眼的是,胸前衣服上浸染一大片血污,此时还有鲜血流出。
左腿虽然完好无损,右腿走路却一瘸一拐,有衣袍下摆挡着,看不出受了什么伤势。
“熊福,你竟落得如此一副狼狈相。那么,之前你向本使许诺的邓承坤人头,想必也是落空了?”
白骄子隐在纱幔后的大床上,看不清其是何表情,但说话语气中,却透出浓浓的失望和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