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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太平无事,苏香凝筹备着她的地摊,不想出门弹曲帮不上沈雨的忙,便从百宝斋的二楼搬出来,在杨楼街后方的幽静小巷里寻了个小院住下,和丫鬟青果一起准备开业的各项事宜。
沈雨对此委屈了好久,都准备把百宝斋一楼化一块儿出去给她当铺子。可寄人篱下终究不好,苏香凝觉得迟早要独立生活便婉拒了好意。
开业当天生意不错,周围的铺子伙计掌柜都捧了个场,加上豆花的水准改善不少,到也博得了不少称赞。苏香凝还特意留了一碗等着。只是曹华过来的时间大部分是暮色时分,桌子都收完了,就剩一个小摊,身着粗布碎花裙的女子站在那里左顾右盼。
曹华硬着头皮过去吃了碗豆花,不过一口下去意料之外的不错,之后付钱苏香凝硬不要,不过曹华是商人,哪怕开业讨个彩头钱也是要给的。一来二去也算认识,便帮忙把几张桌子给她搬回了巷子。
曹华自己的事儿,除了筹备首饰和新店选址,另一方面火器也得考虑。这个时代的铁器强度不够,需要更好的钢材来制作火铳甚至火炮,但这明显是个大活儿,没个几年建设基础根本不可能大批量生产。
目前的职位也注定不可能和户部要钱让工部立项,只能先做出成效后才能交给朝廷。挣到第一桶金后,他便安排刘老四卖了个小作坊,挑了几个机灵点的汉子在里面实验。
他做珠宝生意以前经常接触贵金属,基本材料学自然要学,但真上手远比造珠宝麻烦,得烧银子长期实验才行。至于化工这块他接触不多,只能以日常经验往回反推,肥皂高度酒啥的不挣钱,但若是能弄出来也算为民谋福利。
每天安排好这些事情后,他回到武安侯府已经夜色渐深,不过两个听评书的小丫鬟都眼巴巴等着,他总不能当断章狗,便在石亭里和她们继续讲水浒传。
谢怡君气色越来越好,但除了评价书中人物,倒也不和他说别的,到点回房睡觉,白天他不再就折一根树枝作剑练武。
偶尔他提前回来发现,谢怡君便立刻收手谨慎的盯着他,似是怕他发现了招式破绽,以后真打起来吃亏。他其实很想学学怎么用剑,见谢怡君不愿意也只得作罢。
时间到了端午,离太后寿辰还有一个月,满城的景色醉人让不少人出门游乐。端午这天,百姓出城赏景,永安公主来京城许久未曾游乐,宫里便安排黑羽卫护送,这陪玩的人自然是曹华。
薛九全的意思是永安公主性格率直和他必然聊的来,陪着照顾好便是,其中深意倒是没说。
他只当作寻常陪伴护卫,并没有放在心上,难得出城游玩一次,他还特地准备了一番,让谢怡君藏在马车内随着他出去走走,毕竟卧床许久出去散散心对养伤也有好处。
当天上午,永安公主的车架自王府出发,曹华的车辇在宜秋门等待,之后经西城顺天门前往城外的金明池。
出城游览的百姓颇多,金明池曲折池塘间无数秋千画舫,酒客乘小舟,士子设帐游赏。青绿满野万花争出,粉墙细柳间骏骑骄嘶、莺啼芳树,说简单点就是人山人海堵成傻子。
暖阳轻风间,身着红裙的女子挑开车帘,自白马雕车上打量城郊绿野。车外皆是黑甲军士,手按官刀沉默无言护卫左右。
车厢内,曹华身着白色书生袍,腰悬长剑斜依软榻,手持酒杯眼神桀骜。
“谢大侠,看什么这般出神?”
冷傲姿态摆久了有些腰疼,便换了个方向靠着。
谢怡君柳眉轻蹙,只是盯着车帘外:“这里还真是繁华,如果不来汴京,我还想不到外面战火连天,京城还能这般与世无争。”
曹华凑过去打量一眼:“你还是没见过真繁华的场景,这才多少点人。”
和以前过节时各大景区比起来,这万把人出门游玩真是小巫见大巫。
谢怡君自是不知其意,放下车辆看着他:“你准备什时候放我离开?”
她伤未好,但骑马行走不影响,已经跟随车架出了城,找个隐蔽之处离开是最妥善的选择。今天愿意跟着曹华出门,也是抱着这个意思。
曹华呵呵一笑,给她倒了杯清酒递过去:“就这么急着走?”
谢怡君没有接过酒杯,只是看着那双眼睛:“迟早要走的。”
车厢里沉默下来。
“走了再遇见,都不知是什么场景,那有机会这样坐一起闲聊。”
“你我不是一路人,等那天你解甲归田,或者我江湖退隐,或许能成为朋友,现在不行。”
谢怡君朋友很多,交心的朋友也不少,曹华的身份注定彼此不能成为至交,与其这样拖下去,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曹华叹了口气,琢磨了许久,认真道:“不着急,常言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得呆半年等我把四大名著讲完再说,故事得有始有终。”
“四大名著?”
“对,水浒传是第一本,四大名著之后还有白蛇传、梁祝、金瓶梅等古典巨著..”
“伤好了你拦不住我。”
谢怡君听不懂干脆不听,模样认真的说道。
曹华见软的不行,便轻拍手掌。
啪啪!
百余人队伍当即停下,黑羽卫手按官刀一丝不苟。
后方的车马急急停住生怕冲撞,最前方的永安公主一个趔趄,差点把手中茶杯打翻,回首看去,却见没什么异常。
停顿稍许。
曹华再拍手掌,一切照旧,车队继续行进,前后无人敢多嘴半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谢怡君顿时恼怒,恨恨盯着面前的白衣男子,手指攥的很紧。
“伤好之前你走不了,我说的。”
曹华靠在软榻上,表情平淡。
其实伤好之后也别想走,这么能打的保镖到那里去找,‘南怡君北曹华’,还是个反贼,要是放回去不是给自个添麻烦。当然,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谢怡君咬了咬牙,终是身体有伤没法动粗,只能偏过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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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队前往金明池的同时,踊路街典魁司外,另一件小事正在悄然发生。
自从陈靖柳在杨楼会上的言辞和曹华的冲冠一怒为红颜,二人的事情在市井间传的五花八门,各种流言四起。而这些事情自然被有心人听入耳朵里,比如在典魁司鹰爪房任职的董超。
典魁司中卧虎藏龙想要出头其实很难,董超武艺中庸也没有背景,长年在武安侯府外看门扫地。
得知曹华与陈靖柳的事情,董超便和好友薛霸商量暗中调查了一番,结果从街坊口中得知陈清秋有将陈靖柳下嫁给林冲的意思。
在这年代婚配无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加上陈清秋又被曹华害过,董超觉得陈靖柳一直不承认与曹华的关系,是因为这一层原因。
得知这个消息后,董超自然是闻到了机遇,抱着向上司献殷勤的目的,专门去找过林冲一次。董超知道林娘子被高衙内祸害,林冲却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事情,若不是曹华一剑杀了高衙内让高俅收敛了些,林冲早就无声无息死了。
董超提起林娘子的事情,本是想吓唬林冲,毕竟连高衙内都得罪不起,岂敢得罪曹太岁。本以为两句话就能让这林冲知难而退,却没想到惹恼了林冲为此打了一架。
敬酒不吃吃罚酒,董超自然是有怨气,思前想后倒是心生了一计。
在这个时代的汴京,两人只是个小人物。
林冲确实得罪不起曹太岁,加上陈清秋走之前的叮嘱,并没有相信董超的话。去石泉巷问过几次,陈靖柳近些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躲在院子里写写画画,不理会外面的流言蜚语,也没说被曹华欺辱,林冲倒也放下心来。
林冲志在从军报国,在禁军之中当个教头实在屈材,去御拳馆找过师父周侗几次,但铁臂膀周铜在江湖地位很高为人刚正,官场上却终身不得志没法帮忙。本想让陈靖柳在曹华面前提上两句,可现在出了这些流言蜚语他自是不好再开口。
便在这种时刻,一个鹰爪房的探子忽然找到林冲,说是曹华请他去典魁司议事。
有陈清秋的话在先,又是鹰爪房的探子传讯,林冲自是深信不疑,当即拍马赶往典魁司。
时至端午,典魁司内人影稀疏,黑羽卫都出去训街值守的人很少。
林冲驱马快步在衙门外停下,整理衣衫进入大门。一个小执事跑过来迎接,然后指向后方的一栋楼,让他去那儿等待。
典魁司号称阎罗殿,平时也没人敢进来参观,林冲从未来过。在诺大的衙门里兜兜转转,最后来到所指的那栋书楼,门开着。
林冲进入其中,屋里四周都是书架,摆满了各种卷宗,封皮上皆是震惊朝野的大案和某些王侯的名录。
林冲猛然心惊,这乃是典魁司重地,如何敢无故闯入。急待回身,只听的靴履响、脚步鸣,十余个鹰爪房暗探从院墙后跳出,一个人从外面入来。林冲看时,不是别人,却是有过接触的虞候董超。
“林冲,你又无传唤,竟敢擅闯案牍库,你可知该当何罪?你手里拿着利器,莫非来刺杀都督?怪不得你日前持械在府外徘徊,必有歹心!”
林冲顿时惊慌:“董大人你误会,方才一个小吏传唤,是曹公让我来此!”
“大胆。”董超冷声道:“都督陪公主出城游玩,岂会邀你前来,你可有书信请柬?”
曹太岁叫人来典魁司,那需要什么请柬,一次不来,第二次就是黑羽卫上门请。
林冲脸色铁青,擅闯案牍库是死罪,与典魁司动手也是死罪,他进套了。
“董超,你为何害我?”
林冲脸色暴怒,双拳紧握。
董超提着长剑冷笑:“死到临头还敢乱咬人,拿下!”
“诺!”
十几个鹰爪房探子左右上前,按住了林冲五花大绑。
“我林冲绝没有擅闯案牍库,董超,你害我!”
林冲被按住地上,喉咙如野兽低吼,死死盯着董超。
董超眼神戏谑:“拖下去,关入地牢,等候都督处置。”
林冲不傻,想起近日传言和董超上次的谈话,他猛然反应过来,以为是曹太岁怀疑他对陈靖柳有染,急声解释道:“冤枉,我与靖柳清清白白绝无瓜葛...”
“这些话,你留着和都督说,他信才有用。”
董超撇了撇嘴,事情做到这一步就差不多了。
等曹华下午回来,想杀想放都看曹华的意思,若是歪打正着刚好拍上了马屁,他自然会得重用。就算拍马腿上白费功夫,凭曹华近些时日的心慈手软,也无非责骂一顿的事情。他已经在武安侯府外扫地,再贬又能贬到那里去。
只可惜董超没想到的是,曹华那边也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