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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力的发现是姜炎所始料不未的。
他原本只想回来陪陪家人,然后找个时间告诉他们真相,安安静静的死去。现在,他则有些怀疑自己脑中的癌细胞已经死掉了,这一路上下来,并没有出现一次不适症状,当然,过段时间他还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然后找时间对未来做个规划。
村子是在几座山围成的一块狭长形缓坡上,依山而建,附近的几眼山泉在山下汇成一条清澈的小溪。溪边水草丰茂,是村里牛羊饮水吃草的好去处。
进了村之后,三人便往北行去。姜炎家在村北的馒头山下。
馒头山是一座寸草不生的秃山,面积不大,也就十多平方公里,与秦岭那些绵延无尽的大山自是无法相比,但它在葱葱郁郁的群山中却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
因为山的土质是黑的,远远看去,活似一个被人丢在秦岭众山中的黑馒头,所以大家都管它叫黑馒头山,叫的时间长了,“黑”字也就省了。
馒头山上鸟不拉屎,鼠不打洞,草木不长,蛇蚁不生。
以前镇里来视察的干部不知实情,以为是村民过度砍伐所致。后来一打听,原来这座山自古就是如此。这些干部想了想,觉着如果能让山上重新生长树木,那就是一大政绩啊!如今科学技术这么发达,无土栽培都是小事,更何况还有土呢!
而且说实话,村里人看久了没啥感觉,但在他们眼里,这周围都是绿幽幽的青山,就这一个黑乎乎的秃子像坨粑粑一样趴在那,实在是有些难看。
镇上的这些干部做起工作来也是也是相当认真。
他们先是找来专业人员对山上的土质进行检测,结果这黑乎乎的土竟然比东北的黑土地质量还要棒!检测的专家也震惊了,都觉得这是全球最优质的土壤,没有之一!
这下干部们心里乐开了花,于是采购了一大批各种各样的珍贵树苗,什么银杏、冷杉、白皮松、红桦树,全都运到了馒头山。
接下来又雇了当地的村民,带着专业设备,在专业人员的指导下开始挖坑、种树、浇水。不到半天时间,就将满满五车树苗种在了黑馒头山。
虽然种植面积不大,但负责人说了,这只是第一批试种树苗。如果成活的话,他们将会给整座山做一个规划,给黑山披上绿衣!
他们要送给秦岭一件大礼!
送给人民一件大礼!
负责人当场做了一个激动人心的即兴演讲!就是原本持怀疑态度的村民也相信了:科技的力量是无穷的!黑馒头山,是可以长出草来的!
村民们也认真起来。第二日天还未亮,大家便跑到山上去看护树苗。
结果上山一看,大家全都傻了眼。
昨天还娇嫩葱茏的树苗,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干巴巴的木棍!
村主任的电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那位负责人的美梦。
在村民们看来,黑馒头山上不长树,这有啥奇怪的!多多就那么一点点失望。再说,昨天还挣了几十块工钱呢,不亏!
但镇上干部心里的账可不是这么算的。为了让树木尽快覆盖黑山,他们购买时选的都是一些大苗,有成人胳膊那么粗,便宜点的一株三四千,贵点的上万元!那三大卡车的苗子足足花费了九十万!再加上人力物力......
总之,从这之后,姜水沟的馒头山便在镇里出了名。如今馒头山的南坡上,那一片干巴巴的“木棍林”依旧插在那,耀武扬威似的宣告着它的胜利。
姜炎背包里那块雕刻着蜘蛛的黑色石牌,就是出自这座性格独特的黑山。
路过大伯家的时候,姜炎靠近母亲,低声问道:“我大伯大娘还好吧?”
母亲叹了口气,“还不是家荣给闹的!好好一个孩子,说变就变!把爹娘丢下不管,自个儿去大城市享受。娶了媳妇忘了娘,保准是他媳妇儿给教坏的,也不看看是谁把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提起这个,母亲就生气,低声责骂了一通,才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你以后找媳妇,好不好看的无所谓,心眼儿不坏就成!你可别学家荣...明早拿点东西去看看你大伯吧。”
享受?家荣哥哪里是在享受啊!看着安静的院子,姜炎心里苦笑了一声,忽然问:“以前那条大狼狗呢?”
他记得大伯家的门前是拴着一条黑色大狼狗的。
“今天不知怎么的,跟你大伯去了一趟地里,突然就失踪了。”
从大伯家往北,经过一片小菜园,就到了姜炎家。
他家的房子还是上个世纪末盖的,自己烧的青砖青瓦,如今看起来有些老旧。
宅子是四合院风格,土木结构,坐北朝南。进了架着斗拱的大门,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花园,种着牡丹、樱桃、海棠,再往前是正院,东边是厨房,西边厢房,北边砌着半米高的台子,上面建着主屋,也是平常招待客人的地方。
厨房、主屋、厢房都是三开间,两边侧檐下用的都是雕花青砖,刻的麒麟松树、寿桃蝙蝠图案,寓意“麒麟送子,多寿多福”。
西北角和东北角各有一个小拱门,进去之后是后院,两边各有一所二开间的房子,平日都是放一些杂物,其他的都空着。后院当时没用转铺,一下雨就泥泞不堪。左右两边的屋前种着几棵猕猴桃树,每年九月份十月份的时候,还有猕猴桃可以吃。
家里两位老人都已年过古稀,姜炎到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在门前等着,老远的,便能看到院灯下他们佝偻的身影,以及一条上蹦下窜,拖着铁链铛啷啷作响的土狗。
近一年未见,大笨此时看到小主人,立刻拼了命地撒娇献忠诚,眼睛泪汪汪的,尾巴转得跟风扇似的。等姜炎走过去的时候,它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扑上来,而是嗅了嗅,随即伸展前爪,趴在地上,脑袋放得很低,两只眼睛上瞟,似乎在渴望着什么,又有些畏惧。
直到姜炎蹲下,摸了摸它的脑袋,大笨才敢站起来,轻轻添了一下姜炎的手背,拿脑袋拱了拱。
看到这一幕,姜父不由瞳孔一缩,诧异地瞥了一眼儿子。他以前养过不少狗,知道狗与狗之间,其实也有地位等级之分,尤其是同一个群体的猎狗,只有向对方表示敬畏、臣服的时候,狗才会展现出刚才那样的动作。
姜炎安抚完大笨,便拉着爷爷奶奶的手,一家人进了大门。看到主人们走远,大笨似乎才放松起来,趴在地上,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姜炎,刚才小主人身上的气息让它有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