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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地周围响起了“Los!Los!”(前进!前进!)的德语呼喊声,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德军士兵像从天而降般从外面跳进了战壕里,在林安南不远处站直了腰对着他举起冲锋枪。
林安南弯腰抓住脚边一个已经牺牲的苏军士兵手里的冲锋枪,单手扣住扳机处,然后把冲锋枪侧倾过来对着德军士兵的方向喷出了火舌,被击中的德军士兵胸前被贯穿了几个血洞后便在地上,以跪着的姿态沉寂了下来。
林安南把手里没子弹的手枪重新换上了新的弹匣,插进了手枪包中。维克多背靠着他,拿着冲锋枪警戒着林安南的背后,维克多脸上的血已经凝固成印子了,他腾出一只手来抹去了脸上的鲜血,气喘吁吁地对林安南说道:
“米哈伊尔,看来我们很快也得上去报道了。”
林安南也被没有尽头的肉搏战整得筋疲力尽,他放声大笑,然后自嘲道:
“那我们十有八九会被上帝踹回来,毕竟在那里捧着本《唯物主义辩证论》到处传教肯定是不被允许的。”
维克多嘿嘿地笑着,用戏谑地口吻说:
“有没有那种玩意无所谓,就算没有食物和弹药都行,但要是不提供伏特加,我就把那里变成地狱。”
很快,越来越多的德国人开始慢慢地靠近了步兵阵地,德军士兵们开始接连跳进苏军阵地中的战壕里,和战壕里的主人们开始短兵相接,阵地里外的苏军士兵和德军士兵厮杀成一片,他们抱在一起互相扭打着,血肉横飞的画面直接在林安南眼前连成了一条线。
德军手里的98K步枪都插上了明晃晃的刺刀,苏军士兵手里同样也举着插上了刺刀的莫辛纳甘步枪,刺刀和刺刀之间在激烈对拼着,鲜血喷洒在阵地的上空,阵地上到处都闪耀着刺刀刀身在太阳照射下的重重光影,而爆炸仍然在阵地上四处迭起,德国人是铁了心不惜一切代价要把苏军这个防御据点吃掉。
一个德军士兵举起98K步枪对着拐角处还在对着阵地外面射击的苏军士兵射了一枪,那个士兵左肋冒出了一股血雾,往右一栽倒下了。
林安南端起冲锋枪对着那个德军士兵一阵扫射,那人扬起步枪倒在了地上当场毙命。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看了眼死掉的德军士兵手里那把步枪,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了这把步枪的原貌,他在那个世界里的某个吃鸡游戏对这把枪可是喜爱的不行。
一个少年模样的苏军士兵踉踉跄跄地向林安南走来,他应该是被爆炸波震晕了,双眼无神地四处摸索着。
这时他的背后跳下来了一名德军士兵,林安南还没来得及开口高呼,那个德军士兵恶狠狠地把步枪对着他身后一捅,那个孩子便睁大着双眼倒在自己面前。
林安南立马端起了冲锋枪瞄向敌人,那个德军士兵正使出了吃奶的劲,试图把刺刀从尸体里拔出来。
林安南抓住了机会,对着敌人扣下了扳机。冲锋枪在冒出了一阵火光后,德军士兵缓缓降了下身子,扑倒在了那个少年士兵的尸体上。
突然,林安南发觉自己的脖子被一把步枪横着往后一拉倒在了地上,在倒地的同时他看到了维克多正被一名党卫军军官用力地按在地上掐着脖子。
他拼命地挣扎着,自己的脖子被步枪压得透不过气来,一张凶恶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林安南双手推搡着压迫在脖子上的步枪,他试图挣脱开这条木质索套,而德军士兵压下来的力度越来越大,自己已经快窒息了。
他发觉自己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右手努力地向着腰间探索着,然后翻开了手枪皮套。
他迅速拔出托卡列夫手枪,在整个人即将陷入大脑供氧不足的脱力状态时,咬着牙对眼前的钢盔抠下了扳机。
子弹打穿钢盔时发出了“乓”地巨大响声,伴随而来的是如同柿子挤压爆汁的噗嗤”声,一阵血瀑布“沙沙”地从钢盔的另一头飞溅而出。一股血流从钢盔内侧缓缓流到脸上,随后敌人的上半身便倒在林安南的胸前。
林安南把死去的德军步兵用力推开,抚了抚脖子让自己顺过气来,然后两只手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枪,从侧面瞄准骑在维克多身上试图掐死他的德国军官。
在连开了好几枪后,德国军官慢慢地滑落在维克多身上。
维克多翻开德军军官的尸体重新拿起了冲锋枪,还没来得及道谢,便对着他高呼一声:
“背后!”
林安南立刻往右一闪,一股强烈的痛感刺入了他背后的右胛骨。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哀嚎道:天呐!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维克多把冲锋枪伸过他的肩膀后侧,对着身后的人一阵扫射,他背后便传来躯体落地的“扑腾”声。
他咧着嘴往身后一看,一把步枪连带着刺刀插入了自己右边的肩膀上。
维克多从怀里掏出了纱布和绷带,安慰着他:
“忍一忍!”
林安南还没反应过来,维克多便把插在他身上98K步枪上的刺刀用力一拔。一股深入骨髓撕裂感便从右胛骨扩散着,林安南眼泪控制不住地溢出来,不停地念叨着:
“好痛啊,真的好痛啊!你他娘的慢点啊!你这是在杀猪啊!”
维克多幸灾乐祸地用装出来的悲痛腔调说道:
“我真的非常同情你,但你还是忍一忍。”
随后维克多把绷带从林安南的胳肢窝处缠绕了几圈,紧紧地用绷带勒住了伤口处,不顾他呲牙咧嘴的神态拍了拍他的右肩问道:
“还能不能拿枪?”
林安南本身就是个左撇子,他把冲锋枪用左手端起来,试图用右手用力抓住弹鼓。
除了肩胛骨的刺痛感以外,还是能稳稳地握住冲锋枪的,他满头大汗地对着维克多点点头回道:
“没问题。”
维克多扶着他从地上站起来,然后说:
“那就好,跟我来!”
随后他们二人便继续往战壕深处走去,不时有德军步兵跳下来和战壕里的苏军士兵厮杀着,从德军的领章上可以看出德军士兵里有国防军和党卫军。
这时拐角处突然冒出一个德军士兵,他转头一看到林安南,便呐喊着什么端着带刺刀的步枪向他冲来,林安南端起冲锋枪对着德军士兵扣下了扳机,结果却没有子弹从枪口处喷射而出。
他只好连忙往左一闪,拿着步枪的德军士兵一下扑了个空。
林安南迅速把左腰上挂着的工兵铲一取,对准德军士兵的脖子用力挥去,在如同割肉般的手感划过时,敌军士兵的头颅便腾空飞起。
失去了头颅的颈部断口上的肉平面先是慢慢地溢出了鲜血,随后颈部如同喷泉一般,开始向外喷射着大股的鲜血。
鲜血溅射了林安南一身,那具站着的无头躯体如同触电似的在拼命抽搐,像是渴求着地上那颗头颅回归一般——那颗头颅的眼珠在转动,嘴巴还在一张一合,而无头躯体慢慢地跪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林安南哼哧哼哧地拼命喘着气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感到胃里的东西拼命向上涌出,赶紧扶着墙开始拼命呕吐。等他缓过来后发现维克多在自己的身后:他正和敌人抱在一起互相拉扯着,两人都在试图把对方压在身下。
林安南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俩翻滚来翻滚去,随即掏出手枪弹匣准备结束这个场面,他觉得盯上维克多的估计都是一群喜欢德国哲学的摔跤爱好者。
还没取出空弹匣,拐口处又冒出了一个德军士兵,他看到地上撕扯着的两个人,就准备举起步枪瞄准维克多射击。林安南向前用力一撞撞开了他,被林安南这一撞他手中的枪在开火的瞬间被一下打歪了。
林安南用力地拽着他往地上一摔,然后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对准他的颈部用力咬去。
被像猎物一般死死咬住颈部的德军士兵惨叫着拽着林安南的头发,试图把眼前这头猛兽拉开,而林安南的牙却越咬越紧,林安南甚至从牙关处感受到德军士兵硕大的颈部动脉在跳动,然后林安南加大了咬合度,一股又咸又热的鲜血开始顺着牙齿流入他的喉咙。
很快,德军士兵的撕扯力道越来越轻,然后他的手开始垂落下来,林安南把牙从他的喉咙里拔了出来,抹了抹满嘴的鲜血,从他的身体上站了起来。
他望向了维克多的方向,那张面色铁青的脸正喘着气半蹲着把手枪收回腰部的手枪套,他身下的德军士兵挣大了双眼,双手无力地呈大字形地垂落在地上。
这时候,战壕外侧突然传来了谢尔盖耶维奇的声音:
“同志们,前进!”
他的上半身出现在战壕外侧的土地上,他高举着托卡列夫手枪对着身后高呼着,领着越来越多的苏军士兵冲进了战壕。
不一会,战壕里的德军士兵开始顶不住了,他们开始纷纷爬出战壕往出发点逃去。
正当林安南庆幸着终于结束了,阵地前方突然出现了爆炸,两个苏军士兵立刻被炸飞了出去。随后一辆三号坦克开始轰隆隆地出现在林安南眼前,他赶忙往下一蹲,窸窣地泥土滑落坡道的声音和坦克碾压地面的声音混成一团。
战壕上的泥土往林安南身上扑落,林安南头顶的坦克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它开始在他头上原地转动着车身,大量的土块开始掉落在他身边。
“我操!这王八铁盒子该不会想活埋我吧!”
林安南痛骂道,然后赶紧开始拼命爬出身边越来越高的土堆,林安南的一条靴子在他和土堆的较量之中一下滑脱出了他的左腿,随后他以狗吃屎一般难看的姿势一下子栽了出去。在逃出土堆以后,他摸索着地面爬出了三号坦克为自己精心准备的“墓地”。
林安南赤裸着左脚试图找出任何能够击毁眼前这辆偷他鞋的铁王八盒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反坦克手雷或者反坦克枪。
有了!林安南眼前突然一亮,掩体里左侧的一个小洞里正摆着一排玻璃瓶。他取出了其中一只燃烧瓶,里面黑褐色的液体在瓶体内摇晃着。
他把瓶身外贴着引线末端的白纸撕掉,从怀里掏出了火柴盒,掏出了一根白磷火柴后对着土坡里裸漏出来的石头一划点燃了火柴,然后往引线上一烧,引线上的火苗向着瓶口飞去,然后瓶口上的布被点燃了。
林安南瞄准三号坦克炮塔后方散热器的位置,把燃烧瓶对准一扔,燃烧瓶在飞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精准地落在了目标位置。
大火沿着散热器外部的栅栏向内蔓延了进去,随后一串巨大的火苗从散热器内直直地喷了出来。
紧接着坦克里面发出了“噗”一声的被点燃的声音,他下意识地用双臂遮挡着脸,然而发动机却没有爆炸,林安南顺势又点燃了一个燃烧瓶,左手拿着手枪,爬上了已经不再动弹的三号坦克。
和林安南预料的一样,炮塔一侧的逃生舱被一双手推开了,身着黑色装甲兵夹克的德军乘员正手忙脚乱地准备爬出来,却目瞪口呆地看到一个苏联军官正站在坦克上一脸微笑地等着他。
狞笑着的苏军军官左脚是一条染着泥黄色的白袜,他用穿着军靴的右脚往德军装甲兵面门一踹,那人便挥舞着双手被一脚请回了坦克里面。
林安南把燃着的燃烧瓶顺势往里一扔,坦克里面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然后林安南高喊着:
“喝个痛快!德国朋友们!”
喊完这句话后,林安南直接把炮塔逃生舱的舱门一关,舱盖背面传来了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他跳下了坦克,滚回了战壕里,从土堆里取回了自己的靴子,把靴子里的土都倒了出来,再把它往自己左脚上一套。
“这就是偷我鞋的下场,王八蛋。”
林安南抖了抖腿,对着燃烧的三号坦克唾骂道。
谢尔盖耶维奇和维克多这时赶了过来,谢尔盖耶维奇对着林安南问道:
“喂,你小子没事吧?”
林安南倚着土墙坐在地上,一边喘着气一边对谢尔盖耶维奇说道:
“废话,这群日耳曼小妞想让我爽上天还早了一百年。”
谢尔盖耶维奇哈哈大笑着,随后给手枪重新换了子弹,换回了严肃的表情对林安南说道:
“德国人的坦克全给我们击毁了,他们开始跑路了,准备开始反突击。”
林安南这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对维克多问道:
“喂!叶戈尔没事吧?”
维克多又恢复了往常那人畜无害的标志性微笑答道:
“没有生命大碍,只是被震晕了过去,背后的插片都没有伤到器官和脊椎,卫生员对他进行简单救治后已经运到了后方。”
林安南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冲锋枪。
谢尔盖耶维奇从怀里掏出了哨子,然后用震天响的声音吼道:
“各单位注意!上刺刀!准备冲锋!”
林安南检查了下冲锋枪,扑去了枪口处的尘土,然后盯着他面前的土坡,一只手抓住了土坡上的沙袋,做好了准备。
谢尔盖耶维奇把手中的哨子塞到了嘴里,发出了悠扬而有尖锐的哨声。他从土坡上一跃而起,高举着托卡列夫手枪对着阵地上跃跃欲试的士兵们高呼道:
“同志们,为了我们的祖国!消灭德国珐西斯!前进!前进!乌拉!”
这幅场景里的谢尔盖耶维奇,和林安南回忆中那张叶廖缅科政委鼓舞冲锋的历史经典照片中的姿态一模一样。
阵地上回响起了漫天盖地的“乌拉”声,红军士兵们接连地跃出了自己的阵地,端着上了刺刀的莫辛纳甘步枪、波波沙冲锋枪、DP28轻机枪便开始向着前面冲锋。
林安南从阵地上一跃而起,举着冲锋枪开始对着阵型已经稀稀垮垮正忙着往后退却的德军士兵扫射着,一边怒吼一边冲锋着。对面已经慌不择路的德军士兵开始向后疯狂逃窜,在苏军的冲锋中不时有向后逃去的德军士兵背部中弹,直挺挺地倒在了草丛中。
林安南换上了新的弹鼓,然后对着奔跑着的德军一边扣下扳机一边怒吼:
“来吧,德国人!来掠夺吧!这是苏联人给你们的还礼!”
从冲锋枪口中的子弹飞驰着奔向着柏林的方向。
数以千万的德国人从今天开始将永远的长眠在了俄罗斯的大地上,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整个莫斯科以西的土地。
而这只是开端,在4年后,他们将倒在自己的土地上,而他们在俄罗斯大地上所犯下的累累罪行最终将彻底得到偿还——用他们的土地、他们的人民、他们的血。
很快,除了在反突击之下死掉的德军士兵以外,其余的德军士兵便开始在远处变成了一连串的小点。谢尔盖耶维奇叫停了冲锋,对着周围的人喊道收集德军的弹药和枪支,在刚刚残酷的战斗中他们几乎消耗完了所有的弹药,而战斗不知道何时才会停止,目前收集敌人的武器才是上策。
林安南放下冲锋枪,开始在重归于寂静的大地上踱步,晚宴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