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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刚用完饭,就有丫头进来禀告:
“老爷来请夫人过去一趟。”
陈氏脸上的轻松和笑意霎时退了个干净。
看得杨毅脸又板成常态。
没等陈氏发话,他先开口:“可说因何事?”
禀事的丫头被他的气场压得有点结巴:“禀,禀三爷!说是想问,问花,花姨娘的事。”
杨毅哼了一声,那丫头吓得扑通就跪下了。
杨毅简短的:“你去回复老爷,就说花姨娘的事,是我下的命令,一个不敬主子的贱婢而已。倒是过一会儿,我要带六六前去给父亲请安,让父亲这个做亲祖父的备好给孙子的见面礼吧!”
那丫头那敢说不,连滚带爬的回去传话了。
这可把杨二老爷心窄坏了,合辙是让他占不到便宜还倒贴的节奏啊!
过了不一阵儿,杨毅接到他爹的回话:“为父昨天偶感风寒,想孙儿尚幼,过来请安时,万一被过了病气,恐是不妥。还是等改日再见吧!”
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唯独杨毅的心中更冷了几分。
几天后,在一次诗友会上,杨二老爷杨仲文邂逅京师有名的才女花魁纤月,二人一见如故。
情趣爱好等等方方面面无一不契合,关键是这位纤月姑娘的容貌气质真称得上倾国倾城,
把杨仲文原来的所有红颜都藐成渣渣。
杨仲文中了“剧毒”,非纤月这副解药是救不活了。
给纤月赎身纳入府与自己厮守一生,成了杨仲文此时唯一的执念。
这样的事情演变通常是这样的:先是两人海誓山盟,约定一生一世,,再因深爱和独爱,纤月不愿入府与人共夫,却发誓为杨二老爷一辈子守身。
被感动的无以复加的杨仲文冲冠一卖为红颜,把自己一大院子的莺莺燕燕卖了个差不多。
为啥是卖而不是遣散?那不是给纤月赎身需要大笔银子么,正好一举两得。
其中就包括还在养伤的花姨娘顺子。
别人原以为顺子很得杨仲文的宠,其实更多不过是利用而已。
真得宠的两个被杨二老爷掩人耳目的藏到府外,日后再见机行事。
不得不佩服有些男人的一项绝世武功:喜新还不厌旧。
杨二迷恋纤月都到“爱症晚期”了,依然能分一份怜惜给旧爱。
即使在现代,类似这样的情况的男人也不少。
例如:对前任总有一份格外的,还要瞒着现任的照顾。
这不知道是男人的悲哀,还是女人的悲哀。
接下来的重头戏,筹赎身的银子,也确实让“中毒”的杨二稍微清醒了些,实在是赎身银子的数目太吓人。
不过每到这时纤月一句:文郎!你我今生无缘,只求来生再聚。
杨仲文就又死了。
后来杨二老爷把自己名下的大部分商铺和田产都抵押给一个阔商,换成了大把的银票。
之所以他这么敢豁出去,得于纤月的暗示:日后让杨毅去赎,他老子的家业就是他的,他不赎谁赎?
杨仲文大感有理,等杨毅把家业赎回来,他就再要回来,就说反正将来也是杨毅的。
妙啊!这不就等于他用别人的钱白白得了美人么?!
计划的天衣无缝的杨二,兴冲冲拿着赎金去接纤月。
不料被人横插一杠,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把纤月给赎了!
傻毙了的杨二听纤月一句:“文郎!我们今生果然无缘!”
然后随新良人翩然而去,却没说:来生再聚。
此时杨仲文才明白:自己原来成了火锅里的羊肉。
现实总是很残酷,在杨二老爷身上充分展现: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刚被巨无情打击后的他,又莫名被盗,被盗走的就是他抵押了大半家业筹来的赎金。
杨二老爷要上吊!简直活不得。
他闹得鸡飞狗跳,阖府不安。可惜要死的心百分百,敢死的勇气却近乎零。
后来还是杨毅出面,止住这件丢人的事向外蔓延。
他还用自己媳妇的嫁妆银子赎回了他爹抵出去的家业。
在把赎回来的东西要送回他爹处时,老定安伯发飙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败家子,老子不抽死他,就是看在孙子的面,还想要老子的家业?还舔着脸用儿媳妇的嫁妆银子?连带老杨家满门都被人戳脊梁骨!
于是杨二老爷的大半家当都过到了姝眉名下。
姝眉推辞不过,当众宣布这些不算她的嫁妆,属于六六他们。
夫妻此举简直是名利双收。
杨二老爷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落到杨毅的手里,余生只能靠儿子或者说是儿媳过活。
连陈氏都在姝眉面前腰软了,以后二房一家子都得靠儿媳妇的嫁妆,自此再也不拿婆婆的款儿,对姝眉平易了很多。
姝眉也没有半点恃宠而骄,婆媳关系一下子融洽了不少。
想当初杨二丢钱时,陈峰正听两属下汇报事情。
一个拿出一匣子房契地契,另一个奉上一匣子银票。
陈峰先是微笑着轻敲两个盒子,后来改成拍不说,还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笑够后感慨道:“慕白啊!慕白!你可真够黑的,连亲爹都敢这么坑,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姐亲生的!”
坑爹的杨毅不久就找上门,毫不客气的要抱走两个盒子。
陈峰提出从银票里抽几张,犒劳那几个帮忙的弟兄。
杨毅一挑眉:“房契地契随便挑,银票是我媳妇的嫁妆,谁好意思拿?”
陈峰:“呸!骗鬼去吧!你用得着用媳妇的钱?!”
杨毅也不回答,把几张房契地契抽出来,指其中一个:“这个算我和你外甥媳妇给舅舅的新婚贺礼,别的分给那几个兄弟。都一把年纪了,该给儿孙攒家业了。”
说完也不待陈峰推辞,抱两个盒子扬长而去。
陈峰被外甥话里的新婚、一把年纪分别刺激的不轻,一时没反应过来人家就走了。
他单方闹了会脾气也就笑纳了。
只有陈峰明白杨毅坑爹也属无奈,不说他那个爹有多该坑,就说杨毅和他以及姻亲周家,已经连成了一个超大又相当坚固的关系网。
个个都身居要职。
这样发展下去,难免会引起帝王的猜忌。
杨仲文这一出丑闻,虽然没散播开,也没给杨府造成更坏影响。
可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首先知情的就是皇上,有这么个“污点爹”的杨毅倒更能让圣上放心。
而杨峰自己不也是为了避嫌,一直未婚么,现在可是有女人了,还只是……。
陈峰不知道他的外甥不仅坑爹,还坑舅。
杨毅回去马上向媳妇献上那两个盒子,对姝眉解释说是舅舅陈峰设局收拾他爹的,为了给姐姐陈氏出气。
所以在后来老定安伯要把那些产业过在姝眉名下时,姝眉是真的心虚:他们两口子岂不成空手套白狼的骗子了吗?嫁妆银子已经在她手里了,产业再归她……
善良的小媳妇就这样被腹黑的夫君杨毅忽悠了。
名利双收的姝眉对杨毅舅舅陈峰越发好奇,在她心里一直极具传奇色彩的人,因收拾杨二老爷的侠肝义胆让姝眉更添敬佩。
私下她对杨毅感慨,遗憾的叹息:“可惜我在守孝,不便去外祖家拜见外祖母和舅舅,一直多蒙舅舅惠泽,可咱们成亲都快两年了,还没机会当面拜谢过舅舅、舅母!”
听到姝眉最后舅母那两字,杨毅的嘴角抽了抽,
略一迟疑还是说:“翠羽跟了舅舅,过两天会来拜见你,到时候舅舅也来,你就见到他们了。”
姝眉有些吃惊:“翠羽怎么到的舅舅手下?她不是一直在旧都养伤吗?”
杨毅含含糊糊的:“她当时受伤差点没命,是舅舅给她寻到的名医,可能就因此到一起了吧!”
杨毅的含糊其辞,再加上姝眉难得的粗心,没有意识到“跟了”两字,不是姝眉理解的那种和原来跟了她哪样的关系。
所以当姝眉看到已经梳了妇人头的翠羽,自称是舅舅陈峰的妾室时,她才没控制好自己震惊的表情。
翠羽倒是很淡定,她知道姝眉对妾室有多反感,也知道重情重义的旧主不会对她有多憎恶,但肯定会对她有担心和失望。
这些都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可很多事她又不方便解释。
所以她只切中要害:“姑娘请放心!爷说他不会再娶正妻,只我一个。所以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
放下心的姝眉其实更吃惊了:
一是没想到杨毅和陈峰甥舅两人都是如此专情的好男人,果真应了那句外甥肖舅;
二是,陈峰都30多岁了,居然一直单着没有娶妻,
如今只纳一妾,竟敢说不再娶,难道杨毅外祖母会同意?
姝眉是见过杨毅外祖母陈老夫人的,印象还颇为深刻,她不认为那么重规矩的老人,会轻易同意陈峰如此叛离经叛道的行为。
还有仅从个人关系和女子角度上,姝眉也有点为翠羽不值。
因为她不知道翠羽和陈峰的渊源,觉得翠羽如此武艺高强、英姿飒爽的女子,应该快意江湖才对,给人做一辈子都不能扶正的妾着实委屈。
大明律例明文规定:有品级的官员不得以妾为妻,否则革职查办永不录用等等。
陈峰的官职可不低,应该绝对不会挺而走险的。
除了最后一点,一直没把翠羽当外人的姝眉,明确的表示了第一点,含蓄的询问了第二点。
刚听到第一点,翠羽就忍不住笑了,
才刚恪守主仆尊卑的拘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人之间曾经的熟稔。
等姝眉说完,翠羽笑道:“姑娘都是成亲当了娘的人,还像原来那么调皮,夸别人也忘不了捎带夸自己的夫君。”
姝眉不以为然:“夫君好就得赞,这是一种很重要的认可。”
翠羽抿嘴笑而不语,暗自腹诽:
杨毅也就只对姑娘你是真好,对其他人就不好说了。那可是个连亲爹都坑的货。
至于姝眉担心陈老太太反对的事,翠羽自信满满:
“爷向来是个有主意的真男人,他决定的事,谁也动摇不了!”
陈老太太极其强势,长子长女或多或少都因她的强势,造成了性格软弱无主见。
偏偏老来子陈峰自小就特立独行,为达目的对陈老太太嬉皮笑脸软硬兼施,再不济还会一走了之。
总之陈老太太就没在什么事上能左右得了他。
对翠羽的自信,姝眉持怀疑态度:陈峰要真的那样说一不二,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直接娶她?
只是这话就不是她能说的了。
翠羽哪有看不出姝眉的怀疑,可她不能告诉姝眉,这是当时不得已的权益之计,日后他们已安排好了。
所以她只是意味深长的说:“姑娘请放心,我这是求仁得仁。”
屋里两人聊得亲密,屋外两个偷听的开心。
一贯以不正经造型出现的陈峰,今天第一次见到外甥媳妇,不由自主地端出一副长辈模样。
只是一转身就现了原形,怂恿外甥和他一起去听墙角。
以严肃正经脸示人的杨毅,对此建议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只是等他那老不修的舅舅真去了时,杨三爷依旧默不作声,却紧随其后。
惹得陈峰连翻数个白眼儿。
当甥舅听到姝眉大赞二人是专情好男人时,得意忘形的差点弄出声。
对姝眉的那个赞美认可论,陈峰更是禁不住对杨毅竖起了大拇指,那意思:小子!你有福了!而且你们小夫妻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一样的皮厚。
对此杨毅的得色毫不掩饰,对他舅一挑眉:有福的地方多了去了!就是不和你说。
刺激得陈峰正要使用暴力,就听到自己媳妇对他斩钉截铁的赞美和信任,一下子从头舒爽到脚。
瞧!咱也是很有福的人!
相比翠羽的求仁得仁,有人求了未必得。
赵老太太仙逝三个月后,周霖尊旨南下广州府就职。
从京师码头登舟时,因有孝在身不便去妹妹家,约姝眉出来一聚。
杨毅亲自抱着六六,带着姝眉来到约好的茶楼。
兄妹相见,姝眉看大哥虽精神不错,可身体消瘦的厉害,而且是一人孤身前去那么远的地方,又是心疼又是心酸,眼里的泪就没能止住过。
周霖先是好好和亲外甥六六亲热了一番,此一别再见就是经年了。
后杨毅抱六六出去,给兄妹一个单独叙话的空间。
姝眉再也忍不住,拉着周霖的袖子哭出声。
周霖也收起对着六六时的温和微笑,一手轻拍妹妹的后背,一手用帕子给妹妹拭泪,双眼通红,嗓子哽着说不出安慰的话。
长大后兄妹好久没这么亲昵过了,以后可能就更没机会了,伤感、不舍、关心、担忧众多纷繁的情感堵在彼此的心头。
良久姝眉才强自抑制住情绪,把自己给大哥准备的几个大包裹一一指给他。
里面最多的是药材,还有养生方子等林林总总,甚至还有关于海运的一些经验和策略。
这些很多都是姝眉从前世的记忆力里搜出来整理的。
不管有用没用,一股脑写出来,万一有那一条能被大哥用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