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拨云见日

老松子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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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生吾有意无正文卷第116章拨云见日当师徒落到思过洞,玄元在徒弟眼中,没有看到眼泪,看到的是深深的痛苦与绝望。

    环视四周黑漆漆的石壁、满地的碎石,和抬头的那一口空,一片的荒凉凄冷,让玄元心生不忍。

    徒弟玉龙清用血为自己炼丹,而他这个师傅却残忍地将她羁押,玄元的心像被铁钳钳住一样,一呼一吸都觉得疼。

    玄元尽可能放缓语气,问,“清儿,你没有什么话,想和师傅吗?”。

    跪在玄元面前,舞仰头祈求,“师傅,徒儿想要……太上玉玄龙清笛,很想!”。

    见徒弟一副铁了心的样子,玄元暗自思忖,如不答应,师徒关系可能会受到影响,但若答应了,以血帮着老君炼丹,又会山她,也纵容了她随意取血的行为,玄元一时为了难。

    拧眉想了好一阵,想到献血对徒弟的伤害,以及鹿涎圣血的秘密,玄元就又狠下了心。

    “你不能去赌棋”

    “但师傅……当众答应过老君,师傅怎可食言?”

    “为师是答应了,你可以去陪老君下棋,但不是赌棋,别的……更别想!”

    舞听罢,愣住了,老君今日守着众人,就明晃晃谎,他赌赢棋,就要光明正大地拿回冰龙笛,实际约定是,赌赢也是不给自己咒语而已,她当时不好直接戳穿。而如今,师傅也篡改当众的原话,本是同意赌棋,现在却变成了,只是同意去下棋。

    “这些大神,怎么都这般不诚信、不靠谱?”

    虽有不满,但舞也是敢怒不敢言,心里明白,冰龙笛怕是留不住了,悲从心起,流泪再争取道:“师傅!不会有伤害的,就成全徒儿吧,徒儿只有这一个盼头了……师傅!”。

    “休再多言”

    “师……傅!呜呜呜……”

    带起一阵风,玄元腾空离去,他无法面对,徒弟绝望的哭声,来到思过洞上方,一挥手,金色的透明结界铺开,他仰长叹了一口气,下面羁着自己的爱徒,不舍也心疼,也明知这么做,会饱受怨怼,但他别无办法。

    此时,夜星已隐没,空呈现鱼肚白,快亮了。

    玄元一转身,看见一脸冷寂的太子擎,负手站立在不远处。

    “真君,当真是……迫不及待呀?连告别的机会,都想不给”,擎语调虽平缓,但语气冷的如沁了冰。

    “既知别离苦,何必惹伤心”。

    热恋中的擎,此刻勉力保持着风度,却失了气度,对玄元的回话,不满诘问,“既知是苦,那为何还要造……这旷世寂寞?和生别离的悲剧?难道……因有恩于她?因她喊一声师傅?这是何道理?”。

    “这一切,究竟为什么?难道太子殿下不明白?”

    玄元瞟看了一眼,正勉力克制情绪的擎,也怒怼道:“只为一只笛子,太子殿下就放纵她,难道不知?这会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无尽伤害,这又是……哪来的道理?”。

    擎被话噎住,明白玄元已猜到,舞要以血帮老君炼丹的事,顿时气虚不少,但还是辩解道:“人人皆有,割舍不掉的挚爱,冰龙笛,是她现在仅有的盼头支撑了,本君拦不了、拦不住、也不忍心拦。真君,她长大了,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抉择。自以为对她好的事,能不能先问问,是不是她想要的?不自由,毋宁死!真君,当真想不明白?”

    和舞相处千余年,擎了解她心中所想,面对救命的浩荡师恩,姑娘无力也不忍心反抗,她像一只被关在鸟笼里的鹰,心在蓝,身在囹圄,那种心痛会是撕心裂肺的。

    玄元有些惊诧,一向冷静沉稳的太子,怎会如此激进鲁莽?竟忍心看着徒弟犯险,他突然想起,擎有一个能和徒弟通话的玉鉴镜,终于明白了,太子的话,应该是徒弟的真实想法。

    “难道?太子殿下,想看到她早早死去?”

    “难道能关她一生?”

    相恋的人被生生拆开,心爱人饱尝孤寂痛苦,而他一个堂堂族太子,却不能为她做什么?擎自责万分,面对忘年之友,他也顾不得许多,出了压抑许久的话。

    “既然不能,那就该早早面对,拖着不作为,多么硬的心,能经住这样的摧残?什么样的感情,能架住这样的消磨?草木皆兵、因噎废食、避难趋易,能解决问题吗?”。

    见到太子和徒弟坠入爱河,玄元就更添了忧虑烦恼,此刻,他多希望太子能清明理智,在拘徒弟这事上,给他的不再是压力,而是助力,但心里也明白,此刻是服不了擎的。

    不知今日后,寿宴上徒弟的张扬,会不会引起君、或是帝九渊的注意,他不能也不敢犯险,何况,徒弟的元神在思过洞中,修养的不错,另外,玄元也觉得,二人挚爱火苗也该被压压了,遂更加决绝。

    “作为师傅,臣自不会害自己的徒弟,这事,目前……只能如此”

    擎被爱情冲昏了脑,已完全不能理解玄元的苦心,他怕舞看不到希望,会绝望做傻事。

    “报了恩情,她应该放下,真正为自己活了。没谁能挡住?她向往自由的心!本君做不到,真君一样也做不到。难道?真君真狠心,把她逼上绝路吗?”

    色令智昏,瞧着太子不管不鼓架势,已知很难理喻,玄元本就不希望二人在一起,太过招眼,会惹来君等的关注,那只能增加徒弟的危险。

    听明白了话外之音,玄元心上不由一紧,咬了咬牙,狠心道:“如此,也是她的命!玉龙清,只是个福薄的废人,承不住太子的厚爱,仙府的琐事,自不敢劳太子操心,还请太子殿下,把心思……放到要事上吧”。

    见玄元如此不通人情,擎气的嘴角直抖,但也是没法,“这是给她的东西,想怎么处置?就随便吧,总有一,真君会后悔的”。

    友谊的船,翻就翻了。

    擎完,化流光负气离开。他早早赶来,本想和舞好好告个别,好好安慰鼓励她,让她放宽心,他会想办法。没曾想,玄元竟如此恶劣,急不可待地把她羁回去,摆明着是针对自己。

    陷入爱河的人,智商最低,此话不假。

    擎深深怨怼,玄元是成心要拆散他和舞,就是怕君责怪。

    其实在擎心中,早就藏有芥蒂。玄元曾明明知道,舞被羁押在鱼渊深潭,他放下太子身架,给作为臣子的玄元下跪,恳求消息。但玄元眼睁睁见他难受,就只给了句“她没死”的暗示,害的他多寻了六十载,也让舞多遭了六十年的罪,也使舞与帝九渊结下了牢不可破的友谊。

    “今日的结局,玄元有不可推卸得责任”

    擎满脑子里,都是玄元不够朋友的言行,怪自己择友不慎。

    看着地上满满一堆书简和吃用,玄元心中的五味瓶被打翻,长叹了一口气,挥手将东西收入袖中,再次跳进高耸入云的石壁下。

    颓坐在地、怔怔发呆的舞,看到师傅去而复返,无精打采、了无生气地轻唤了一声,“师傅”。

    见徒弟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明白她已经熬不住了,玄元心中一疼。想着她能服太子,那该是多么不容易,想着她以血炼丹的拳拳之心,玄元真是无法再呵斥。

    “难道你忘了?师傅上次因何打你?你有多少血可以流?”

    “师傅,不需很多血的,徒儿,想要冰龙笛,求师傅允了吧”

    对眼前这个又爱又脑又疼的徒弟,玄元已然不知所措、无可奈何又无计可施。

    “清儿,为只笛子,伤害自己,值得吗?那对你……很危险”。

    舞听出了一丝希望,忙力争道:“师傅,不会很伤害,没有危险的!师傅,太上玉玄龙清笛,含着您赐我的名字“玉龙清”,难道?这不是缘分吗?徒儿平日想都不敢想的事,却意外机缘碰到,徒儿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师傅……,况且,龙冰笛是法器,能保护徒儿的”。

    “清儿,你赢不了!”

    “是!徒儿知道,但师傅……纵有丁点可能,徒儿也想试一试,拼命一搏也得不到,徒儿认命,不试试就退却,徒儿不甘心!”

    见师傅目光空洞盯着前方,未做回应,舞忙继续争取,“师傅,徒儿听人讲过:有想要的东西……就要去争,争不到,那是自己无能,既知无能,就该让自己强大起来,直到争取到。活着……就需抗争,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玄元听后,脸色遽变,眼神又犀利起来,明白这极赌话,定是帝九渊的,这种偏激的引导,对徒弟的成长,是万万不能有的,忙质问,“你觉得这话,都对吗?”。

    七巧玲珑心的舞,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惹了师傅反感,忙纠正,“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实现梦想,更应取之有道,强大不是要争什么?而是让自己变得的更好,更有益众生”。

    “嗯”,徒弟没有被带偏,玄元放心地“嗯”了一声。

    感觉自己的袍角被拉扯,玄元低头看到,眼巴巴、悬悬而望的含泪眸子,想着太子刚刚过的话,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了,长叹一口气,很是无奈地沉声问:“你是……如何打算的?”。

    晓得师傅同意了,舞激动万分,急忙回话:“徒儿想,背下名棋谱,研究算法数理,习推演等术法,以此,与老君博一搏”。

    显然这是已深思熟虑的靠谱答案,玄元眼带欣赏,望了一眼徒弟,师徒四目交集瞬间,达成了和解共识。

    “清儿,太子殿下,给你带了些书,你先看着,过几日,师傅就教你,算经和千机推演术”。

    舞抬眼,怔怔望着师傅,之前,她从没敢仔细看过,突然觉得师傅消瘦许多,也老了不少,心顿如刀绞,哽咽道:“都是徒儿,让师傅操心了!……”。

    “嗯?……昨日,人人都夸师傅……收了个好徒弟,清儿,你的孝心,师傅懂!”

    对徒弟的义行,玄元心中一直很感动,他这些话,就是想让舞知道,师傅是疼爱她的,玄元可不想让误会、矛盾,升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师……傅!”

    得到师傅认可,舞感动的泪如泉涌,爬过去,抱着玄元的腿,低声“呜呜”哭泣,虽然她刚发誓不再流泪,但她没有做到。

    拽着徒弟的手臂,玄元将她拉起身,看见她包扎的手腕,心中又是一疼,稳了稳情绪后,慈爱道:“清儿,不哭了,收拾一下吧,想必也累了,今日早些休息,从明日起,要全力以赴……准备打硬仗”。

    “是!师傅”

    舞泪中带笑,仰望着师傅离去,她心中又燃起希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擎回到承华殿,衣服都没换,就气鼓鼓躺在塌上。

    昨夜宴会回来后,擎也没休息,忙着为舞收集棋谱等资料,命令炎文又准备了石榴酥饼、莲子等东西。

    “炎文,把本君那条……避水保暖的羽毯也带上”

    “是”

    “那件新狐皮大氅、还有架上的酒……还迎…”

    “……”

    瞅着眼前一大堆衣物、吃用、丹药……,甚至女子养颜的脂膏,又瞧瞧紧张张罗的太子,炎文有些发懵,心中暗中思忖。

    “这还是太子殿下吗?怎像变了个人?怎么看,都像个初坠爱河的毛头子,慌乱喜悦还蒙蒙哒,全没有了沉稳如山的样子,出什么状况了?”

    炎文一脸懵逼,问又不敢问,从准备的东西,就知道是给女子的,“难道?太子在外面有女人啦?是谁呐?石榴酥饼?……大眼睛书童最爱吃的……啊?难道?会是她?!太子找到她了吗?”。

    更让炎文吃惊的,是太子竟让他告假,托病明早不去上早朝,这可是破荒的事,想来那个她,太子极其看重。

    不亮,太子就带着一堆东西,急匆匆离开。

    昨夜还如打了鸡血,出去刚一会,就无精打采的回来,太子满脸写着,悲不自胜的寂寞,让炎文又是一头雾水。

    还没到早朝时间,炎文比平日多了谨慎,低声问:“太子殿下,今日早朝?”。

    “不去!”

    “是!”

    不断拿起,又不断放下玉鉴镜,擎心中疯狂斗争着,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舞。洞外的他,想想那孤寂的情景,都会心痛,何况是孤单的洞内人。

    擎恨自己,不能解救心爱人于绝望之中,也怕舞怨恨他、对他失望、不再理他,更怕舞从此萎靡颓废,或做出极端之事。

    “在舞最难过的时候,自己不能不在!”

    擎心里如是想着,就不再彷徨,毅然打开了玉鉴镜,呼唤心爱的姑娘,让她知道,虽然手不能握在一起,但心是绑在一处的,他要和她一起面对困境,用爱温暖她。

    玉鉴镜被接通了,当舞的脸出现时,擎的心猛地一痛,一遍遍轻唤着,“舞!舞!……”。

    “哎,我在,我在整理……你送的东西,这么一大堆,真是太多了”

    擎看见,舞拿起一盒护肤膏,打开盖子闻了闻,“呀,好香!”。

    从舞的神情上,完全看不出悲伤绝望的表情,这让擎大出意外,怔怔望着心上人。

    “喜欢吗?”

    “嗯,喜欢!”

    玉鉴镜中,舞与擎深情对望,眼中是浓浓真情和爱恋,时空在这一瞬视乎停滞,二人都走进对方的灵魂。

    感觉胸口如刀扎般,猛地一疼,舞顿时疼红了脸,捧着心口,没忍住轻呼出口。

    “啊!”

    “怎么了?舞!舞……”

    擎担心地呼喊,见舞慢慢直起腰,脸上红色正慢慢褪去。

    舞揉着胸口,闭眼摇了摇头,也不明白怎么就疼了一下?听见擎紧张喊自己,嘴角慢慢噙上笑,一脸调皮样,“你在,担心我?”。

    “自然当心,现在怎样?”

    “没事啦,或许是岔了气”

    “那就好,你呀,真不让人省心”

    “哼,你也是”

    对舞没用敬称,擎丝毫不觉冒犯,反觉亲近不少,他脉脉笑看着她撒娇,舞没有不开心,擎心中的担忧,卸下了大半。

    心里藏不住喜悦,舞娇声:“我和你,刚刚,师傅同意,我与老君赌棋了,还教我……算经和千机算呐”。

    “是吗?那很好,但我,不想……你赢”

    擎心内冷哼,固执的玄元总算听进去劝告了,对他的怨气消减不少。

    “喂,乌鸦嘴,快把话收回去,不许打击我,好不好?”

    舞嘴里嗔着,心里却很高兴,明白太子是担心自己受伤害。

    擎满脸宠溺,嘴角噙笑:“好好好,我收回……刚的话,我看重的女人,定是了不起,定能赢的”。

    舞瞬时红了脸“乱,谁是你的女人呀?”。

    虽然心疼舞,但擎也清楚,有希望在心的姑娘,会过得更充实有奔头。知她定会咬定目标不放松,会废寝忘食、物我两忘、一往无前地全力准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辅助她、照顾她、好好爱她。

    “过几日,我再去寻些书,我呀,也再找老君下棋,好好探探他的套路”

    “聪明!”

    两人目光又碰到一处,舞心领神会,狡黠顽皮一笑。

    凝视着会话的灵慧大眼,忽闪着划过精光,擎满脸怜爱,也粲然一笑。

    抬头看了看头上的一方,舞眼珠转了两转,判断了一下时辰,提醒道:“殿下,该到上朝时间了”。

    擎抿着嘴,没好意思,自己告假不想去,他不忍离去,沉吟片刻,开口,“是快到了,舞,先别收拾了,乖乖去睡一觉,回头我俩再聊”。

    “好的!”

    舞爽快答应,被细心关怀着,让她心中涌出丝丝缕缕的温暖甜蜜。

    在恋恋不舍中,龙凤玉鉴镜都慢慢息了光芒。

    擎走出寝殿,撇了一眼,正收拾书简的炎文,吩咐,“走,去上朝”。

    “呃?……”

    正弯腰整理书简的炎文,顿时楞住,他实在搞不明白,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脸怎么突然像六月的,变就变,刚刚还风雨欲来风满楼,现在就已艳阳高照。

    “怎么了?有事?”

    “啊?哦,没事……”

    瞅着面含喜色的太子,大步流星走远,炎文蒙蒙登登紧随其后。

    是时,红日正喷薄而出,新的一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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