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老泪纵横

矢豆月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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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千折踏进端木百纳门槛,刚好见着端木百纳在院子里缝补渔网。

    端木千折喊了一声“哥!这个时候还有闲情补网?”

    端木百纳抬起头来,看到原来是自己的弟弟过来了,于是停下手中的活,招呼他坐到自己的旁边。

    “补网是唯一能让我心静下来的途径。你就被挖苦你哥了,快,坐下来。”

    千折撩起裤脚,一屁股就坐了下来。百纳从兜里掏出烟纸和烟草,迅速就卷成了两根烟,一根递给千折,一根留给自己。千折则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一包火柴,先把哥哥的烟点着,再点自己的。百纳和千折都是抽了几十年的老烟枪,抽烟的熟练程度谁也不输给谁。

    兄弟俩卷起裤脚坐在大院门口里抽烟,像两个二流子一样。

    “千折啊,咱们可好久没像现在这样坐在大院门口抽烟了。”

    “哥,我不是看你一直在忙吗!我也不好一直来打扰你。”

    “这说的是什么鬼话,自打咱们分家以来,你就不曾和我好好聊过一次天。”端木百纳有点生气,接着这个机会说出了心里的不快。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自打父亲将家族的管理权归在他手上之后,千折就不再和他那么亲密来往了。想起小时候俩人一起捕鱼抓麻雀等等这些开心的事,端木百纳不禁感叹人还是有私心的。

    “哥!你别把这事放心上,你我这些年又不是没聚过!我这次来是想问一下夕川的事情有什么进展没有?”

    “唉!”端木百纳重重地叹了口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流了出来,他用沙哑的声音说:“夕川一点消息都没有。”

    暮年失女,老泪纵横!端木百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个小男孩一样哭了起来。他想,在自己的弟弟面前,终于可以不顾颜面来释放自己的情绪。

    “哥,夕川会没事的,虽然找不着她,但是不代表她就死了,说不定现在在某个地方吃好喝好叻!”

    千折嘴巴里这么劝道,其实他心里看着端木百纳这般落魄的模样,是很窃喜的。没错!他就是来看端木百纳的笑话的。他觉得夕川失踪这件事是对百纳最好的惩罚,是上天在为他打抱不平。

    他根本不会为自己的坏心思而内疚,他十分尊重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究竟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事还得从几十年前说起。

    端木百纳和端木千折从小一起长大,也从小一起跟着长辈们学习各种捕鱼技能。虽然千折的身板比百纳稍微弱小一些,但是他干起活来也利索干净,丝毫不输百纳。

    虽说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相亲相爱,但是在继承家族大业这件事上,两者都是对方强劲的竞争对手。他们平日里互相帮忙,但是又互相地在私底下跟着对方较劲,无论在哪个方面,他们谁也不输谁。

    有一天,俩人在海里练习潜泳的时候,千折忽然整个人抽筋了,他惶恐地睁开自己的大眼睛,被命运扼住的喉咙发不出呼喊,他就这么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往下沉,离死亡越来越近。

    这时,百纳用强有力的手臂将其往上托,幸亏这及时的救命稻草,才千折得以捡回一条狗命。

    不要以为这次抽筋纯属意外,往后的日子里,千折经常性地出现全身抽搐的现象,有时候还会口吐白沫。

    有一次,兄弟俩和隔壁家的一些小伙伴一起在操场上踢足球。

    球刚滚到千折脚下,他双眼发亮,激动地抬起右脚。队员们都屏气凝神,只要他踢对方向,这个球准进!

    然而,他的右脚尖还没碰到球,整个身体却先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两眼上翻,口吐白沫,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小伙伴们纷纷跑过来围着他,刚开始大家都很震惊,没遇到过这种状况。

    寂静尴尬的环境维持了几秒,突然有一个男生哄笑起来,指着千折说:“哈哈哈,千折在装疯卖傻!”

    “哦!”大家‘恍然大悟’,一并取笑他,说他是一只发疯的羊,落魄的狗,见他没回击的反应,变本加厉地向他吐了不少的唾液。

    百纳像发了疯一样扑向那群“狗蛋”,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弟弟!去你妈的还吐唾液!都给老子滚蛋!

    这群男孩觉得端木家俩兄弟是疯了吧,一个在地上发癫,一个冲着他们发癫。一点都不好玩,他们很快便嘘声散伙了。

    发病后的千折醒来后,意识到自己又丢人现眼了,以前在家还好,现在搁外面,好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会“发神经”的人了。

    从此,他再也不敢和伙伴们一起去玩。

    后面有大夫诊断千折患有癫痫疾病,癫痫症状随时有可能发作,而且这类疾病需要一个非常漫长的治疗过程。

    正因为这件事,端木千折失去了继承家业的资格。还没有争斗出来一个结果,他就跌倒在了快到终点的地方。

    他不服!他憎恨!憎恨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所以当端木百纳继承家业之后,他表现得恭恭敬敬的,但是尽可能地不跟百纳来往。因为不碰见,心酸感就可以减轻些。但是避免来往并不能减轻心中的恨意,反而随着时间越烧越旺盛。

    近些年他的癫痫病发作得越来越少了,大夫还说他拥有痊愈的可能性,于是他的自信心慢慢地拾了回来。

    在渔业上做得也还不错,为的是证明自己就算有病,能力还是在的!

    端木百纳只知道自己的弟弟心里还放不下继承家业这件事,但是他始终没想到千折对自己如此憎恨。

    “我明显感觉自己这几年老了,有点力不从心。”百纳徐徐说道。

    “哥,那你有什么打算?”千折有点激动。

    他听出了他哥说这话是有要提前退位的意思,会不会将位置让给我呢?近些年我也为海岛做了很多贡献,功不可没。

    “我打算过几天就召开大会,宣布让晨海来继承端木家族的事业。”

    千折的心一下子堕入了万丈深渊,几十年前体会到的滋味在他胃里翻滚,他想呕吐,却吐不出来,想呐喊,可喉咙像被塞住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