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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尘走回孤峰，没有人去打扰她，他们觉得万俟尘今天有些不对劲。十分了解万俟尘的柳烟更是心中不安，自家小姐似乎……失控了？
万俟尘这个人，看起来和孤源一样，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去管，事实上，他们只是心里装着太多的事情，把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他们只能装作冰冷的样子，把一切都默默放在心里，自己扛，哪怕打碎了牙齿满嘴血水，他们也只会一口吞下去，不让人察觉到。
这种时候，柳烟和风飞翼只能叹气，他们一个是侍女，一个是徒弟，就算万俟尘心里再把他们当成自己人，关于万俟家族的事情，他们也不能掺和进去。
能掺和的，只有万俟子容和万俟子柔了。
万俟尘敛眉坐着，万俟子容和万俟子柔轻步走到她身旁，许久，万俟尘淡淡开口：“我没事，真的。”
万俟子容将她揽进怀里，大手一压就把她的头压到了自己的胸口，用哄孩子一般的语气哄着她：“嗯，我们知道，小十九没事，小十九只是不喜欢他们。”
万俟尘嘴角抽了抽，但是并没有从他的怀里退开，相反，亓一一很是贪恋这种亲人般的温暖，与在孤源怀里时的温暖不同，这两种温暖她都很喜欢。
万俟尘确实有些不对劲，这种感觉她自己也是说不上来，就好像是灵魂和身体之间出现了断层，她的身体会不听灵魂的掌控，她有些心慌。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某件事情脱离了正轨，往一种不被希望的方向前进。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就不是她了，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亓一一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十二哥，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再是我了，你会怎么办？”
“我只认你的灵魂。”万俟子容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有一天，他面前的万俟尘并不是现在的万俟尘，那么他一定会翻遍整个万源境，把属于万俟尘的灵魂，找回来。
听了这话，万俟尘心里安定了一些。
但愿，一切都不会脱轨；但愿，她永远都是她。
这一晚，万俟尘又做噩梦了，这个噩梦比两年前那一次的噩梦更加的真实。身处梦中，万俟尘甚至都分不清真假，连她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道了。
耳边，是风声。
她在下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等万俟尘醒来的时候，是在一棵树上，这棵树生在半崖边，稳稳地将她托住，倒不至于让她落下去。
这是哪里？她还在万源境吗？
“丫头，你是从哪里来的啊，你有些重啊，差点把老头子我给压塌了，咳咳……”苍老的声音从身下传来，亓一一猛地吓了一跳。
这声音！是她刚得到木镯子时听到过的！
“丫头，发什么呆啊，快回答老头子我的问题啊。”声音再次传来，多了几分不满的意味在里头。
万俟尘反应过来，说话的是自己身下这棵树，再看看自己光秃秃的左手腕，哪里还有木镯子的踪迹？当下，万俟尘心里有了几分明了。
“您好，请问这里……是何处？”万俟尘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嗓子里干涩得很。
树枝晃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变换姿势，等它舒服了，才停下来不动：“你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我看你从上面掉下来，本来不打算管你的，谁知道你运气好，被风吹到我身上来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上面那九人中的一个吧，你们都是灰发灰眸呢。”
万俟尘坐直身子，发现这具身体并不是自己的，但是用手在脸上摸索一番之后，发现和自己似乎很是相像，连体内的修为……等等！她什么时候到大乘期了！还是大乘期大圆满！
果然，这只是个梦吧？她一个出窍中期修士，怎么可能会有大乘期修为呢……不可能的！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喜欢发呆啊，来，老头子送你到上面去，可不能一直赖在我这里，这不像话啊。”树枝又是一阵哆嗦，下一秒，慢慢向上延伸，就这么把万俟尘送到了崖边上。
万俟尘一直处在自己的意识里面，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崖上了，那棵树的树枝已经恢复了原样。
万俟尘朝下面看过去，只见那棵树一动不动的，就好像定住了。应该是察觉到了万俟尘的目光，树的树枝还摇来摇去的，像是在给万俟尘打招呼。
“老大！你没事吧？”万俟尘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又有七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
“老大，你可吓死我们了。”
“是啊是啊，以后老大出来可一定要带着我们，大家在一起才安全。”
“没错。”
“老大，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老大？”
“嗯？”
“老大？”
万俟尘转过头去，同样灰发灰眸的八人站在那里，眉目间都和自己有两三分相似，看起来就像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般。
恍惚间，脑海里响起风飞翼的话：“那就让徒儿给您说一说吧。据说啊，我们九巫氏族在最开始，只有九个族人，且都会巫术。九个族人之中的老大曾经救过天命大人，所以天命格外偏爱我们一族。后来，天命亲自为我们一族赐名——九巫氏。”
九人……老大……天命……九巫氏。
万俟尘晕了。
“老大！”
……
万俟尘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身处何境了，万源历五十五万三千零五十五年，算算时间，正好是万源境上一次浩劫的前一千年。
万俟尘现在的身份，就是那个救过阿命的九巫氏族祖先，名叫尘。只不过这个时候，九巫氏族只有九个人，她还没有救下阿命，也没有和阿命结拜，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这个梦，是不是过分真实了？她做这个梦的意义是什么呢？单纯让她做一回自己的祖先，体味一下当大乘期修士的快感？
不，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万俟尘凝出水镜看过，尘和她的样貌有九分相似，或许是她自己之前年纪小，还未长开的缘故。说不准等她长大了，二者之间就真的一模一样了。
万俟尘跟自己那八个弟弟妹妹们生活了几天，他们根本没有怀疑什么，也就是说，尘和万俟尘之间地各种习惯和性格，是一样的。
万俟尘甚至忍不住偷偷怀疑过，这个尘，是不是就是万俟尘的前世，万俟尘，是不是尘的转世。
这个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