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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翘张张嘴,半晌才小声道:“就是我之前和你说,和我有一点矛盾的朋友。”
席寒时沉默片刻,声音很低:“翘翘想去吗?”
盛翘不知道。
宋竺送过来的两张票就在今天晚上,演出的乐团是欧洲很有名的协奏乐团之一,曾经在A国最大的歌剧院有过一次演出。
盛翘纠结了半天,托着下巴看着手中的两张票,最后也只是嘀咕了一声:“只有票,连句话都没有。”
席寒时手指微蜷。
他不想让翘翘这么心软,却也不想让她为了自己的想法改变,最后也只能哑声道:“翘翘想去就去吧。”
他抬眸:“我会看着翘翘的。”
盛翘其实还没想好要不要去,但是听纸片人老公这么说,还是咳嗽一声:“那就去吧。”
拖得再久,该解决的时候,还是一样要解决。
盛翘本来打算打车过去,结果晚上的时候,还没换衣服,就接到了宋竺的电话--
“好了吗?”
盛翘停顿片刻:“还没换衣服。”
宋竺打着方向盘:“那你快点,我在停车场A库等你。”
她只好换好衣服下楼,刚到A库就看见一束车灯打在自己面前。
穿着黑色西装,阔腿西装裤的人站在车边,微卷的长发垂在身后,流苏耳环晃啊晃的:“就你一个人?”
盛翘默默地打开车门坐上去,宋竺插上钥匙:“你那男朋友不会还要我去接吧?”
盛翘:“.......他不去。”
宋竺眉梢微扬,打着方向盘驶出车库:“还真和褚越说得一样,是个隐形人。”
盛翘:“........”
盛翘没忍住:“你去找褚越了?”
“嗯,还被骂了一顿,”宋竺语气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点着翠色,等红灯的时候单手摸了摸耳环,看她一眼,“这么多年没见了,怎么胆子还是那么小。”
她去找褚越被骂了,关她什么事?这么紧张。
盛翘:“........”
她憋了半天:“我胆子不小。”
宋竺睨她一眼。
盛翘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小声道:“我还没有原谅你。”
宋竺伸手,盛翘下意识地偏头,结果那人要掐她脸的手停顿片刻,若无其事地揉了揉她的头。
盛翘气鼓鼓地把她的手拿下来,扭头看向窗外。
剧院距离盛翘所住的酒店并不远,她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并且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找到了第二排的座位,靠在一起。
盛翘没怎么看过音乐会,尤其是有古典乐团参演的音乐会,往台上看了几眼。
宋竺把手提包放在身侧,然后问她:“谈了多久了?”
毫无防备的盛翘:“.......一个多月。”
宋竺眉梢微扬,似应非应地哦了一声:“做什么的?”
“......从商。”
宋竺还想问什么,盛翘于是又道:“我还没有原谅你。”
宋竺挑眉笑了一下,完全没把她所谓的还没有原谅放在心上。
盛翘:“........”
所以说根本就不怪她性子太绵,是不管她怎么说宋竺都不会相信啊!
她在心里默默腹诽,等音乐会开始了也没能集中注意力,只有在钢琴加入的时候才往钢琴那边看了一眼。
大提琴小提琴环绕的角落,穿着正装的钢琴家手指灵活地跳跃,优美的琴声和其他乐器的声音完美的交织在一起。
音乐会持续的时间很长,盛翘没看太懂,但是也被协奏给感染了,离席的时候还觉得耳朵有点轰鸣声,结果宋竺站起来说,我们去一个地方。
她带着她上了二楼。
这里是剧院的第二层,没有设置观众席,但是站在这里可以通过玻璃看到楼下演出的盛况。
她们并肩站在走廊上看了一会儿。
直到繁华开始落幕,宋竺才忽然出声:“这几年身体还好吗?”
宋竺有一双很妩媚却清澈的眼睛,转头看着盛翘,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避不闪,分外坦然。
盛翘微顿。
她其实从来没觉得是宋竺推的她。
即使她的的确确是因为身后的人使了力才跌了下去,即使宋竺在停住之前问了她一句,你怕不怕冷。
她还是忍不住想,说不定宋竺当时只是太害怕了没站稳,又或者,只是不小心绊到了她。
但是怎么办呢,她醒来之后宋竺就消失了,就算她问席寒时,席寒时也只是告诉她,宋家把她接回国之后,又送走了。
但是送到了哪,她为什么不联系她,这些问题,就算她问上百遍上千遍,也没有人给过她解答。
到后来她也只能接受宋竺亲口承认她推她下的山,然后远走高飞的事实。
“还行,”盛翘没看她,而是望着透明的玻璃,语气轻松,“就那样。”
来去的演员观众让正面玻璃墙变得像是走马灯一般,一幕幕光影迅速闪回,宋竺的声音在光影变换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男朋友呢?”
盛翘停顿片刻:“我们会结婚。”
宋竺垂下眼睫。
工作人员来请她们下楼,进电梯之后,宋竺按下一层:“盛翘,我真的很羡慕你。”
她看着电梯变换的数字:“可以什么都不用知道。”
**
盛翘还在猜测宋竺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很耳熟的女声,语气冷漠地陈述着什么。
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转头,却只看到一个凌厉的背影。
看不清五官,语气刻薄冷漠,用A语对台上弹钢琴的那位演员冷酷重复:
“你搞砸了整场音乐会。”
这个语调,让盛翘整个人大脑轰鸣一声。
她想起了那个刻板严厉的女老师,也想起了她语气冷漠的那句话:
“你怎么能因为这样的人耽误你的练习?”
........
盛翘抱着狼抱枕蜷缩在床上。
她朦朦胧胧觉得宋竺应该知道什么,又朦朦胧胧觉得这一切或许只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差错,到最后实在想不明白了,打开手机放在枕边,她出去的时候手机是关机了的,现在也没心情叙述发生的一切,只能小声地喊了一句:“老公。”
“怎么了?”
席寒时声音出现得很及时,有些低:“不是去听音乐会了吗?”
盛翘感觉心里安定了一点,声音很低:“没怎么,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记错了某些事。”
她一直以为的只是冷漠不带感情的一句陈述,原来带了那么多轻蔑和嘲讽。
她忘记了那个女老师说的话带有多大的恶意,却记得女老师冷漠的面容,大概也是记忆无法欺骗自己,那个女老师的冷漠不是针对她。
席寒时声音很低:“记错了,所以翘翘不开心?”
“没有,不是不开心,”她望着天花板,突然小声,“其实,能记错还挺幸运的。”
她那个时候也只是个内心敏感的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处理别人对自己的恶意,如果当时真的听懂了那个女老师的意思,应该会很难过吧。
只是.......“突然觉得很可怕。”
她转头去看手机里的人:“被我记错的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我也记错了,那应该怎么办?”
席寒时垂眸:“如果很重要,就算忘记了,也会想起来。”
记忆可以篡改,但是本能却无法说谎。
盛翘想了想,表示赞同:“老公说得对。”
索性也不再纠结了,而是问:“你要不要听《金刚经》?”